“喂!喂!“,猛烈的晃动弄得她的头一抽抽地疼,闭着眼也天旋地转,像坐了十次海盗船加过山车。
”喂!王亚芝,没死就快醒醒!“
她低低呻吟了一声,想坐直身子却发现四处都使不上力。
摇动还在继续,身旁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焦急,她晃晃晕眩的脑袋,睁开眼,面前的青年似乎松了一口气,”该死,王亚芝快点,我们要想办法逃,“
”我们在哪里?“,她清醒了不少,自己应该是因为反抗而被打晕了,脖子后还疼的要死,”嗰帮扑街.......“
”别废话了,我猜过了大海,这里也许是某个赌场酒店,........的某个橱物间,快,合作,先把脚上绳索解了,“,他被捆得跟端午节粽差不多,加上态度良好,大概因为这样才没被打晕。
王亚芝努力拨弄着紧紧缠绕的粗麻绳,手指都快擦破了收效却不高,青年扭动着背过身去,骂了句粗口,“我先解妳的脚,”
“王家豪,你怎么会被抓的?”,自己出来工作后除了汇钱给老豆,几乎没跟家人联络过,少有人知道她家的事,豹哥的人马更是不可能知道,
“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青年翻了个白眼,“托大小姐妳的福咯,刚从补习班出来就被绑了,妳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钱啊!”
“差不多........三百吧........不过今天这一单豹哥的只有一百五,“,愧疚再度涌上心头,从没想过要连累别人的,
“贵利仔的一百五,现在都不知道是多少了,”,他又爆了好几句粗口,不过她感觉脚上的绳似乎松了些许,
“你在补什么习?重考大学?”,她确实没有关注过王家豪在做什么,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快点,手过来!”
王亚芝脚上一松,不敢担误,立刻将手腕也凑过去,四周有些微照明,是上方窗户透进的光,看起来这里真是个杂物间,“我们在这里差不多一个多钟头,我五点下课,现在估计八点,过了九点,我妈可能会开始紧张,不过要等到他们报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得自力救济,”
他的声音很冷静,她不禁有些意外,什么时候那个总是阴阳怪气爱讽刺她的叛逆少年已经长大,黑社会的手段王亚芝实在不愿意去想像,除了拼死逃出去,没别的办法,不管怎么样,至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害了王家豪。
“不要在那边自己感动自己,白痴,快点帮我解绳索!”,青年撞了她一下,打断她几乎飙泪的悲壮情绪,手上束缚乍然松开,
“包都不在了,也没手机,”,王亚芝用力拉扯他手上的绳,弄开后,青年立刻动手解开脚上的捆绑,
两人奔到门边,手把上了锁,房中堆叠着好几个货架,幸而身上没有什么外伤,青年爬上其中一个铁架朝窗外张望,“外面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通道,”
“这样看就知道了?”,王亚芝有些惊讶,
他翻了个白眼,“我在酒店打过工,这里应该能爬出去,”,窗户没有上锁,只不过高度有点距离,电影上演的容易,一般人要俐落的攀墙爬窗毕竟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等等,我把货架推过去点,抓稳了,”,费了吃奶的力气勉強挪动些许,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想到萧洒,那家伙蛮力惊人,摇摇头又甩开胡乱想,说不定今天大家都要沉海喂鱼,这棵摇钱树以后也轮不到她来摇。
“行了!”,青年死死抓住窗沿,奋力将自己拉上去,“屌佢老味,我发誓以后天天健身,”
咒骂中,身影终于翻过气窗,然而直过几秒,都没有任何动静,王亚芝微微一愣,这家伙莫不是自己跑了吧?
正当她一身冷汗,门上终于传来开锁的声响,随着光线泄入,门外的场面却令她由头冰冻到脚,青年被人捉小鸡似地死死扭着,金毛阿天笑得欢快,“还没带妳们参观,自己就跑出来了?这一次,豹哥真是很生气呢,”
“别乱动,不然废了一个肾,就不好卖了,”,王亚芝被一左一右架着,尖锐顶在腰上,轻轻一动,透过夏日的薄衫皮肤微微刺痛,直钻心底。
一群人压着他们走出员工通道,这里果然是澳门某家开业不久的赌场酒店,法式大理石装修外放豪奢,没有丝毫内敛展现着纸醉金迷,仿凡尔赛宫的室内花园分隔出大堂博彩游戏区,酒店入口,精品名牌店,餐厅酒吧,人潮络绎不绝,只不过王亚芝吓得面无人色,腿软心慌,根本没有心思欣赏。
卖肾?这些黑社会还贩卖器官?
看王家豪同是一脸僵硬,前前后后一伙古惑仔,就算此时呼救都未必有人会见义勇为,豹哥敢明目张胆将他们带来这里,可见这家赌场的看场围事是他的人马。
心头冰凉,没想到她二十八岁的人生就要这样惨淡结束,恋爱只谈过一次,还拖累了别人,她被推得踉跄,步伐有如千斤重,等警方发现两人尸体,老豆还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
“咦?系妳?”
一个意外的声音蓦地在王亚芝侧面响起,穿着白色麻衫和粉色西裤的男人绽出惊喜和笑意,竟是在陈伯公寓遇过的怪人,
“欸!先别走这么快,”,男人一个箭步追上几人,“来玩吗?妳男朋友不在啊?”,他好奇地左右张望,对那个神秘男子实在太有兴趣了,
此时看见这人,有如天降神祇,王亚芝眼中涌上模糊,拼命眨眼,然而腰间的尖利亦同時警告地稍稍往前送了送,扎进血管,制住了她任何可能的举动,
“让开!”,金毛阿天伸手想推,但那人似乎正巧凑上前,错了开去,他一下拍在空处,
“边位啊?”,他微微错愕,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大堂引起注目,
陪在一侧的酒店经理认得他,立刻笑道,“天哥,这位是沉教授,叶总请来的VIP贵宾风水大师,”
“小姐,妳很热吗?怎么脸上都是汗?”,沉非明语气惊讶,王亚芝感觉自己求救的眼神已经够明确了,这家伙怎么反应这么慢?
“看风水就看风水,别阻我哋做嘢,”,金毛阿天怕节外生枝,他们虽是围事的社团,也主理一些个别赌厅的拆借业务,但赌场和酒店的经营是财团,与他们并不相干。
“沉教授!”,绝望漫上心头,一个突兀的声音却忽然扬起,青年一开口便暗暗闷哼一声,但这个招呼已经成功拉回了那个男人的注意,
“你系.... .....”,他显得疑惑,
“我啊,王家豪,哈哈,上学期我旁听过你的课,科学风水,”
青年咬牙努力显得热情洋溢,腰间皮肤已渗出了丝丝鲜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沉非明,这家伙是港中文头号偶像,比校草还红,什么怪力乱神科学风水他自然没旁听过,一是堂堂爆满,再者自己向来嗤之以鼻这神棍开的课,不过此时,这人也许是他俩唯一的希望。
“喔?王同学,你怎么会来赌场?这位是?”,他果然开口询问,王亚芝燃起希望,至少,拖住了时间。
“我家姐........“
“让开让开,我哋还赶时间,”,金毛阿天眼中闪过冷笑,什么风水先生,就算看出来他敢阻拦吗?没有多余废话,推着王家豪就走,另外几人也押着王亚芝消失在地毯尽头。
一颗心直沉入冰窖,完了,王亚芝脑海中只浮现这两个字,最后一根稻草也没抓住。
“死小子,动什么歪脑筋?”,电梯里金毛阿天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青年脸上,
王亚芝又怒又怕,低吼道,“别动我细佬!”
“打脸无所谓吧?脸皮又不能卖?”,阿天邪邪一笑,“不过也很难讲,天知道买你们的人还想搞什么?”,他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浑身一抖,“泰国的家伙看起来就是很变态,我听说那什么降头大师还炼尸体,”
“我欠豹哥钱而已,大不了还钱,”,王亚芝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此时心中的不安却直线上升,
“喔,不用还啦,豹哥知道妳没钱,哈哈,刚好有人要买,就卖咯,买一送一,全身器官勉强能抵债,剩下的部分还能废物利用,” ,他欣赏着这两人面如死灰的神色,加油添醋,“放心,听说尤猜大师很有名的,能把你们练成飞天僵尸呢,”
这番话一出,他们互看一眼,浑身凉气直冒,王亚芝差点哭出来,手心冰冰凉凉都是汗。
在酒店各处转了一圈,沉非明认真地指出需要改动装修的地方,身后的经理一一记下,先不管这些虚无飘渺的事情有没有根据,反正他只是打工仔,既然沈大师是总经理亲自请来,他便照章办事,
不过这样随便看看就一百万,怎能不让人眼红?他心中幽幽叹气,人比人气死人,
“陈经理,刚刚那个金毛飞仔是什么人?”,工作完成,他开口询问,今天来这一趟不仅碰见了好奇的人,还看见了极有趣味的事,
那陈经理自然是人精,连忙劝道,“沈大师,其他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吧,江湖上的人,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那女人眼睛眨得都快抽了,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不对,不过更奇特的是,除了押着他们的一群古惑仔,后面竟然还跟了两个一般人看不见的大家伙,如果他没认错,应是城隍府的日夜游神,这两位可是正经城隍爷从属,官是芝麻大,但能派他们出来跟班也实在少见,夜巡游神倒也罢,都天黑了还让日巡游神OT?
这对姐弟到底什么人?
“没事,”,他呵呵一笑,略过这个话题,“尾款明天汇到我的帐户就可以了,”
“好,沈大师,接下来几日希望你玩得愉快,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经理礼貌地致意,他的工作只是令他感觉宾至如归。
随着惯性动力,舢舨小舟砰地撞上浅滩,他一跃落在布满黑色晶沙的海湾上,
刚才高速运动的舟体此时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解体成片片木板,周围气泡涌动,岸上若隐若现的光影一下子清晰起来,一个穿着和湾仔城隍类似官袍的老者微微拱手,
“大人,”,湾仔城隍那不靠谱的家伙难得十万火急,正在新的赌马厅玩得不亦乐乎,就被催着赶来这荒僻地方吹海风,虽然不耐,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
青鸟搜魂,水鬼开道,这男人是个实体肉身无法转瞬千里,但他定睛之下却也是心中一跳,这么强盛的阴气却没有人间香火味,看来真是下面上来的,他的消息多些,几年前也见过这样有实体的鬼,当时不敢多问究竟是地府哪路大神,反正对自己来说,都是大佬。
“人在哪里?”
“Le Paris,”,老头捏着指头尽量漂亮而准确的发出三个音节,
“...........乐....趴喝一.... .??”,
“趴喝一得念快一点,一气呵成,”,
潇洒扫过视线,真的无语,这附近各路城隍都是奇葩,“带路!”
明明已经派出日夜游神跟住她,但那份不安,依然没有消失,周围光影飘飘荡荡,一路窜过树丛道路进入城市中心,沿途闪避不及的幽魂鬼物被这阵气流卷得东倒西歪,不过再凶恶的东西看见这阵风之前竟是现官城隍的仪仗在领路,只能摸摸鼻子。
___________
潇洒哥:日常求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