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出那份材料后,俞蘅没放在心上,也没去关注后续,只看到陈婷婷的脸色一日好过一日,他知道起效果了就好。
很快一年之期结束,所有考试终止。游戏里到处都是走动不安的考生,都在等着名单发布,游戏内和现实的名单会同时发布,不过大家还是习惯在游戏里等候。
俞蘅从来都没有公开的自己的考试成绩,不过成绩在排行中自己能看见,所以心中有数。在他送出那份方案之后,在陈中校的保驾护航下,黑幕出现在他的头上的可能性也会大幅度降低。这对他来说,是预想中最好的状态。
等到名单公布,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邦明国区的第一位时,他松了一口气,他期待听到rt9009通知他,主线任务已经完成,可是等了又等,仍然一片寂静。
他叹了一口气。
这次名单公布,轰动各界。之所以造成这样的效应,完全是因为这些成绩以往都是保密的,即使有的考生乐于外露,总体上来说,成绩仍然非常神秘。
果然,名单付着成绩单一起公布,引起了极大的震荡。特别是第一名那一位,绝对算得上是横空出世。虽然穆恒早期也出过名,也一直因为开办补习班名声不浅,可是他的成绩一直没有对外开放,谁知道这个人竟然能考得这么好!
穆恒成绩造成的后续影响力还远不止如此,在当天,他就接到了邦明联盟某部门的电话,表达了国家希望将他吸收进入移民总部文化传承支部的请求。
在还没有准确衡量他是否具备某些领域的才能时,先将人放到文化部是最妥当的。即使今后发现这只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那也能在教书育人、文化重建方面做出卓越的贡献嘛。而且,穆恒此人在当年的游戏事故中某些行为不当,虽然事后没有追求,可要进入这类国家部门,审核那一关他就过不了。在陈家做担保的情况下,才会折中妥协,将他接纳进文化部门。
俞蘅在通过陈婷婷询问过陈中校这事儿靠谱后,答应了到文化传承支部任职挂名。
之后,他又应邀做了几次演讲,再后面的活动他全部以“即将移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多给其他考生补补课”为由推掉了。这真不是借口,自从首批名单公布之后,不少在俞蘅的补习班上过课的的考生,都为他打广告——反正自己都考上了,好东西泄密出去也没关系。
弄得俞蘅的补习班一下子供不应求,排课排到了明天他移民的日期之前。
虽然说辛苦了很多,不过能为今后的生活多赚点物资,俞蘅还是很乐意干的。陈婷婷也考上了,不过她最近挺忙的,听她说正在她爸妈的牵引下,入军政体系。所以他请了几个人来帮忙,事情也算井井有条。
名单公布之后,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体检了,当局决定在起飞前三个月开始体检,呼吁广大首批移民群众在这仅剩的半年内多加锻炼身体,让身体能够适应太空飞行。
于是这半年多来,医疗机构护理场所非常吃香。只是等体检时间一到,还是有不少人在这一关被筛下来,不管怎么走关系怎么咒骂都没用,这是对民众身体负责,不然的话可能到不了新家园,在路上人就没了。
后来在各方的博弈下决定,这批人将挪入第二批移民名单,若是到时候再无法通过身体检测,就再往后挪。
很快最后的三个月过去了,期间俞蘅停掉所有的课程,在考生的要求下卖掉了自己多年的学习笔记,又卖掉了自己的房子等物品,物资通过陈家的关系走军用运输仓,自己老当益壮地背了一个大背包,通过安检,换上特制服,踏上了首批移民飞船b09号。
首批载人飞船有十三台,俞蘅也不知道总人数有多少,不过在进入b09号飞船跟蜂巢一样的住宅区之后,人数极多是毋庸置疑的。当局对希望星肯定有着十分把握,才敢首批就运送这么多人。
住宅区说是蜂巢真的非常形象,每个人的床位密密麻麻地挨着,一层叠一层,有细细的单人梯子连着上下,俞蘅因为上来得早,选择余地比较多。正常来说他这个年纪的,都喜欢选择第一层,床头的拉链门一拉上也不会被人窥探隐私方便。不过他不喜欢床位外头来来往往地,最后选的是最高层——第十一层。
他保养得很好,看起来跟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因此他爬梯上去,引导员也没有制止他。
等他安顿后,这片宿舍区已经挤挤攘攘都是人了,不时有人喊:
“哎你踩到我了!”“别挤别挤!”
也有引导人在维护秩序:
“请文明礼让,让孩子和老人住下层!”
“请乘客仔细观看飞行指南,遵守飞船的管理规则!”
俞蘅拉上拉链将背包正一正,半躺着看床上放的飞行指南。其实主要都是一些禁忌事项和惩罚明细,这次飞行估计要走一个月,飞船上也是严抓管理的。
比如说,一天只供应两餐,每片宿舍区都有对应的食堂,就餐时需要排号按顺序领取。对偷盗等违法行为,在飞船上会以暂停食物供应为处罚,如果行为更加严重,在飞船着陆后将有后续处罚。
看了一遍之后,又过了五个小时,广播通知:“请乘客按照飞行指南的说明,带好安全带,飞船将在三十分钟后起飞,在之后的三个小时内不允许随意走动……”
俞蘅带好安全带,平躺着睡下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过去六个小时,小胶囊房的隔音非常好,他拉开拉链探头出去,外头挺热闹的。
“我的头有点晕,吃了药还晕……”
“我有橘子你要不要?”
“怎么没有窗户啊,我还想看太空呢!”
对面距离只有一米也是床位,俞蘅一打开床头门就跟其他人面对面了,太近了。
他感受了一番外界的热闹,然后缩回去拉上拉链。再这方小世界里,他才觉得自在一点。刚睡醒他也不想再睡,于是盘腿坐好进行每日例行的修炼,这么一修炼,晚饭时间就到了。
床尾有内置小广播,声音很小,不至于吓着正在睡觉的乘客,也能说清楚事情。原来是晚饭时间到了,俞蘅等了一会,等广播念到自己的编号才下去,排队去食堂。
饭菜是浓缩的营养液和食物泥,俞蘅很快吃完了,然后又排着队回宿舍。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每天早晚都有广播轻声细语地说些小故事,俞蘅觉得挺好听的,至少他挺喜欢听。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他也没出现什么身体不适,走下飞船时感受到这里寒冷的天气,他连一个喷嚏都没打。
“这里正好是冬天,大家都穿暖一点!”
因为早就有通知到这边此时的气候,厚衣服俞蘅都准备好了,立刻就给穿上。关于住所等问题,早在登上飞船前就已经说好,先一起工作劳动建造,根据劳动点数在今后分配房子。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轰轰烈烈的建设运动就此开展。俞蘅第一次亲眼见一个国家的建立,一族文化的再次传承,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一年。
此期间,他参与了邦明国新政府办公大楼的设计和建设,担任了邦明大学第二任校长,同时再次改进防护罩,在净水和医药方面做出一定贡献,也留下了无数文学资料和作品。
在这个全民迁徙、文明社会重建的年代,出现了不少惊艳众人的杰出人物,比如离开旧星的最后一人陆思恩,发掘新矿物的陈集先,外交官刘铭之……穆恒有幸因为净水之功、在教育上的杰出贡献以及寄生虫防治位列其中。
他最大的成就是在希望星的常见病:寄生虫防治上。在他研制出防虫药之前,每年全星球都有上万居民死于寄生虫,数十万居民忍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后世对他的认识很杂乱,一部分来自旧星经典学习游戏中的旧时玩家及其自传中。众所周知,这款游戏在当年出过严重事故,无数考生丧命,在后世可靠的还原事故记忆中,穆恒教授在其中杀人无数,称得上杀人如麻。
当然也有玩家后代反驳,称自己的父辈甚至祖辈都受过穆教授的恩惠,穆教授为人师表、传道受业的行为在当年就造福过无数考生。
因为当年事故没有可靠资料留存,所以前一种说法只在野记中和某些自传中出现。官方称穆教授为一代名师、文明火炬。
还有一部分认知是来自于穆教授来往的友人,穆教授友人极少,陈女士就是其中一位。她在回忆录里写过:“他是一个善良、勇敢、博学的男人,是我生命里的太阳。”
两人都终身未婚,这让不少人坚定地认为,他俩存在某些关系,爱幻想爱浪漫的小女生还说:“肯定是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啊好浪漫!”当然了,这个“已老”的是陈婷婷,毕竟从后世传下来的照片中看,穆恒教授看起来年轻多了,而且陈婷婷女士还比穆教授早走五年啦。
陈婷婷如果听见,棺材板儿都要压不住了:“我比他小两岁!我哪里比他老啦!”
第201章 末世禁区01
俞蘅在任务世界死后, 只觉得意识空白了一瞬然后再度清晰,他感觉到身体在摇晃,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好拥挤!
他睁开眼睛一看, 四周都是人,身体被挤得喘不过气来, 这是直接被送来任务世界里?他艰难地从人群里把头拔出来, 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觉得自己是被挤在了罐头里, 踮起脚扬起头,艰难地四处看了看,身体似乎处于一个移动地方, 似乎是移动的地铁车厢?
“欢迎乘坐禾州地铁,本次列车开往吉明。”
“welcome to take the hezhou subway, the train bound for jiming.”
耳边是地铁标准的官话和外语双语广播, 在俞蘅的记忆里,地铁车厢是有线路图的,可是这具身体太矮小了!挤在人群里,脸部挤压着不知道是男人或者女人的臀部或者手肘背部。鼻尖是奇怪的香水气味混杂着汗味和车厢内独有的冷气味。
老天爷!
俞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了, 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 只能随着人群撞来撞去,最火只好一手护住自己的头,一手护住自己的脸。
距离他来到这个任务世界才数十秒, 他就觉得仿佛过了几年。他在意的是下一站快到了没?
“姐姐, 下一站快到了吗?”他立刻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女性的手。这个摩登的年轻女人也在人群中被挤得脸色很差,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咸猪手捏了她的屁股和摸了她的胸!
心情很差,即使俞蘅叫她姐姐,她也觉得天底下的男人,只要带把的都不是好东西!于是没好气地说:“再十分钟吧!”
那么久?
俞蘅将踮得有些酸痛的脚在地上跺了几下,没办法,努力稳住身体,试图接收这具身体的记忆。不幸中的万幸,这具身体能够接收记忆,不然的话他真的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这具身体叫做周恒星,才十三岁。在下一个站吉明处上初一,以前都是他爸妈接送他上下学,不过自从半年前吉明开设地铁站,连通了家门口的地铁站之后,他就开始自己上下学了。
这座年轻的城市的地铁建设正走在路上,并不是到处都通有地铁的,就说新开设的吉明站,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当然了,这么说只是夸张的说法,点明吉明附近没有勾连其他地铁站而已,真实情况那个地域发展挺繁华的,开通多个地铁站是早晚的事情。
距离吉明最近的地铁站叫做禾州,也要行驶十五分钟之久。
听说两站之间已经在规划两个地铁站,可以预见未来地下通道沟通四方的繁荣景象。
不过此时,原身周恒星挤在地铁内赶去上学,小身板真的要被挤没了。
原身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末世的讯息,也可能是原身身处的生活环境比较单纯,记忆非常单调。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在这里的呆了,简直挤死个人!他开始朝着车门的方向挤去,打算第一时间下车。他在脑海里将周恒星记忆里的出口过了几遍,摆出三条离开路线,最近的出口是从b出口出去。虽然a出口才离学校最近,他还是决定先从b出口离开。
短短的十分钟在列车稳健前行过程中,在地铁广播中慢慢过去。
“各位尊敬的乘客,为了保持良好的乘车环境,请勿在车站及列车内饮食,丢弃杂物,请为有需要的乘客让座,感谢您的配合。”
“列车即将达到——吉明站。左侧的车门将会打开,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先下后上。”
俞蘅第一时间挤了出去,感觉头都要被挤掉了。
吉明站站外排队的人也非常多,他找准方向往外面挤去,为了赶时间,连电梯都没去,直接爬楼梯。快步地跑上楼梯,等外头温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直接出了一身汗。
外头是人来人往的人群,摆摊卖早餐的摊子一个接着一个,街面的早餐铺子也香气弥漫,骑着单车的学生飞快滑过,路边是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穿着碎花的短衬衫。
一切都非常安稳寻常,俞蘅是不想去上学了,他搜找周恒星的小钱包,里头只有两百五十六块四毛钱,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积蓄了。周恒星家教严格,一个星期只有十块钱零花钱,过年的红包也由父母代为保管。
在超市购物的时候俞蘅想,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有些施展不开,做什么都不方便。特别是周恒星打小身体弱,已经十三岁了身体也没长开,瘦瘦小小的,身高才一米五。在班里面比一些女孩子还要矮,因为性格也内向,还受到过一些班霸的欺负。
俞蘅留下打车的钱,剩下的全部花掉了,换成一些食物收到储物戒指里。接下来要去哪里?也只能回家去。他没有坐地铁,打车回了家,直到打开周家的大门,他紧绷的心神才终于缓解了一点。
回到家后不久,他就接到了父母打给家里座机的电话,周母甚至还赶了回来。
这个年纪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除了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面对学校和父母的批评,俞蘅也只能找借口身体不舒服,才会临时回家。
“你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和你妈,我们帮你请假,而不是让班主任找到我们头上,我们才知道你旷课了!”
“哪里不舒服?我摸摸头。”
经历周家夫妻的联合电话和现场批评,并且喝下一瓶藿香正气水的俞蘅,躺在床上时几乎要成为一条咸鱼了。可是接下来平静的日子,让他更加无奈。身为一名初一生,你该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也不许早恋欺负女孩子——这是周母姚婷的原话。
“恒星,你一直都很听话,最近怎么老是想着逃课?是不是新上初一学习跟不上不习惯?”周母先礼后兵,然后再批评他:“既然都没有,逃课那就是不对的。”
目前风和日丽风平浪静,身为一名初一新生,俞蘅在家只呆了两天,就被打包送去学校了。为了不去学校,他硬是在去学校的路上突发心脏病,被一脸慌张的姚婷直接送去了医院。
结果一查,啥都查不出来,可是一看儿子痛得发白的脸,姚婷回想医生私底下跟她说的话:“别给孩子太大的学习压力,这很有可能是心理方面的问题。不要逼孩子太紧。”再想起医生举的几个学生因为压力过大而抑郁自杀的例子,她更害怕了!
她和丈夫确实是想让孩子成才,可那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孩子长大后能独立、能自强,能照顾好自己给自己好的生活。如果孩子真的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病了,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仔细一想,自己儿子确实内向了些,平时也不太爱说话。一想可不得了,她赶紧给丈夫打电话,夫妻带着俞蘅去看心理医生。俞蘅将心理医生糊弄过去后,成功地休学在家了。
姚婷甚至请假来看顾他,后来俞蘅说:“我想在家看书。”用“老老实实”在家看书的状态,过了一个星期才将姚婷劝回公司去上班。
做有病的少年并不难,他也已经偷偷地将周家父母给他收着的压岁钱信用卡拿到手,将身上唯二两个储物戒指也塞满了。之后就专心锻炼身体。
他猜想,也许明天末世就要来了,也许他这次又赶上了慢节奏的演变。他还记得作为伍恒乐的时候,当时的灾害就是一步一步推进的。
好吧,除去令人等待而焦躁,其实现在对他来说是有益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去长大,这具身体实在太小了。
不管怎么样,俞蘅都能够调整好心情,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在取得周家夫妻信任,让他们同意让自己独自待在家之后,他找时间留字条出去了。他在一家不用身份证的宾馆住了五天,成功服用了基因改良液。虽然再次回家后,又被当做问题少年看起来他也觉得不亏。
关键的一步走好了,其他的就能慢慢来。
在锻炼过程中,他也看到了周家父母的难处。他们爱儿子,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呵护他,可是心理疾病这种问题在他人眼中,那就是神经病啊,脑子坏了之类的难听话。周家夫妻不知道受了多少闲言碎语,就是周家大伯也一家子过来看了他,摇头说什么“可惜了。”
“你们呀,也不能怎么逼孩子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家恒阳我们也是这么对他说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