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差点被陈昊轩掳走的事情,他丝毫不敢大意。如果是跟苏远山在一起还好——亲爹亲妈总不至于害她,可万一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情呢?
陆仁的心砰砰直跳,立刻连上电脑查看那个地点,却愕然发现——
那是一个民用机场。
……
大半夜的接到陌生号码的电话,江景当然是选择拒接。可那个号码很有毅力,一个接一个继续不停的打。
……要死啊!!
在关机和骂人之间,他果断选了后者——好歹出口气不是!
哪知一句国骂还没说完,对面一句“江景表哥你好,我是陆仁,我担心小爽可能有危险”就把他的怒意和瞌睡都震出了九霄云外。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江景和苏远山夫妇下了飞机就分道了,只知道他们径直去了陆宅,估计是去兴师问罪,具体细节却无从得知。短暂的恐慌过后,他陡然反应过来——小珍珠跟着姑父,能有什么危险?他该担心别人有危险才对吧!
听陆仁说苏爽的定位在某民用机场消失,江景陷入了沉默。
“……查询起飞的飞机和拥有者需要时间,我想不如直接问你,是伯父伯母的飞机吗?”
对方声音中的焦急如有实质,江景忍不住刺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如果是姑父带走了小珍珠,你又能怎么样?”
不想对方只说了一句,“我明白了,谢谢表哥。”就挂断了电话。
深更半夜被吵醒之后毫无睡意的江景:“……………………”
有种说清楚!你都明白什么了啊!!
不对!谁特么是你表哥!!
陆仁长指翻转着手机,面色比窗外的夜色更深沉。
江景接起电话时,声音中明显带有睡意。听闻苏爽可能有危险,他下意识的慌乱和焦心很难作伪,那么余慕依的挑唆行径大约与他无关;而他很快镇定下来,之后的回答相当于是肯定了苏爽的确是被苏远山带走了。
事情朝着陆仁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江景才刚躺下,夜的静寂又被手机铃声打破了。搞什么鬼!!
然而这次也没能成功发飙,陆仁先言简意赅地把发现陈昊轩和余慕依的联系告知了他。
江景挂断电话,面上满是风雨欲来的阴云密布。他抓起车钥匙,大力摔上门,开车风驰电掣地向他给余慕依置办的住处驶去。
……
飞机的高度平稳降低,地上火柴盒般的建筑越来越大,道路上蚂蚁一样川流不息的车辆也逐渐清晰。
苏爽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气得想打人。
狡猾的爸爸!一上飞机就没收了她的智能手环!
“巴黎是我遇到你妈妈的地方,你也是在这里出生的。”苏远山指着那条绿丝带般贯穿城市的河流,“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在塞纳河边写生,面前支着一个画架……”
苏爽撇了撇嘴,“老套。”
苏远山挑眉,“哦?你跟那姓陆的小子,是有多不老套?”
苏爽:“……”
没戴眼镜和踩到狗屎引发的情缘什么的,本大小姐还是不要拿出来炫了!
“爸爸把我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一家三口重温你俩的浪漫邂逅?”苏爽学他挑眉。
“唉,记得以前我们每次出门回家,小乖总是气鼓鼓的,吵闹着不开心我们不带你。怎么现在长大了,就不乐意跟我们一起了?连‘绑’字都用上了。”
苏远山一脸“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的萧瑟,苏爽扁着嘴道,“一言不合就架上飞机,跟绑架有什么区别!到底有什么阴谋,不会是看我长得美,准备把我称斤论两给卖了吧?”
苏远山摇头,“以前圆滚滚的还能多卖点钱,现在这没几两肉的样子,论斤卖岂不是亏了?让你妈妈给你画张画像,可能还更值钱一些。”
苏爽:“………………”
降落伞包呢??本大小姐要跳伞!!现在立刻马上!!!
调侃完女儿,苏远山不再绕弯子,“你妈妈最近收了个关门弟子,才华横溢,是个好孩子;另外我手里也有几个青年才俊,才貌家世都勉强过关,就当多认识几个异性朋友……”
“爸爸!!!”
飞机俯冲着陆,起落架与地面撞击发出一声轰鸣,机身的剧烈震颤却比不上苏爽内心的震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和陆仁……”
“那又如何?买个东西还要货比三家,你太年轻,见过的人太少,遇到一个皮相各方面都不错的,又有那层儿戏般的所谓婚姻,免不了轻易就上套了。可是陆家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能忍?”
他抬手止住苏爽的反驳,“只不过是见一见而已,难道小乖对自己没有信心,怕见了别的优秀男人,就会移情别恋,抛弃陆家小子?”
“怎么可能!”苏爽一下子炸毛了,“我才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苏远山悠悠然道:“哦?我还以为是必须从根源上杜绝见异思迁的可能性,所以连见都不敢见;或者你怕他,连个异性朋友都不敢结交——”
“谁说的?!”这下苏爽完全炸成了刺猬,“谁说我不敢?!”她脑门一热,“见就见,动心算我输!!”
苏远山在心中暗笑。小丫头,跟老子斗!!
他趁热打铁,“爸爸当然相信小乖是个坚定专一的好姑娘,可陆家小子呢?你不在身边,他能抵挡得住诱惑吗?更重要的是,他能信任你对他的感情吗?”
他是生意场上最老练的商人,利益的食物链中最顶层的捕猎者。此刻面对自己城府浅得如同一汪一眼见底的溪流的女儿,他循循善诱,“如果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考验都经不起,还谈什么携手共度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仁仁:漫漫寻妻路,二万五千里
第48章
-chapter 48-
直到抵达在塞纳河右岸16区的豪宅中, 苏爽才反应过来——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要接受考验?
意识到上了奸诈老爸的当, 她心情很不好的大步上了楼,把木制楼梯踏得嘎吱响,又心情更不好的大力拍上了房门, 无心欣赏窗外正对的布洛涅森林公园的鸟语花香,一头扑倒在床上, 把脸埋进枕头里。
陆仁陆仁陆仁……
找不到她,他肯定担心了吧?
才分开没多久, 对他的思念却已经开始蔓延。苏爽越想越不甘,越想越烦闷, 头也不抬地伸手胡乱摸索了一阵, 摸到床头柜上的台灯,一把抓起往对面墙上一扔——
哗啦啦一阵脆响,华丽的蒂凡尼彩色玻璃灯碎了一地。
哼, 偏要待在屋里不见人,谁能拿本大小姐怎么样?
……
事实上,虽然苏远山肯定有一百种方法能把她带出去, 然而到了巴黎后的一个星期, 苏爽都处于无人问津以至于闲得长蘑菇的状态。
江臻下个月在卢浮宫有一场个人展, 为了完成新作, 她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自家画廊那边的工作室,连三餐都不见人。苏爽作为一名天生的灵魂画手,对画室有着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抗拒感, 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烦她。
而苏远山在说服了女儿后,似乎并不急于拉皮条……啊呸,是给女儿介绍优秀的异性朋友,整日忙得不见人影。
当然苏爽并不是一个人——无论她走到哪里,苏远山留下的几个心腹保镖都如影随形,寸步不离。
她去布洛涅公园跑步时,他们在一旁陪跑;
她在家里无网可上、无手机可玩又想陆仁想到难受想哭,霸着厨房拼命做各种稀奇古怪的创(报)意(社)料理时,他们任劳任怨的听命试吃;
她祸害够了厨房,满身精力无处发泄,非要跟他们比划拳脚时,他们想方设法花式输给她,却在她认真试图逃跑时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回来;
她去游客熙熙攘攘的香榭丽舍大道闲逛时,他们在身侧开路,逼退任何企图向苏爽搭讪的男士,并且在买买买时付账,在买买买后拎包。
……之所以他们付账,是因为苏爽她——身、无、分、文!!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滋味。
“没有钱,就买不了手机,打不了电话,坐不了飞机,回不了国,见不到陆仁……”苏爽木着脸对着墙上的靶子又扔出一枚飞镖,正中红心,“啊,多么痛的领悟!”
苏远山进门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鼓了鼓掌,“好,准头不错!”
苏爽眼睛一亮,“爸爸!”马上又想起他把自己困在这里的恶劣行径,气鼓鼓道,“你这是非法囚禁!我不服!”
“囚禁?”苏远山挑眉,“不知道是谁大热的天还专挑人多的地方晃悠,昨天还在爱马仕店里一定要买人家非卖的陈列品,扬言‘你们随便开价,本大小姐有的是钱’,差点被路人当成奇葩发到网上?”
他摇了摇头,“想用这种方法让陆家小子发现你的行踪,会不会太毁形象了点?”
苏爽泄气地把手中剩余的飞镖像天女散花般一口气全洒了出去,坚决不承认,“我就是喜欢那几个包包而已。”
苏远山不跟她争这个,吩咐道,“准备一下,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他早猜到小丫头即便被他激将成功,大概也不会那么乖乖的配合——谁让他把她纵坏了呢?
不过这根本不是问题。晾了这么几天,他不急,反倒是她才该急了。
果然,就听苏爽问,“陪你去有什么好处?我的时间可宝贵得很,没空去跟一堆不相干的人假笑寒暄。”
苏远山摸了摸下巴,“好处嘛……”
见苏爽眼巴巴的看着他,他笑了笑,“答应的好好儿的事情,进门就翻脸发脾气反悔不说,还要起好处来了?原来小珍珠是这么言而无信坐地起价的人,怪不得会担心自己见异思迁……”
“我才不会!!!”苏爽气结。
苏远山一脸的“你说不会就不会吧爸爸就不拆穿你了”,摇了摇头,“算了,那你忙吧,爸爸一个人去赴宴了……”边说边抬脚就走。
他默数着,一……二——
“——等等!”
苏爽三两步追上去,扯住他的胳膊,“给我手机!给我手机我就去。”
……
三个小时后,苏爽打扮妥当,跟在苏远山后面坐进车子后座。
她一身瓦伦丁诺高定晚礼服裙,若隐若现的轻纱上缀满手工刺绣的花朵,如同幻境中走出的仙子般,扑面而来是娇俏青春的甜美气息;长发在脑后松松的挽成一个髻,鸦云般的发间点缀着颗颗莹润饱满的珍珠,仿佛夜幕上的点点繁星。
盛装的女孩儿死死的盯着手中刚接过来的诺基亚直板手机的黑白屏幕,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用这个当武器砸晕老爸和保镖们再逃出去的可能性。
“爸爸,”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个,是从哪个博物馆里拿出来的古董吗?有没有比较现代、比较智能一点的,我是说,比如滥大街的iphone啊什么的,我不挑的……”
“这个难道不是手机吗?”
“不能上网,也好意思管自己叫手机?!”苏爽拨了个号,更绝望了,“……连国际长途都不能打?!”
“你只说要手机,又没说要哪种。”苏远山谆谆教诲,“跟人谈判提条件时,条件要提得详细具体——型号、状态、功能等等都要说清楚,还可以适当的漫天要价,再讨价还价,才不会吃亏,懂了吗?”
又摆出一脸的“爸爸这么厚道绝对不会坑你”,“你看,其实我大可以给你一个旧的坏的不能用的手机,那也叫手机;而你手里这个,起码还是全新的,还能在法国国内使用,对不对?”
苏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