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不是低着头吗?
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挣扎半秒,初暖像一只迷途小僵尸,咔咔咔转过身,脸上挂着盛世尬笑:“好、好巧。你也刚来吗?我进来时都没有看到你。”
沈宴单手随意撘在书架上,另一只手里拿着刚找来的期刊,居高临下俯视初暖:“我倒是看到你了。”
“……长得高,果然看得远。呵呵。真羡慕你们这些腿长的人。”初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尬的台词,反正一开口话就到了嘴边。
沈宴明显被初暖雷到了,默了片刻才道:“有书架挡着,你看不到我很正常。”
初暖一怔,什么叫有书架挡着?莫非他还没从藏书区走出来之前,就已经看到她了?
“……”
原来她早就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下。
想必他也猜到了她是来自习的。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再走的话,那就太刻意了。
罢了罢了。
既然被抓了个现行,就不挣扎了。
初暖很快就做通了自己的心理工作,迅速冷静下来,道:“我是来这里自习的。应该还有位置吧?”
沈宴微微侧身给初暖让路,眼底含笑:“有。”
“太好了……”
初暖边说边囧囧有神地往自习区走,视线再度从窗边的那本书上划过,猜想那里应该是沈宴的位置,于是非常明智的在那本书的对角线位置停下。
沈宴挑眉看了她一眼。
初暖被他看得心虚,欲盖弥彰道:“我恐高,害怕靠窗坐。”
沈宴没再说什么,把手里的期刊放在初暖对面的空位上,然后将原本放在窗边的东西移过来,优雅落座,同时理直气壮地说了句:“我也恐高。”
初暖:“……”看在大家都是演员的份上,我就不拆穿你了。
初暖打开书包,一边取书一边问:“你经常来这里自习吗?”
“嗯。”沈宴垂眸翻阅着面前的文献,声音低沉:“安静。适合睡午觉。”
“你也是来睡午觉的?”初暖很意外,一个‘也’字暴露了她的真实目的。
沈宴抬眸看了她一眼。
初暖:“……”她懂了。他指的是适合她睡午觉。
……他怎么连这也能猜到?
太神了吧!
初暖略囧。
沈宴看出了她的疑惑,道:“见过几次。”
初暖:“嗯???”
“你在这里睡午觉。”沈宴又补道。
“哦……”
原来她失忆前也好这口。
不过这也不奇怪。她高中时就爱躲在图书馆里睡午觉。
初暖翻开语法书,心不在焉地看着,莫名想起早上的事,心虚得不敢抬眼。
面前的书翻了快三页,脑中忽然又蹦出一条随机任务——
渣渣系统:“与沈宴鞋尖相碰,对视十秒钟以上。”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好在只需要对视十秒钟。脸皮一丢也就过去了。
初暖假装翻书飞快地偷瞄了对面的人一眼,见他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文献,并没有注意到她,心里的紧张感褪去了些,同时又些失望。
毕竟,任务要求的是对视,他不看她,还怎么对视?
“用你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去勾。”热心系统渣渣同学给初暖提了个建议。
初暖这回连白眼都懒得给渣渣系统了,低头对着书纠结了一会儿,然后鼓起勇气,在桌子底下缓缓移动双脚,一颗心全部挂在鞋尖上。
鞋尖相撞的一瞬,初暖的耳根也烧了起来。
沈宴落在文献上的眸光顿了半秒,随即移开脚。
不料对面的人又追了过来。
沈宴看过去,将那面红耳赤含羞带怯的模样一眼看尽,嘴角弯了下,低头继续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初暖见沈宴没再移开脚,暗暗在心里吁了口气。
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
初暖心跳又开始变快,冷静了许久许久才慢慢抬起眼,向对面望过去。
沈宴还在看书,眉宇微垂,薄唇紧抿,俊逸清朗的脸上神情一丝不苟。
初暖原本是为了做任务才看他,可这一看却不自觉的看痴了眼,直到听见他低唤了一声‘暖暖’才恍然回神,脸颊烧得滚烫,因这个只有爸妈才会唤的乳名从他的口中溢出而心尖直颤。
她下意识地收回眼,可视线才回来一半,忽然想起任务还没完成,便又重新投过去。
然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沈宴始终没有抬头。
“……”
初暖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启动了‘屏蔽此人’这个功能。
而这个‘此人’指的就是她了。
不然他怎么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呢?
好歹也是……同学一场嘛!
虽说是在做任务,但一开始初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难为情的,看沈宴的眼神里带着羞怯,可被他无视了这么一遭之后,娇羞什么的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热情如火明目张胆,不断向他释放脑电波:快看我快看我快看我……
终于……
沈宴有反应了。
“暖暖。”沈宴又唤了一声,抬眼看过来,眸光灼灼,语气里带着丝丝无奈:“这里是图书馆。不能乱来。”
初暖此刻一心只想做任务,并未听出沈宴的言外之意,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双眼笑眯眯:“你放心。我就膜拜膜拜你用功的样子,不会乱来。”
“……”
冷静片刻,沈宴哑着嗓子道出四个字:“但是我会。”
幽深眸底闪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光,又像是火。
初暖秒呆,同时秒懂,脑中适时响起任务完成的播报,她飞快低下头,全身的神经都绷直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我我我、我……我要睡午觉了!”
说完,初暖整个人往桌上一趴,脸埋在厚厚的语法书里,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装死。
“……”沈宴失笑,视线落在那颗怂得只差没找个壳缩进去的小脑袋上,道:“怕什么?我若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你能完好无损到现在?”
初暖闻言脸更红了,愈发不敢抬头,回想起种种作死的过往,不得不承认她能够活蹦乱跳到现在,除了福大命大之外,还真要感谢沈宴没跟她较真。
沈宴等了一会儿,见初暖依然在装死,不禁又笑了下,道:“今晚想看电影,你陪不陪我?”
看电影?
初暖惊喜抬头,撞上沈宴含笑的黑眸,心尖一颤,又快速把头缩回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么勉强?”沈宴把视线重新落回面前的文献上,垂眼装着专注的样子,嘴上不咸不淡地说着:“那就算了。”
算了?!
那怎么行!
初暖生怕沈宴反悔,顾不得紧张害羞,连忙抬起头无限谄媚地笑说:“不勉强不勉强。我受宠若惊。”
“別惊……”沈宴望着她,语气意味深长:“日子还长。”
什么日子还长?初暖微怔,随即反应过来。
受宠的日子……还长。
脸上又烧起来了。
初暖把头压得极低,乖巧安静数秒后,说了一句相当煞风景的话:“能不能……叫上陈树?”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初暖在说出这句话时,就感觉四周的空气陡降了几十度,颇有一种西伯利亚寒流来袭的微妙感,冻得她的小心脏瑟瑟发抖。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
初暖只好揣着她那颗几乎被冻僵的心,顶着寒流抬起头。
然后就撞上了这股寒流的发源地。
也就是沈宴。
然而她还得继续作死:“……能、能吗?”
沈宴静静盯着初暖一言不发,眸底波澜不兴。
初暖被他看得心慌不已。
现场的死寂维持了大概两分钟。
然后……
初暖看见沈宴陡然起身,大步走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一路面无表情地将她带到藏书区某个最隐秘的角落,长腿逼近,臂膀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