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间不多,要么绝地反击,要么乖乖等死,而她的选择,无疑是抵死一搏。
“我没来晚吧,”她微笑走向杨怀新,毫不避讳地拿起弯把酒壶,给自已斟了一杯。
杨怀新汗颜:“是臣不周。”
楚璃规矩不多,向来随性地很,大咧咧地笑道:“其他方面周到些就好。”话落,一缕寒芒从眼底一掠而过,“我不喜欢瞎客套,今晚的来意跟你直说好了。”
“是,请殿下指教。”杨怀新眼光轻闪,今晚被楚璃单独约来他不免有些紧张,现在的上州,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此时的上京,正如前些时候的堰塘,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变幻。
不同的是堰堰那边周期短,事发急,涉及面小,可这里一旦事出,便是天下大乱,风云易色。
楚璃轻轻抿了一口酒,低垂的视线放在杯口,淡淡地扫动。
“我想跟你说的是,五年前,上官北在漠北处决的某个人。”
杨怀新目光一动,下意识握紧了拳。
楚璃笑了笑,接着说道:“一个叫小六的小哥,因为和伍长去民宿那儿要了点粮食,被上官北以军法砍头了。”她未去看杨怀新沉水般的脸,径直道:“那个时期,正逢军队遇到前所未有的风雪,队伍举步维艰,后方补给一时难以到达,上官北早就洗劫了附近民众,哪里会有伍长带着小六去向农家索要粮食的事?呵,只不过是上官北为了杀人,而找的借口罢了。”
现今的上州,投靠上官家者活,纵使有人心怀抱负或者怨恨,也绝不敢吐露真情。杨怀新暗暗忍了怒火,平静地向楚璃弯身:“不知殿下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楚璃并未正面回他,只是道:“那时粮草为患,军心不稳,上官北动了杀人作粮的心思,于是他找了一批人开刀,很不幸,小六被当成了其中一个冤死鬼。”
说到这儿,她看见杨怀新的手猛一攥紧,无视他的紧张,她轻嗤一笑:“而据我所知,他这批杀人名单可是有预谋的。”
“臣不懂殿下的意思,国公大人立功无数,怎么会对一个小六起了杀意,一定是小兵犯了军法,才遭到处置……”
不等太尉麻木地说完,楚璃突然将手上的酒杯“砰”地,往桌角一礅:“太尉,我可没说他是针对一个小六,看来这当中另有隐情,而你又不肯如实相告,也罢,不防让我,来说出这个真相吧。”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444或搜索热/度/网/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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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8:老狐狸,给你下个套
“殿下……”
从杨怀新微微发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早就知道了前因后果,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假装糊涂。
今晚和杨怀新这一见,算是把彼此关系放在明面上挑开,对此,楚璃自然有她的筹码。
而刚才提起的小六,就是她敢于挑开这层关系的原因所在。
她声色不动,用眼神示意杨怀新斟酒,等杨怀新乖乖照做了,她才慢条斯理道:“当年上官北杀人作粮,卷进那一波名单的,十之有四是与他有利益冲突的人,他一为了铲除异己,打击在朝的政敌,二,才是为了士兵充饥,而小六是不幸被卷入,之前连上官北也不知道,这个小六的家人,之后会成为他的又一劲敌。”
杨怀新执壶的手,正人眼可见地抖动着。
“太尉,你说是么?”楚璃按住他的手,接下酒壶继续斟满,云淡风轻地道:“因为小六,其实是你流落在外的儿子。”
“殿下!”杨怀新的脸忽然一抽,吓得跪在她脚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殿下可不能这么说啊,臣跟小六……”
“太尉这么怕我说出你和小六的关系,是担心被上官家知道了,以为你顺应上官一脉是为了伺机报仇?你怕他们为了防患于未燃,把你除掉?”
“可是殿下……”杨怀新猛地抬起来,本来还要继续否认,但见楚璃清澈却狡黠的眼中自信满满,少女琉璃似的眸子透着令人折服的力度,便不再挣扎。
想到不幸死在上官北手上的孩儿,杨怀新痛苦难当,哭着道:“殿下明鉴,臣无能,求殿下给条明路,臣要怎么做,才能为孩儿讨个公道啊!”
楚璃眼神微亮。
“太尉大人,祝我们合作愉快。”
太尉虽位高权却不重,只是上官烨的一条应声虫,难听点的,是上官家的一条狗,这个位置虽没什么大实权,还处处受上官家制约,但毕竟是军部长官,若有虎符在手,他便可以立即腾飞,宛如蛟龙。
更难得的是他常年依附上官家,能得上官家信任,是对付上官家的一柄最好的剑,这才是楚璃看中他的原因……
回京后,上官烨接连几日眼皮狂跳,按迷信说法,貌似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上官烨从不姓邪,只会审时度势,从各种迹象里分析走向,唯一让他不安的,是他亲眼看见楚璃的改变。
她不再像未出宫前那般,虽然刻薄却也处处对他讨好,现在她眼底的顽劣,常带着令人倍觉压迫的神色,尽管她的谈吐依然玩味风趣,然而,她终究长大。
或许,她从来都知道自已想要什么,只是如今,她要将那些“想要”,变成“得到”。
这种不安,在今日早朝上得到了验证。
楚璃打开案上的一张折子,锐目从列位臣工身上一扫而过,停在了好久不曾上朝,今日来凑份子的成国公上官北身上。
上官北一脸肃容,昂头挺胸对着楚璃那方,却没有将眼睛看向楚璃,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国公大人,听说您在府上打了大公子,不知大公子所犯何事?”
“不敢劳殿下挂念,犬子因为流连碎玉楼的头牌姑娘,正务上不思进取,故而受到责罚。”上官北抽了一口气,恨恨地道:“这个逆子,不思为殿下操劳,尽把力气放在女人身上,没出息,无耻之徒!”
老狐狸,又明目张胆地鄙视了一回女人。
“碎玉楼的头牌,墨玉?”
上官北唾弃道:“可不就是那小贱婢。”
“原来大公子近日在上州流连美色,这么说来,我在堰塘那儿听说大公子秘会曹左兴风作浪,是假的喽?”
“必然是假的!”上官北信誓旦旦,“他近十多天来,一直和墨玉不清不楚,丢人至极!”
楚璃年纪小,在大臣们看来她无非是跟上官北发点牢骚,只有上官烨清楚她正在设套。
他从不敢轻视楚璃的年轻,一脸天真无害,又有一双琉璃般纯澈的眸子,这些都是她最好的伪装。
“哦,十多天呢。”楚璃表示了解地点点头,意有所指似的往上官烨那儿看了看,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