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头一偏,恶生生甩开她的手,“我不会再上你当了,你有能耐自已去捉。”
“想捉他很简单,我只要把你押往菜市口砍头,他保证会跳出来。”
“你卑鄙!”
“当然我不会这么做。”
苏沫刚才提起的心悄然放下。
“但我不会放任那么大的隐患不管,相比于上官淳,苏衍更像一个无所忌惮的疯子,除非我能确定苏衍对我不再有必杀之心,不然我没办法放纵不管。”说着,楚璃的小眼神微微一勾,显然是个不怀好意的弧度,只是苏沫没能察觉。
苏沫不想兄长再被仇恨禁锢,过着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日子,眼下楚璃和上官烨亲如一人,只要上官烨不再多问,楚璃无疑是大陈真正的王,兄长再跟楚璃作对,岂不是自找死路?
而无忧上位的那日还不知哪天,再拖下去的话,只怕兄长会和上官淳越扯越深,这绝不是好事。
拍拍苏沫的脑袋,“我其实很心疼你的,看我还把你放无忧身边了,你还不懂这心意么?”
别的不论,苏沫能去元安殿和无忧朝夕相处,这点她是感激楚璃的。
“回去吧,话一说开我心里也舒服多了,去陪无忧吧,他手臂上的伤还要承你多加照料。”楚璃说完起身,不急不缓地步出大殿。
快到门口时,一直没多少存在感的宴尔跟上她的脚步,问道:“怎么处理?”
楚璃轻声吩咐:“派高手多留意苏沫的动静,尽量给她出宫的机会。”
宴尔懂楚璃的意思,她是想借苏沫这诱饵钓出苏衍,进而捏住上官淳行刺的证据,并从苏衍那儿得到上官淳更多的罪证。
可能很多人已经忽略了堰塘,楚璃曾瓦解曹左的都督府,并控制曹左,这个曹左目前还在秘卫手中,是楚璃对付上官淳的一大杀器,等时机来到,会是一把捅向上官淳心口的刀。
如果能掌握住苏衍,那么上官淳在堰塘所有的胡作非为,就会形成一条严丝合缝的成熟链条,让上官淳的罪无处可逃。
她相信,上官淳会是她所杀的,第一个上官家的人。
三天过去,上官烨一直昏昏沉沉,像是刚出生的婴孩,一天里只有几个时辰醒着,他很少说话,大多是看着坐在他床边的楚璃,发呆。
他四肢受损,行动很不方便,右手更是只能抬到下巴的高度,大概是因为得到楚璃无微不至照顾,这些天里他习惯于一切假于她手(嘴),索性懒得动弹了,吃喝全程喂着。
人也脆弱了,学会撒娇了,换药时会因为疼痛而发出几声苦吟,得到楚璃安慰后便立竿见影地住口,屡试不爽。
每次听见上官烨哼哼,其实楚璃更想将他扔出屋外,让他哼哼个够。
“凶手查到了?”上官烨第一次问及行刺事件。
楚璃正拿着药笺替他抹药,“暂时还没有,但神龛爆炸的事有点头绪了。”
她总不能跟上官烨说,嘿,是你家草包大哥想让咱死,咱先来联手搞死他……说不定上官烨知道兄长犯案后,又会像上次造反一样,帮上官淳给含混过去。
上官烨在等她说。
“钱进在现场的碎物中,找到一把指甲刀,纯金,有手指长短,已被炸到变形,幸好上面的字迹还可以分辨,是个路字,”楚璃道:“你知道的,上州年轻人有这破习惯,喜欢在个人物品上雕刻有自已鲜明特色的记号,尤其是相对贵重的物品。”
“嗯。”说到正事,上官烨已然忘了哼哼两声以博取同情,“怀疑这东西是凶手的?”
“自然,上面有很重的烧灼痕迹,但指甲刀插在梁柱上,所以这上面的烧痕不可能是起火后导致,推测这把指甲刀当时是存在于炸药附近,那么,很可能是凶手之物。”
“有道理。”
“火药是管制物品,这火药要么从朝廷方面而来,要么从黑市而来,但这种事谁碰谁死,自然不会是朝廷之物了。钱进根据这上面的路字,暗访了几个小作坊,找到了一户姓路的,巧了,路家儿子正好在那事前后失踪。”
上官烨点点头,“所以那路姓人家的儿子,很可能就是在神龛下埋炸药的凶手。”
“对,而且他很可能是受真凶的收买或威胁,才做了这一单事。”
“说不清,很可能是无意间掉落,也可能自知会遭人灭口,所以特意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上官烨目光疲惫,恬好楚璃刮药时碰疼伤口,修长的浓眉重重一皱,“你轻点。”
楚璃却不愿意了,“咱俩睡一起的时候,你何时对我轻过了?”
正文 128:姑姑,我不想
上官烨就知道她该不正经了,“等我伤好再服侍你如何?别扯这些,现在查到了路家,可有下文?”
“路家老丈通过指甲刀认出,执有者正是其子路鸣,目前还不确定路鸣是否被威胁,他事出至今并未回家,我们也没找到尸体,不好定论。”楚璃缓缓地道:“还有,在大殿爆炸前曾有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来报信,因伤势过重死了,那个人倒没什么身份,很可能见了不该见的,因而被他们残害。”
上官烨转过头,一动不动看着她说话的模样,她天生一张好嘴,一副好嗓,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如一串串音节那般悦耳,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还是说些正事为好,否则她又要对着他的不着一物的后背,说些没羞没臊的话了。
“这两条线暂时还在跟进中,至于刺杀我的小沙弥……”楚璃继续抹药,“我也不清楚。”
“这桩案子太大,必须彻查到底。”
“嗯。”
他墨眸一眨,一抹笑意微启,“还好你没事。”
一句话,将刚才还活络的气氛瞬间降至底部,楚璃在面对他身上大片大片的伤时,如何还能庆幸自已完好无损?
一点也不好。
她放下手上药笺,轻轻抚上那些或零碎或狰狞的伤口。
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栗,上官烨浑身变得敏感起来,被她碰过的皮肤,无不是战战兢兢地想给予回应,而又怕冒犯了她。
他忽然情不自禁地开口道:“如果,能每天能喝你亲口渡的药,我愿每天受伤,每天生病,只要你能在我身边。”
“每天生病受伤,不死也给折腾死了,”她又气又心疼,甚至扬起巴掌想教训这个嘴贫的家伙,可那只手停在半空如何也打不下来,僵持片刻,她缓缓将冰凉的小脸贴上他的后背,嗔怪道:“上官烨,你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