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为她包扎完毕,无忧仍然不曾放开她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过去,他由着钢壶中茶水沸腾,良久才呢喃一句。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上官烨。”
楚璃到底在无忧这儿喝了茶,三泡后才提出回怡凤宫。
送楚璃离开元安殿,无忧回头时见整装的苏沫正苏正站在身后。
得知楚璃过来她还特意打扮一番,生怕冒犯,可当她看见无忧和楚璃坐在一起时,那画面她不敢打断。
“公子,如果殿下不是您的堂妹,您会爱上她么?”
他墨眸暗垂,毫不犹豫地答:“会。”
“哪怕您知道她是堂妹,一样会爱上她吧,”苏沫苦笑,不知在讽刺谁,“眼神不会骗人,您在看着她时,眼睛里满是爱意。”
他怔怔地看向苏沫,有些不可置信。
原来他对楚璃的喜欢,早已经通过眼神传递了出来,可喜欢又怎样,他做不了上官烨。
上官烨可恨,但上官烨可以权衡整个大陈,能把楚璃护到现在,能在楚家无后继人选的情况下维持大陈不乱,便是上官烨的本事。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上官烨。他不能像上官烨那样护她。
他甚至充当野心家的刽子手,由着她走向绝路。
他不配喜欢。
头夜楚璃折腾到很晚才睡,次日天刚亮开,便有聒噪声传入耳膜。
“让我去见殿下!”
是叶成的声音。在楚璃和印象中,叶成向来是一个忠诚又识大体的好属下,对她非常不错,算是铁血汉子。
这次上官烨下江南未带他一同前往,走时亦未与他叮嘱半句,连着三日下来,想必叶成越想越不对劲儿,忍不住要来质问她了。
叶成的话一落地,便听阿年尖着嗓子道:“敢打扰殿下清净,拿下!”
楚璃去时叶成已闯至殿上,正被一队侍卫围困当中。
叶成急不可耐地挣脱上前,“殿下,太傅大人平时对属下信任有加,为何这次大人南下却不曾交待属下,请殿下给个答案。”
“不可无礼!”阿年移步拦上,用眼神警告叶成不要轻举妄动。
等坐在案前,楚璃才懒散地掀起眼帘,向叶成瞧去。
“你也知他是大人,你是属下,为何他要事事向你禀报?”
叶成惶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哪个意思?”楚璃左右看了看,刚巧见手边有一杯凉茶,烦躁地喝下一口。
“大人大病初愈,比以往更需要信得过的人照顾,属下无疑是大人推心置腹的属下,此次大人在婚前二十日突然南下,本就急切,加上属下不知其情,觉得有些蹊跷。”叶成好言待商,心里有无数个疑惑想要解开,却在见到楚璃笃然的眼神时,怀疑此事纯属自已想得太多,恐怕要担上冲撞公主的罪名了。
若能解开疑惑,纵然领罪也值得。
楚璃放下茶盏,漫不经心道:“叶成,你声称是太傅推心置腹的属下,太傅当天离去你不来找我质问,如今都三天了你才想起他的‘蹊跷’来?”
“因为殿下亲口说过太傅南下……”
“因为我说过,所以你深信不疑,然后回过头琢磨这个事有点说不通,”楚璃“哦”一声表示了解,“原来你怀疑我说谎,认为此事可能另有隐情。”
“属下不敢!”叶成擅行动,其实是个笨嘴拙舌的粗人,更何况在楚璃面前露怯,被她两句话说得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对于太傅来说,二十日往返足够,以他的办事能力,难道会像你等下属那般效率低下么?上次放了那帮人一马,太傅这口气咽不下如何安心成婚。”
她语速慢吞吞的,只是无端溢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味道。
见叶成目光闪烁,楚璃接着道:“你又不是呆子,我们大婚时必然大赦天下,再动那帮混账可能又要等些时候了。这便是他为何会在大婚前处理南部那些人。现在你疑惑的只有他未带你离京这点,这事儿是他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我并不清楚,你大可自已追过去瞧瞧,亲自问问他。”
楚璃越是说得云淡风轻,叶成越是心里没底,不安地向她看去,又被她镇定自若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人前做戏向来是楚璃的拿手绝活,说起谎话来别说眨眼,她气都不带喘的。
叶成对上官烨绝对忠诚,主子没带他走,他哪敢擅自去追?
等把叶成捏得差不多了,楚璃才笑笑问道:“你还有问题么?”
叶成羞愧道:“打扰殿下了,属下知罪。”
“没事,全当你喊我起床了,”楚璃揉揉惺忪睡眼,抻抻懒腰:“下去吧。”
侍卫们见危机过去,纷纷退下。
临退前叶成问道:“现在太傅不在宫中,属下留在这儿已无意义,太傅府事务繁多,请准属下回府。”
楚璃眼光一动,仍是笑道:“准了。”
等叶成退出大殿,楚璃脸上的和颜悦色顷刻消失,招手唤来殿前随侍的宴尔。
冷冷地吩咐道:“派个人盯着他,若他不告而离京,格杀勿论。”
宴尔目中闪过一道惊诧,默默地点头应承。
秘卫中那名奇人化妆术与模仿能力俱是一绝,手上又有上官烨信印,如不遇特别熟悉的人,稍加掩饰便不愁被人看穿。
宴尔恐叶成坏事,于是从秘卫中派出两名擅追踪的高手,全天盯着叶成的一举一动,顺便,把整个太傅府一并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