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楚璃生无可恋地吐口气。
楚凤颜径直摆弄着侄女,撩衣服塞布包,出言有几分怨气:“你不该把令牌交给他的,他模仿能力强,也跟一般人不同,性子有些奇怪,不可以给他太大的权力。”
楚凤颜一抬眸,见楚璃正定定看着自已,可见这些话并不是她想听到的。
“人没事,打了几鞭子罢了。”楚凤颜无奈地抱起双臂,长吁短叹地道:“他可能突然被重视,尝到了当太傅的甜头,再想想他只是一个属下的身份,心里上落差太大才导致他的狂妄,看来以后不能全把他当属下了,适当的,给他一点安全感。”
“安全感?”楚璃都不知道谁能给她安全感,“希望他以后收敛点吧,他做的很好,但我只要他做上官烨的替身,而不是要他做上官烨本人,够了,就可以了。”
“随你。”楚凤颜自知左右不了她,近来也懒得跟她闲操心。
等替她装好假孕肚,楚凤颜满意地瞧着:“挺像回事的。”
楚璃对假孕肚相当抵触,不解恨地照肚子砸了砸,“这玩意让我尴尬。”
“被人戳穿你不尴尬?”
话刚说到这儿,阿年手捧托盘过来,那托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楚凤颜眼睛随着那汤,再回到楚璃身上。
“既然‘怀孕’了,总得喝点保胎的药,戏要做全套不是。”楚璃也不去看楚凤颜脸色黑到了何种程度,端起碗一口气喝下,再“砰”一声放回托盘。
阿年心明如镜,偷偷笑了笑,为避免被长在公主的眼风伤到,迈着小腿飞快地退离现场。
楚凤颜怒瞪楚璃,咬牙骂道:“孺子不可教!楚璃,你迟早会被自已害死!”
“嗯,我知道了。”楚璃淡淡地道。
避子药真苦。
楚璃受够了肚子里塞棉花,想着反正这“孩子”作用不大,于是在装到第四月时,干脆来一场“意外滑胎”,终止这场装孕的闹剧。
无忧王位稳定,亦开始有了自已的势力,楚璃觉得,大约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
她实在太累了。
一晃半年后,隆冬,竹苑大雪纷飞。
上州城掩在茫茫的银色之下。
阿年拢着毛皮大氅,抱着手炉钻进竹苑。
竹苑是楚璃在西宫的一处别苑,说是苑,可它同样是座殿,分外清雅别致,占地虽不大,但该有的都有,一年四季风景怡人,楚璃每年会照例抽些时间过来,图的是个清净。
自从无忧继承王位,渐渐掌权后,她像是了结了夙愿那般,来这边的次数密集不少。
今年入冬她便在此住下了,隔几日才会过问一些政事,但大多是由无忧和杨怀新做决定。
她以为终于能过上省心的日子,却不知楚家早已被人窃取一空!
她在竹苑里过着自以为是的清静生活,而有人,却在谋划着如何铲除绊脚石……
“阿年,我最近眼皮跳地厉害,听说眼皮跳会有倒霉事发生,你倒霉经验丰富,觉得准么?”楚璃端着书半靠榻上,书读一半便索然无味,搁下后,疲惫地捏着眼角。
阿年落寞地垂首说道:“奴才的倒霉经验还不如您丰富呢。传言不可信,估计是您最近实在太清闲了,急得慌罢。不如等冬天过去,您带着奴才一起出去找太子爷,到时就有的忙了。”
“呵,”楚璃苦笑,觉得疲惫感更重了几分,“你觉得他还活着么?当年上官淳追杀一个疑似太子的人进入前锋山,后被证明只是认错了人,如此算来,太子这十多年可从没露过面啊。寻了十几年而无所踪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若活着,想必也有自已的生活了吧。如今朝廷已变,早没有了太子的位子,若他幸运他活着,还不如继续隐姓埋名。这地方不好玩,我倒不希望他回来。”
“嗯。”阿年点头应下。
竹苑内风和日丽,而竹苑外,杀机重重。
银白的天地间,一队银衣人正在向竹苑逼近。
这队人约有百数,他们趁着御林军调派的间隙逼入,一队从前门潜进,一队守住后路。
守卫竹苑的侍卫发现有可疑人员靠近,立即进入警戒,吹起警备号角。
警戒声传进殿内,楚璃惊忙起身:“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进殿禀道:“殿下不好了,有一批不明身份的白衣人正向竹苑靠近!”
“他们想干什么!”楚璃一把拂了几案上的热气腾腾的茶,愤然道:“御林军怎么守的皇城,外围不出事,不明身份的人如何能靠近竹苑!”
“殿下别急,”宴尔上前道:“有属下在,定保殿下安全!”
“到底在谁在跟我唱对台戏,”楚璃气极反笑,一把掀了披风,拿起挂在墙上的龙泉剑率先出门,“我倒想出去瞧瞧!”
见主子气急败坏大有亲自下场的意思,阿年忙不迭地追过去,拽着她的衣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道:“殿下好歹等侍卫把情况弄明白再说……”
“不用等了,”楚璃果断抽剑,一剑割断袍角!
“殿下!”阿年惊慌中一屁股摔倒在地,手上还拿着楚璃的断袍。
楚璃丢下阿年径直走出大殿,冷冷道:“正好我手痒,随我杀出去。”
刚走到殿前,又有一名侍卫来报:“来人有上百数,杀气腾腾,头领已派人去叫支援,请殿下回屋避险!”
宴尔也跪下劝道:“这么大批人如何进得皇宫大内,可见是内部人员作乱,属下明白您的心情,但这时候出去风险太大,而且我们并不清楚竹苑外会不会还有埋伏。”
“你也知道这么大批人进不了宫,能短时间内集结这么多人并且绕过御林军防卫,你觉得简单地了么?”楚璃何必把话说得太尽。
这哪里是单纯的行刺,分明是造反!
若没有御林军的通融,这帮人纵然能通过御林军防线,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逼近竹苑!
所以,是御林军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