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楚璃想问自已的话。
“奴婢不敢。”
那时楚璃昏了过去,上官烨几乎要一掌送尘湮归西,但在最后关头他收住手,让尘湮自已去向楚璃赎罪。
彼时,他双目如血般骇人,对楚璃的担心顷刻间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们明明走到如此田地,为何上官烨还是爱着,为何楚璃在他心目的份量,依然无可替代?
这是比让尘湮死,还要令她痛苦的事。
有的女人,什么都不需要做,便能得到男人最深沉的爱,哪怕她伤害、欺骗,那个优秀的男人还是愿意为了她,做一个傻子。
可有的女人,哪怕样貌学识一样不差,哪怕再谨小慎微,尽力服侍,忠心耿耿,但那男人却连多一眼的温柔也不肯赐予。
尘湮曾想过,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么?
毕竟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摄政公主,一个是身份平平的奴婢,若真是这样,她无话可说。
但如今呢?昔日的公主,不过是一条无家可归的狗,失魂落魄,人人喊打!
为何,她仍然比不得……
须臾,两名铁甲铮铮的士兵向军帐走来,向楚璃抱拳道:“太傅有请。”
因楚璃,上官烨少不得要同父兄起争执。
楚璃一念闪过,忍着身上的疼痛,艰难地迈开步子,回身指向尘湮:“把她带上。”
“是。”
士兵恭敬应下。
从士兵的态度上,便可以看出上官烨对她的意思了。
楚璃却无半分庆幸,除了嘲讽再无其它。
林间有雾,楚璃在士兵的引领下到达帅帐时,帐前正在议事。
看来上官烨已做好了外围布控,顺利隐身在此,并且不日便会对上州展开冲击,这里,是他的大本营。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开弓没有回头箭,上官烨势在必行了。
此刻议的是有关她的事。
士兵在帐前跪倒一片,楚璃粗粗扫视一眼,见跪下领罪的人数,和合欢谷底看押她的士兵数相差不多,约四十五数,而在这堆士兵们当,一个被单独拎出的瘦弱小兵赤着上身,寒风中瑟瑟发抖。
那小兵上衣已被扒去,冻得通红,哆哆嗦嗦道:“小人一时糊涂,不敢求太傅饶命,请大人杀了小人吧!”
正是那个企图侮辱楚璃的小兵。
他年纪不过二十,面容看起来有些稚涩,自知死到临头,脸上透着惨青。
楚璃走向帐前,一路未让人搀扶,并拒绝乘坐肩舆。
一并在帐前的还有上官北、上官淳、李思年以及其他下属,俨然是一个“三堂会审”的架势。
上官淳见楚璃来到,本就气到发红的脸泛起了紫光。
旁人顺着上官淳的视线看去,见到楚璃时,无不是一副欲打欲杀的凶恶模样。
上官烨本就不信那事全是小兵的主意,现在又见这小兵眼神闪烁,更确定了之前猜测,恐吓道:“是谁指使你的?”
小兵受到上官淳的威胁,如果他招出主使者,他的家人肯定会遭到上官淳报复。
反正他活不成了,一死便好。
“没有人指使,”小兵绝望地磕了一个头,“小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愿意伏诛。”
“凡进入合欢谷底的所有士兵,一概不得轻饶,你真以为一个人当得了这罪?”玉制剑柄在上官烨手上紧紧攥起,他危险地眸子一眯,字字皆带着腾腾杀气,“本大人亲自审你并非是给你机会,而是在给他们机会。”
他指向所跪士兵,“我不信你们当中没有一个知情人,如果你们执意选择闭嘴,那便与首犯一同赴死,算是你们求仁得仁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求饶声连接响起,数十个人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上官淳见这情况自知瞒不住,索性脖子一横站了出去,“上官烨你不要再问了!事情是我指使的,你又要怎样!”
这话一落空气陡然死静,如同一条鲜活的生命,被巨手扼住脉搏。
众人的目光齐唰唰看向上官淳,再惶惶地看向上官烨。
上官烨少年从军,有骠骑将军衔在身,治军严明,教唆奸淫在上官烨的法典里,是必杀不饶的重罪。
如今上官淳把事犯在了上官烨手上,对于上官烨的判决,众人无不好奇而担心。
剑柄上的玉,因为上官烨的暗力而“咔”地一声碎去。
一旁的楚璃作壁上观,饶有兴趣地瞧着上官烨,想来他赏罚分明的美誉,今天起便要葬送了吧。
上官烨派人让她过来,是为了给她看这出兄弟两人自相残杀的戏码?
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