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活着不能违背楚璃的话,那么死了呢?
云崖下,便算是岑国的地方了。
无忧细细瞧着她的眼睛,真想每天都看见这双漂亮的眸子,可惜他这一路走来,全部是错的。
“楚璃,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做你的兄长,如果我宁死不做见鬼的肃王,也许今天的一切不会发生,可我终究是错了,没有回头路可走。”
“不要死,你不想做我兄长我们就不做!”楚璃眼前模糊一片,已然看不清无忧的脸,她拼着力气,抱着他手腕拼命挽留:“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朋友,一起煮茶喝酒,一起下棋谈心啊,天下这么大,何愁没有你想要的生活?”
无忧不停地摇头。
没有,没有!
他的身份注定他没有一条合适的路可走,进退都是死局!
“楚璃,你一定要好好的,放开自已去接受新生活,来世,再见……”
“不要!快救他!救他!”
崖上的燕老板忙应一声:“唉!”
而这时无忧的脚在石壁上重重蹬开!
死意已决!
楚璃的手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巨大重量,手腕突然脱臼,用不出半分力气!
身旁的上官烨紧紧抱着楚璃,而无忧的身子从她的掌间滑了下去,迅速没入云海。
转瞬不见……
云崖上风声呼号,楚璃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地坐在崖上。
燕老板带着人分两批下山,一路放绳从原路攀下,一路从其他小道下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说见不到无忧便不走,好,我陪着你等。”上官烨小心翼翼托住她脱臼的手腕,尽量轻地为她接上,她似乎忘了疼痛,为她接手腕时她全程不动一下,连眉间都未有一寸闪烁,像个死物一般。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轻声呢喃,“哪怕他死,尸骨也不该在云崖之下。”
她心疼他,又无比地恨他!
他为何非死不可,为什么!他一死了之,留给她一个断壁残垣么!
他不知道她会伤心,不知道人在失去念想后会有多么绝望?像是最后一片土地,也被人剥夺了。
她看着云崖,流过泪的眼睛干涉地像一口枯井。
上官烨一把抱住她,在她肩上低声求道:“不要学他。你想要什么,我尽力给你,我明白你现在的疼,我也失去过亲人,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感觉到疼。”
……
搜找任务进行了三天,楚璃和上官烨便在这山上等了三天。
第三天,燕老板和属下们从崖底回来,带回一具还带着残余血肉的人骨。
上官烨立时将楚璃眼睛蒙上,不忍她看。
“回大人,我们是在离出事地百丈外发现的,现场有血渍,可见是被野兽拖走……”燕老板怕楚璃心里受不住,下面的话便不再提起。
楚璃拿开上官烨的手,苦笑道:“被野兽拖走,然后被分食,现场还有什么可证明身份的东西?”
她的冷静,平稳,让燕老板大吃一惊。
忙回道:“有,我们发现肃王被撕碎的衣服,他的鞋子,还留在事发地。”
“好。”
燕老板不知如何接话,看向上官烨。
上官烨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等他们走后,楚璃松开上官烨,走向那血淋淋的人形骨架。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每进一步,便像有一只手在心间无情地撕扯,将她扯得分筋错骨,鲜血淋漓!
她还深深记得,第一次见无忧时他白衣胜雪,整个人散发着高雅淡泊的气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的人生还如此之短,可一转眼,昔日不染纤尘的干净少年,变成眼前的血骨一堆。
她定在血骨五步之距,再也难以进前一步。
上官烨紧紧跟在身后,在她耳旁心疼道:“你要休息了楚璃。”
话落不久,她紧绷的身子巍巍一颤,然后便在上官烨怀前瘫了下来……
无忧死亡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在鹿山一带。
事后也未举丧,一切悄无声息。
秘卫那头暂先进入蛰伏,上官烨也并未对秘卫或者楚璃关心的任何人进行追责。
这是上官烨承诺,更是他的底气。
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上官烨疲惫地捏捏眼角,相比于没日没夜的奏折公文,有一件事他也必须上些心了。
几个月过去,怡凤宫那边好汤好水地用着,然而楚璃肚子至今毫无动静,做为一个男人,上官烨岂能不急。
白发苍苍的老院首,战战兢兢站在上官烨案下,“殿下虽说从小到大体质弱,但她常年锻炼不缀,又经过这段时间调理,受孕完全没有问题,卑职为殿下把过脉,各身体机能并无欠缺,实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