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像一座冰窟,冷得人们瑟瑟发抖。
阿年哭得双眼红肿,为免楚璃再触怒上官烨,跪向前求道:“殿下答应太傅大人吧,太傅大人向来言出必行,一定能做到的。”
这聒噪的声音惹得上官烨蹙目,愤然指向阿年:“谁准你多言!奴才,你侍候主子不力,来人,将他拖出去杖五十!”
“是!”
阿年吓得瘫痪在地,竟忘了求饶,也不敢求饶。
“上官烨!”楚璃推开上官烨便想下床,却叫上官烨一把拉回,按在枕上:“这是给你的教训,若再有下次我让他消失,你不是说我只会用身边的人威胁你么?既然你如此看我,我便做你所‘期望’的人!如此你该满意了!”
“放开我,我不准你动他!”她用力挣扎,可她的力气太弱,根本不能动上官烨分毫!
上官烨自残一般冷笑,眼窝再也收不住泪水,一颗颗滴在她的脸上:“楚璃你告诉我,我只是想爱你罢了,为何非要这么难呢?哪怕我留住你的人,你的心也要离我远去?”
“因为你已经疯了……”
“那也是被你逼疯的!你好好做一个摄政公主不好么,我心甘情愿辅佐你一辈子,哪怕我父兄有反意,我也可以压制他们,纵然大陈屡遭剧变没有人无辜,可是你对世族的恨,为何要让我一人承担,因为我爱你?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上官家终于反了,我终于做了你幻想当中的‘乱臣贼子’,你还是不满意,我只想你的身心留在我身边,可你却让我活得好压抑,我每天提心吊胆着,怕你一言不合与我置气,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楚璃根本没有心情听他诉苦,嘶声吼道:“你快放了阿年!”
“带下去!”上官烨几欲疯狂,紧紧按住她企图挣脱的双肩,红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想让他死?”
上官烨疯了,他完全会在盛怒下杀人!
楚璃绝望地停止挣扎,含泪道:“上官烨,你明明可以放开我让我走,非要留着一个对你心死的人,做什么?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便是一条死胡同,你何必再执念!你疯了上官烨,我也曾对你心存幻想,现在我终于懂了,你根本不是我想象的样子,你这个疯子!”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已疯了。
若不疯,为何会对这个女人不可自拔,为何会为了她一而再退让并且执迷不悟?
楚璃的话像一根刺般,扎在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他痛不欲生。
“我疯了……”上官烨放开她的肩,落寞起身,“我疯了,才会爱上你。”
“好!”楚璃扑上去,近近盯住他的眼睛,切齿的模样有些狰狞:“那便不要再爱我,我宁愿你杀了我或者把我永世监禁,也不想你爱着我。”
上官烨怔了一瞬。
似乎不敢相信她能对自已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他给的爱会让她比死还痛苦么?
老院首见两人僵持,拼死进言:“大人息怒,殿下只是心疼奴才,此时全在气头上,说的是些气话,您切莫放在心上啊。”
“她从不会说气话,”上官烨啼笑皆非,眼底一阵热流缓缓上涌,“既然你那么喜欢坐牢的滋味,今后我便以怡凤宫为牢,让你坐个够!”
他飞快回避楚璃的目光,忍着心痛负手离去。
留下满室的兵荒马乱。
如果他的爱让楚璃窒息,让她无比痛苦。
那么,还爱她做什么?
……
国公府,上弦月明净。
“啪!”上官淳一把摔了喝干的酒壶。
近来实在烦躁至极,诸事不顺!谁不知二弟上官烨要称帝了,他这个大哥理所当然要捞个王爷当当,可上官烨那头却迟迟没有动静。
大陈国这些年来变数太多,只怕拖下去会没个好收场,尤其“多情”二弟还将楚璃养在身边!
妇人之仁迟早酿成大祸!
正郁闷着,上官北步子轻快地进府,脸上堆着丝丝笑意。
“爹,您笑得这么开心,怕是哪儿有喜了吧?”上官淳一改方才郁闷,笑呵呵迎上去。
上官烨眼光一扫,看在地上那堆碎瓷上,负气道:“瞧你这点出息。”
“爹说的对,”上官淳恭敬领训,“儿子确实不如二弟有出息。”
提到上官烨,上官北气不打一处来,“他要有出息,早就当皇帝了。”
“可见儿女情长,碍事啊。”上官淳慢悠悠地说着,奸邪目光朝上官北那儿瞟了瞟。
上官北认同地点点头,但很快便换上一副得意之色,“不过这一次,烨儿这个傻子也该醒悟了。”
“爹何出此言?”
“烨儿跟楚璃闹掰了,烨儿是个高傲的人,楚璃也过不去自已的坎,想破冰怕是不易,”上官北说着便笑了,啧啧嘴,像在回味什么,“现在是你二弟心防最脆弱的时候,趁他正伤心难过,给他塞个女人过去,正好。”
听完上官淳眼睛一亮:“尘湮?”
“舍她其谁呢?”上官北轻傲地道:“尘湮和烨儿一同长大,烨儿对她爱护有加,男人嘛,对女人的感情,很多时候是从保护欲开始的,然后护着护着便想搂在怀中护了,尘湮和楚璃相比,哪儿差了?楚璃有她眼角眉梢的那股柔媚之气么?有她倾国倾城的舞艺么?楚璃之所以能掠夺烨儿的心,还不是靠着她那令人捉摸不清的性子?”
上官北自信道:“可现在,她的性子已然不复从前,烨儿对她失去了耐心,周遭又没一个人支持他们在一起,烨儿对楚璃的爱,要支撑不下去了。”
上官淳听得津津有味,刀子眉一挑:“那么,即刻安排尘湮进宫?”
今夜分外寒凉,楚璃从阿年房间走出时,下意识裹紧身上的披风。
上官烨走后,怡凤宫又重新恢复成铜墙铁壁,他当真说到做到,将这里变成一座冰冷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