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喊:“爹!”
姜姬:“……”
曹非:“……”
看曹非一脸惊悚之色,她故意惊怒交加的问:“先生是戏弄我吗?!”
“不不不!”曹非手忙脚乱的先把爬得快得不像话的小娃娃给抱起来,然后着急慌忙又语无论次的解释:“此子确实是魏太子!只是,小人带他数十日,亲手衣食,不假他人,在车中也曾尝试逗他说话,才……才……”
可面前的公主已经满脸不信之色。
曹非是真恨自己前两天嘴贱!为什么要教这孩子喊爹!这孩子还就真学会了!
姜姬逗完了人就把曹非给赶出去了。然后让人请蟠儿和卫始过来,曹非带着个魏太子回来的事,他们也最好早点知道。
得知这个消息后,蟠儿和卫始的反应完全不同。
姜姬觉得很有趣。
蟠儿是双眼一亮,道:“公主既然将他赶走,我就先让人跟上他吧,看看他现在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回燕国。”
卫始吓得摔下了坐榻,脸都是白的,人也像傻了。
等蟠儿出去喊人跟踪曹非后,他才回过神来,急道:“要不要……先让人去魏国打听一下那里的情形?”
她赞同的点头,“还是阿始想得周到,速速打听清楚。”
一国太子,相当于按住了一国的命脉。
依她看,从卫始的反应里,应该是想把这个魏太子给还回去的。就算收留他,估计也会给这个孩子应得的身份地位。
他和曹非一定谈得来。
她打定主意,等下回曹非上门时就让卫始来见他。
如果是她或蟠儿,早晚会被曹非发现他们两人对魏太子没有丝毫尊敬之意。
那就不好了。
等这两人回来,她就把此事当着蟠儿的面郑重托附给卫始。
卫始也端正肃穆的回答她:“必不负公主所托!”
蟠儿等卫始走后,才坐近公主,小声道:“公主,魏国将大乱。”
“嗯。”这是一定的。
不管是丢了一个魏太子,还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才致使魏太子流落到外,魏王势必想要遮掩此事。
蟠儿说:“现在鲁魏边界已经有商人在宣扬此事了。”不过,宣扬的只是魏太后与魏王后争斗,太后使王后受伤而已。
宫中两个女人的争斗对魏人来说不过是闲暇时的一点口水消遣,但如果牵扯上魏太子,那……
“只怕,乡野之人都会涌到魏都去找魏王问个究竟。”姜姬笑道。
蟠儿道:“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魏王那里情形如何。”他们不能在不知道魏王那边的发展之前就把魏太子早已流落在外这种事说出去。
那就成此地无银了。
“魏王那边先打听着。”她灵机一动,“如果王都那里不好打听,豫城那里说不定会方便一些。”
蟠儿点头:“那我这就让商人过去。”姜姬道:“继续把魏太后与魏王后相争的事往外传,一定要传到晋国去。”
然后,从晋国那里传出魏太子失踪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两人议定,蟠儿就出去了。
一个小童跑进来说:“公主,大将军回来了!”
“阿武?”她站起来,走到门前,刚好看到姜武大步进来,“怎么这就回来了?”她问,看他满身灰尘,应该是刚进城。
姜武看看身上的土,不上台阶,道:“铜城那边情形不对,我就先带着人回来了,还有卫开他们。”
他和卫开最近还在做戏,在魏鲁之间你追我打,顺便把铜城附近有几处岗哨,铜城有多少驻军,平时怎么训练,几时训练都给摸清了,连他们的军粮从哪条路送过来都查出来了。
再不回来,他都想把魏国的粮草给截了。
他之所以赶着回来,就是发现铜城本来该是在年前再送一次粮草的,可现在已经送了。
这可不正常,等于提前了三个月。
他带的兵虽然乐城从来没提过粮草的事,就是让他自己养兵。但他不是一点不知道的。
自从他在浦合驻扎下来之后,附近的小城就自动自发的给他送粮草。这些小城当然不是因为有乐城的命令才给他送钱送物,而是怕他没吃没喝了带着兵去抢他们,所以索性自己先送过来,免得挨打,反正挨了打还是要给。
小城们也跟他约定,通常是一年送两回。
但给他送钱送物,这毕竟是在自己身上挖肉,这些小城的县令肯定不是心甘情愿的,偶尔就会有拖欠,以次充好也是常事。
姜武也习惯了,逢到这时就让人去那几个城外晃一晃,那边下回就不会这么这干了。
算是相处融洽。
但给大军的粮草不可能是随取随有的东西。首先,要从城中各家收钱,其次,要找相熟的商人以最便宜的价格买到最多的、质量差不多的粮草,各家再准备一点自己的心意,再由各家分别雇人,集合到一起,商量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把这些“贡品”送到浦合。
所以,姜武一看到铜城附近的驻军提前发钱发粮了,就知道肯定有问题。
他这才快马加鞭的回来告诉姜姬,她和铜城离得这么近,那边有情况发生说不定就会影响到她。
“我知道了。”她温柔的笑着说,像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来吃饭,我有事告诉你。”
她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是好事。
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轻飘飘的,像抖去尘埃,变得轻松了。
“好。”他答应着说,“我去洗澡。”
姜姬含笑目送他走到后面去,心里想着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
一、二、三……
她刚数到五十一,姜武就从后面跑过来了,他赤着脚,赤着上身,看来是已经脱了衣服准备洗澡。
然后就在灶间看到了也在洗澡的姜礼他们吗?
她笑了。
姜武跑过来就看到姜姬趴在窗户上,伸头正往这边张望,她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孩子气的表情,好奇、顽皮、喜悦。
他看到她在看到他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来。
他眼眶一热,大步冲进殿来。
“好啊!你不告诉我!你给我过来!”
殿外的小童听到殿中的公主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大笑声和奔跑声,大将军的大脚板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他在追着公主……啊,追上了!他听到公主尖叫了。
“啊!”姜姬被从背后抱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
“知道错了?还捉弄我不了?”姜武还没洗澡,身上脏得很,头发上、脸上、手上、手臂上全是土,他故意抱住她,在她脸上抹上一道道灰印。
“不敢了不敢了!啊!什么味!”她被他故意捂到鼻子前的手臭的快晕过去了,头立刻扭到一旁。
“马味。”他继续把手按在她鼻子上,“闻闻,你跟马住半个月,你也这个味,我吃饼都是这个味。”
“恶心死了!不许碰我!走开走开!啊!”她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按在膝盖上,他一只手就制住她了,任她怎么挣扎都像蚍蜉撼树。
他抱住她说:“都回来了。”这样你就不会再伤心了吧?
“嗯。”都回来了。
晚上,沧海楼开了一个宴会。
姜礼、姜温、姜俭、姜良、姜勇重新拜见公主。
姜姬也郑重的把他们介绍给卫始他们。
卫始等人是知道这几个少年的,在这里看到他们,也不免唏嘘。
“敬诸位。”卫始一仰而尽,“你们这么多年,仍不改忠心,我等佩服!”
姜礼以前是大哥,现在还是以他为首,还了一杯,道:“我们兄弟还年轻,见识浅薄,以后还要向卫大兄多多请教。”
这个场合,羊崽本不该出来。姜良本来把他留在后面,交给黄老照看的。
但公主却让人把他喊来了。
这个孩子流着姜元的血,他的下半张脸很像姜元。
可他偏偏是姜良养大的,姜礼几人也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看。
姜姬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心道就把他当成姜礼他们的弟弟吧,何况一个小孩子,迁怒他也太蠢了。
既然是弟弟,这种家宴就不能不让他来。
姜姬把他放在榻里,两边都有屏风,她想看看羊崽会怎么做。
羊崽先是想从另一边下跑去找姜良,姜姬用眼神示意一个小童挡在他的去路上。
羊崽看看她,拐到另一边。
姜姬清了清喉咙,把腿放平。
姜良发现了,正有点担心,就听姜勇在旁边稀奇:“公主竟然在逗羊崽!”
逗?
姜良立刻去看公主的神色,公主果然是一脸兴味。
……奇怪,公主好像比以前更、更、更像个小孩了?
两边都下不去。羊崽乖了,靠着屏风坐。
姜姬看他半天不动,就示意小童给羊崽拿一点吃的来,别让他无聊,她去听卫始和姜礼他们聊的事。
姜礼他们在魏国四年,知道的可比那些商人详实的多。
她刚一转头,跟着就听到小童的惊呼,再回过头来,刚好看到羊崽翻过屏风的两条腿!
这小兔崽子翻过去了!
不走寻常路!
她大笑起来。
在她的笑声中,羊崽一溜烟的绕过屏风,跑到姜勇身后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