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夏眨了眨眼睛,“难道让四太子这样白白的找吗?姑娘瞒着大朝奉也就罢了,怎的也要连四太子一起瞒。”
陈锦道:“再等等吧。”
她既这样说,音夏自然不好再插嘴,乖乖的止住了话头。
音夏不知道姑娘要等什么,只能看着不远处越燃越疯的火,以及以肉眼能见的倒塌的楼宇。四太子就站在楼前的那块空地上,火光映亮了他的侧脸,身上的玄衣似要跟着燃烧起来,将他的背影映衬着,仿佛地狱来的使者。
音夏只见过四太子的笑,却从未见过这般肃杀的时候,心里一时有些怯。
……
陈锦没有料到,元徵会来,而且来得这么快。
她原是想看看,大朝奉是否知道是何人纵火。
这次的大火来得莫名,整个望月楼的人似乎也是稀里糊涂的。位于皇家寺庙山脚下的望月楼,从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它是陈知川积财的一大宝库,亦是他与朝中权贵私下相交的地方。
他是元修那边的人,平日里便少不得替元修打理些金钱方面的事,此处偏僻且往来贵胄居多,简直没有更方便的地方。
那么,若真有人在楼里纵火,是如何躲过楼中武功高手的视线,成功地将整个楼燃成了一片废墟?
恐怕是有内应。
只是这次的大火,究竟是冲着谁来的,她暂时还没想清楚。
反观大朝奉,向来沉着的脸没有太多惊讶之色,这事他该清楚一二。
所以,他到底还是不是陈知川的心腹,实在难以断定。
“姑娘……”音夏扯扯陈锦的袖子,“咱们出去吧。”
陈锦回过神来,看向前方,元徵仍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换过,背在背后的双手握着马鞭,虽然隔着距离,但陈锦能感觉到他用力的双手,想来是真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吧。
她心里轻叹一声,正待起身,脖颈上突然架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大意了——
“若想你家姑娘活命,就最好闭紧嘴巴。”
身后的人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听声音断定是个男子,只是语气颇为温和,一点不像在说威胁的话。
音夏看着陈锦脖子上那把匕首,乖乖的捂紧了嘴巴,只看着陈锦,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锦示意她不要着急,“阁下是何人?”
“呵呵,我是什么不重要,只是我家主子想见见姑娘,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在哪里见?”
“自然是在宝华寺中。”
陈锦沉吟片刻,问道:“慕云阴?”
拿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顿,虽只是一瞬,但已透露了太多信息。
陈锦笑道:“他什么时候自四太子府的地牢中出来的?”
身后的男子沉默一阵,说道:“看来姑娘知道的确实不少,今日将你带去见主子再好不过。”
“我不过一个闺阁女子,知道得多些又如何,难道慕云公子还指望我能帮他吗?”夜色渐浓,前面楼宇的火光开始变小,杉树后的少女面容如入夜后的田野,沉静中透着肃穆。那双眼睛,与你对视时,仿佛里面隐藏着巨大的风浪,你要牢牢地握住手里的刀,才能不被那双眼睛里的光所吞噬。
楼前,九月等人不知何时回来了,自然是无功而返。
元徵脸色阴沉,“搜山!”
九月低声道:“已经搜过了。”
“宝华寺呢?”
九月提醒他,“皇家寺庙。”
元徵目光微凝,“不要惊动任何人,一定要找到,她一定在慕云阴那里。”他的气息有些不稳,隽美的脸在火光映衬下很是沉郁。
九月听罢,点头应下。
元徵转过头,望向九月消失的方向,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看来四太子殿下对姑娘是一往情深。”
匕首压在脖子上,仍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意,身后的男子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话时双眼微眯,像是蓦然发现手下的这个姑娘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价值。
陈锦低头,“所以?”
“上回太子殿下为了引起我家主子,用了舒展。看来这一次,我家主子也能用同样的戏码。”男子轻声笑了起来。
一旁的音夏一直看着陈锦,希望得到她的一些暗示,但姑娘后来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音夏心里着急,脸上还不能表露出来。
陈锦道:“历王慕府乃我朝三代忠良,替朝廷镇守江山数百年,没有料到,从不涉党争的慕府,竟也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你知道什么?”男子愤愤然,“我家主子从不喜争权夺利,若不是为了心中所愿,怎会踏入这浑浊的权势当中。”
陈锦笑了笑,轻声道:“心中所愿,便是欲望,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拼命地想要得到。为了得到所做的一切,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是自己做下的,不必说得那样高尚”
一切都叫她说中,毫不留情面地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