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珺一脸的心疼:“那你赶快抱下去喂奶吧。”
“诺,”乳母抱着三皇子就躬身退下了。
沈玉珺坐在床上,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哭声,没一会哭声就停了,她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竹雨说:“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吃奶?”
“诺,”竹雨刚一直站在边上,看着三皇子哭,她可心疼了,但皇上跟她家主子这一对不靠谱的爹娘竟还在争论着小名的事儿,她也真是只有佩服了。
行云阁,冯嫣然挺着个大肚子把陆昭仪送到门口:“嫔妾恭送娘娘。”
“你也快回去吧,”陆昭仪看着冯嫣然高高隆起的肚子,温婉一笑。
冯嫣然回到屋里,坐在榻上,想到陆昭仪刚刚说的话,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不能安生。”
“小主不想理会,就不要理会,”席芸给冯嫣然端来一碗银耳羹:“您现在怀着孩子,不想理会她,她也没法子。”
冯嫣然接过银耳羹,用了几口便放下了:“她是昭仪娘娘,我只不过是个淑仪,就算是我不想理会她,她也有的是法子来对付我,与其那样撕破脸,还不如先应付着,等我生下孩子之后再说吧,”说着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快了,还有一个多月。”
“奴婢扶您走走吧,”席芸可是一直记着熙修仪的话,每天都会扶着她家小主走动走动,昨儿熙修仪生得那么顺当,她更是不敢疏忽。
“好,”冯嫣然淡笑着起身:“熙修仪的孩子已经平安生下来了,就不知道三皇子长得像熙修仪多一点,还是像皇上多一点?”
席芸也替熙修仪高兴,昨儿熙修仪生三皇子,她家小主是要避讳的,就让她一直等在昭阳宫那:“昨日人多,奴婢也没看到,奴婢一听说熙修仪母子平安,就高兴坏了,立马跑回来告诉小主这个好消息。不过奴婢觉得三皇子不管是像皇上还是像熙修仪,都会是个极俊的人物。”
“还是像皇上多一点好,”冯嫣然想着三皇子的出生时辰,跟昨日的那场雪,心里就不免有些担心。
“熙修仪生下三皇子了,那小主呢,是喜欢皇子还是公主?”席芸想到一个多月后就是自家主子的临盆之期,心就一直吊着。
冯嫣然微微笑了下,面带希翼:“我喜欢公主。”
“奴婢就猜到小主喜欢公主,”席芸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家小主生个公主还好,要是生个皇子,看陆昭仪这样子,估计是不会手软的。
冯嫣然也不傻,她这肚子早就被陆昭仪盯上了,要是生个公主,她还有可能自己养着,要是个皇子,只怕就由不得她了。
流云宫里,陆昭仪坐在榻上用完了一碗燕窝粥。
“娘娘,冯淑仪看来不是个简单的,”青伊站在一边拿着个盘盏:“您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还是一直装着傻。”
“她要是个傻的,能傍上昭阳宫那位吗?”陆昭仪在宫女青莲的服侍下漱了口:“现在这后宫里论尊贵,谁还能越得过昭阳宫那位?”
“是啊,熙修仪有了三皇子这个依靠,在宫里算是稳了,”青伊有些羡慕地说。
陆昭仪嗤笑了一声:“她也算是能耐,在这宫里可不单单只有母凭子贵,还有子凭母贵。她得皇宠,三皇子一生下来,你昨儿也瞧见了,咱们皇上可是喜欢得很呢。”
“哎……,大皇子都这么大了,也没见皇上抱过一次,二皇子那就更不用提了,恶鬼投胎。可是熙修仪的三皇子,”说到这,青伊就有些红眼:“娘娘,您说皇上会不会封熙修仪为妃?奴婢昨儿就听说皇上允了熙修仪,只要她生下孩子就封她为妃。”
提到这个,陆昭仪握着帕子的手就不禁一紧,后脸上的笑就有些冷了:“妃估计是要封的,就不知道是不是四妃之一?”她服侍皇上已经十多年了,这么多年过来,她自认没有一天是松懈的,可就算是这样,到现在她还只是个昭仪,叫她如何甘心?如果这次皇上封了沈氏为贤妃,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青伊还有另外一个担心:“娘娘,要是这次冯淑仪生的是个公主怎么办?”
“是个公主,那本宫这一场也不算是白忙活,”陆昭仪低垂着双目:“至少她跟昭阳宫的关系已经不如从前了。她上次哭着离开昭阳宫,就知道咱们那位熙修仪娘娘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明天就是三皇子的洗三礼了,想必昭阳宫又要热闹了,”青伊脸上有些不怀好意的笑。
“有皇上在,谁敢作妖?”陆昭仪有些遗憾地说:“昨儿要是没有皇上镇着,你以为熙修仪能那么顺利生下三皇子,你还真当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不成?”
“娘娘是说明天不会有事?”青伊也不傻,自然是一点就通。
陆昭仪叹了口气:“不止明天,估计要有好一阵子没人敢沾着昭阳宫,皇上的性子谁不知道,谁敢往上撞?”三皇子得了皇上的眼,想必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既然知道,又有哪个嫌命长的敢动作?
“那可真是便宜熙修仪了。”
昭阳宫里,德妃正坐在沈玉珺的床边:“明天就是小肥虫……噗……,”她刚刚才从沈玉珺这得知皇上做得好事。说到三皇子的小名,虽然她刚已经笑了好一会了,但这会还是会忍不住发笑:“小肥虫的洗三礼了。”
德妃看着沈玉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就又笑了,好一会才止住:“你也不要再纠结了,等皇上给小肥虫起了大名,到时候小肥虫的小名叫的人就少了。”
“但愿吧,”沈玉珺觉得他们父子以后不要为了这么个小名搞得父子反目就好,其他的她也不求了。
德妃想想那个小名就忍不住的发笑:“明天洗三,我会注意些,等收生嬷嬷那一弄好,我就把小肥虫给你抱回来。”
“谢谢姐姐了,”沈玉珺看着德妃脸上止都止不住的笑,终是忍不住开口了:“姐姐可以叫小肥虫小三儿。”
“不不,”德妃摆摆手:“我觉得在他小的时候,还是可以多叫叫的,要是等他懂事了,我要是再叫,估计小肥虫就要跟我生气了。”
沈玉珺也跟着笑了:“好吧,竹雨,你看小肥虫吃饱了没,吃饱了就把他抱过来,给他德母妃瞧瞧。”
“你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德妃呼了口气:“昨日人多,我都没怎么仔细瞧,今天我可要好好瞧瞧,我还给他带了东西过来,”说着她就从婉依手里接过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德妃把那盒子打开朝向沈玉珺。
沈玉珺见盒子里躺着一块暗红色的小木牌,木牌上好像刻了很多字:“这是桃木?”
德妃把盒子转向自己,眼中带着怀念,看着盒子里面的木牌:“这块小木牌是用千年桃木制成的,这是当年我入王府的时候,我母亲给我的,这上面刻的是佛经,现在给小肥虫戴着正正好。”
沈玉珺有些犹豫:“这是姐姐的母亲给姐姐留作念想的,怎么能送给他呢?”虽知道这是好东西,但她还是觉得不能收。桃木镇魂辟邪,据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魂魄不稳的,要镇魂。
“给他留着吧,”德妃笑着说:“本宫那还有一块,当年我母亲给了我两块,”她没说的是,当年这两块是她母亲为她的孩子准备的。可谁能想到,这么多年她会膝下空虚呢?
德妃这样说,沈玉珺就不好再推辞了:“那好吧,那我就厚着脸皮替小肥虫收下了。”
“两位娘娘,看谁来了?”竹雨抱着个青色襁褓进来了:“三皇子给德妃娘娘请安。”
“快给本宫瞧瞧,”说着德妃就起身走到竹雨边上,面上尽是温柔。
沈玉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德妃,心里不免有些替她惋惜:“快把小肥虫给他德母妃抱抱,毕竟他刚刚得了他德母妃的好东西。”
“可以吗?”德妃眼眶有些湿润的看着沈玉珺,眼里带着渴望。
“当然可以,”沈玉珺眨了两下眼睛:“姐姐尽管抱,可劲的跟他乐呵,等他能走能跑了,我估计姐姐就要后悔了。到时就怕你的重华宫要跟我的昭阳宫一样要遭他霍霍了。”沈玉珺今天这话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会一语成谶。
德妃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眼睛怎么都舍不得从小肥虫的小肉脸上移开:“哪有你这样当娘的,竟然嫌弃自己儿子,”后便装模做样的跟小肥虫轻声细语道:“咱们到时可劲的霍霍,你母妃要是嫌弃你,你就飞似的跑来德母妃的宫里,继续霍霍,德母妃一定不嫌弃,”说着说着德妃的眼泪就下来了,是她没福气:“妹妹,你是个有福气的。”
“姐姐现在这话说得轻松,我可是记在心里了,”沈玉珺故意说些笑话:“你可是不知道我大哥家的宝哥儿,两岁的时候,他经过的地方就是片草不留。自他会走之后,我在家中的园子里,就没见过花。”
德妃听得含着泪笑了起来:“男孩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要是不皮不淘的,哪有个男孩子的样儿?”
“我大哥那样稳重的性子,都被我那小侄子给惹得三天两头的发火,”沈玉珺想想家中的那些事,面上的表情就生动了不少。
“咱们小肥虫到时估计也是个淘的,毕竟他生下来的块头在这呢,”德妃看着怀里的襁褓,再想想皇上,好吧,那画面她不敢想象。
沈玉珺刚在脑子里就在想几年之后的小肥虫跟皇上,好吧,她也不敢想。
乾元殿里,景帝终于给小肥虫起好了名字,看着纸上的两个字,他是越看越满意。
“皇上,”路公公想要提醒皇上,他今天的折子还有很多没批,但他不敢,只能出言问到:“奴才给您泡一杯大红袍吧?”
“好,”景帝终于拿起了案上的折子开始翻看起来了:“明天小肥虫的洗三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路公公端着盘盏给皇上换了一杯茶:“奴才一会再去转一圈。”
“嗯,”景帝批着折子:“在熙修仪没出月子之前,你给盯紧点,不要让她们有什么可趁之机。”
“诺,”路公公觉得皇上这心是已经偏到胳肢窝了,他就没见过皇上对谁这么上心过。
景仁宫里,皇后这会正在忙着小肥虫明日的洗三宴:“嬷嬷,昭阳宫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作为三皇子的嫡母,三皇子的洗三宴,她必须得好好办,明日宗室那起子人可都是会到的。
“已经准备妥当了,”容嬷嬷现在只觉得熙修仪命好。新人入宫,就只有她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了。虽说死了的杨淑仪也生下了二皇子,但二皇子是个什么状况,大家心里可是一肚子的数。
“上次因为二皇子提早降生,还是生在七月十五,宗室那里对本宫已经是满肚子的怨言了,”皇后有些无奈的说:“本宫现在只想明天三皇子的洗三宴能平平静静的,不然宗室那群人只怕真的要上书,建议皇上废了本宫了。”
“二皇子那事本就不能怪到娘娘头上,”容嬷嬷有些气恨地说:“要怪只能怪二皇子的亲娘会做妖蛾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膝下本就有些单薄。好不容易等到新人进宫,没想到又接连没了两个孩子,宗室那不就急了,”说到这,皇后就有些面带嘲讽,那起子宗室明面上就知道端着个姿态,暗地里谁不希望皇上断子绝孙。
容嬷嬷也很不平:“宗室其他本事没有,就知道蹦跶。”
“再加上之前本宫那个好妹妹在宫里做的那事,他们可不就找着由头盯着本宫不放了,”皇后也心累,家里没有帮衬的,还一直给她拖后腿。
“听说平王妃病了?”容嬷嬷其实是不喜平王妃的,只不过之前她对皇后娘娘来说还有些用处。
皇后冷嗤了一声:“她这王妃也算是做到头了,她之前胆大妄为的在除夕宫宴上,皇上眼皮子底下,就敢动手杀了周嫔,就知道她开始不安分了。”
说到皇后那些妹妹可真是一个能用的没有,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她心里估计还怨着您呢?”
“能不怨吗?”皇后不屑地说:“当年本宫出嫁的时候,她就抱着本宫说舍不得本宫,用尽手段想要跟着本宫做媵妾。可惜啊,姑母不同意,她也没法子。后来姑母安排她入平王府,平王那样的货色怎么能跟皇上比呢?”
“不过那几年她装得还真不错,”容嬷嬷说到:“现在想来,她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当然是为了她自己,荣华富贵,她哪样都要,心太大,这次可不就遭殃了,”皇后蔑视地瞥了下眼睛:“本宫做皇后这么多年也不敢把手往有孕妃嫔身上动,她倒是胆子大。”
“只是拖累了皇后娘娘。”
“哼,宗室怎么就不想她现在是平王妃呢?”每每想到这个,皇后就有些气恨:“不管怎么样,明天的洗三礼不能有差池。”
“奴婢知道,”容嬷嬷紧了紧神,连忙回道。
玉芙宫里,淑妃正抱着二皇子,见伊莲回来了,就把二皇子给乳母抱下去了:“怎么样?”
“娘娘真的要动手吗?”伊莲觉得她家娘娘这样做有些冒险。
“她现在不是想要孩子吗?”淑妃面上很是平静:“那本宫就助她一助,”她永远忘不了当年那份糕点的味道,她能尝到那份糕点,真的要谢谢皇后了:“让她做几个月的美梦也是好的。丽妃那药至多保着孩子过三个月,本宫就要看着她得到了又失去后的痛苦。”
伊莲知道她家主子心里的恨:“那好,只是咱们要想法子越过容嬷嬷才行。”
“那老婆子防心重,的确是个麻烦,”淑妃微微点了点头:“本宫现在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咱们尊贵的皇后娘娘痛苦的样子,想想都叫本宫心里舒快一些。”
“那好,”伊莲吐了口气:“那奴婢就叫丽妃宫里的人动手了。”
“去吧,”淑妃在伊莲退下之后,她慢慢走到玉芙宫正殿的殿门口,看向东面,虽然隔着高高的宫墙,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那个方向是景仁宫:“简直就是个笑话,身为皇后竟然住在景仁宫,呵……”
晚上,沈玉珺用完晚膳,终于忍不住了,让竹雨扶着她下地走几步。
“娘娘,您还是好好的待在床上吧,”竹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人还一直往后退。
“过来,”沈玉珺难得的冷下脸面:“本宫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了,骨头都快散了,本宫只下地走两步,两步就好。”
竹雨看着她家主子那一点没有诚意的保证,更是用力地摇头:“不行的,娘娘您就放过奴婢吧,”说完她就跑了。
沈玉珺见屋里空空的,除了她自己,一个宫人都没有:“真是被我宠坏了,竟然不听话。哼,本宫自己来。”掀开薄被,沈玉珺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脚踩在绣鞋边上,她想要弯腰给自己穿上鞋,哪知道她刚做好准备,想弯腰穿鞋的时候,她的鞋就被一双手伸出来拿走了:“嗳……”
“你就不能好好的待在床上几天等好些了再下地?”景帝皱着眉头,看着一脸诧异的小女人:“还不上床待着?”
沈玉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公公把她的鞋子拿走,后有些丧气地说:“皇上,臣妾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你让臣妾坐着缓缓,等臣妾有力气了,再躺回床上。”她决定放低要求,不能下地,能在床边坐一会也是好的。
景帝闻言,朝她走了过去,伸手就把她按回床上,然后又把她悬在床边的双腿给挪到床上:“好了,现在你好好躺着。”
沈玉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皇上您要去看看小肥虫吗?”
“朕已经去看过了,”景帝坐到床边。
沈玉珺有些酸的说:“臣妾还以为您是来看臣妾的,”说着她还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下蛋的母鸡果然是不值钱的。”
景帝从她床头的架子上拿过一本游记:“你也不算是不能下蛋的母鸡,只能算是暂时不能下蛋的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