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严潇宜从姜祁有事幼稚的行为中生出怀疑,可自大长公主隐晦的向她提起陈太医说的话,虽然没有说明,但严潇宜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如此她便不能真的事实由着姜祁了。
“唉!为夫知道了。”姜祁很是乖觉的点头应着,又将木盒推了回去。“那这些夫人就拿着补上咱们院子的账。”
想到严潇宜当时那令他头皮发麻的笑,姜祁如何也不敢将这个木盒在收回去了。
说道要补院子的账,严潇宜本想要推回去的手停顿住了。那些首饰如何也不能全部从账上出的,不然这个月玉清院可是要吃清菜小粥了。她嫁进国公府短短时间,便支空了院中的银钱,定会给大长公主留下一个不会持家的印象。
严潇宜紧了紧成拳的手,将那木盒拉了回来。“既然世子这样说,那妾便收下了。”
既然是他惹得事儿,那就让他担着好了。严潇宜抱着木盒,咬牙想着。
之前坊间对严潇宜的那些流言,姜祁一直耿耿于怀。善于打探消息的周忠没有让他失望,在第三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清楚详实。
“夫人命硬的话一开始是从建安侯府传出来的,先头的那句,却是卢家在背后使得劲儿。”周忠禀道。“起先都是在集市上传着,如今各府上都已经传开了。”
姜祁冷笑道:“本世子没想着找他们,他们两家竟是先跳出来了。”
想了想,姜祁抬脚便去找大长公主去了。一个时辰之后,大长公主便进了宫,见皇帝去了。
自姜祁出事之后,大长公主便很少进宫。今次进宫突然,李淼竟是丢下手中的奏章,要去迎接。管从中吓了一跳,忙出声劝道:“陛下,此举不妥。”
“有何不妥?”被拦下的李淼怒道。
管从中低声道:“朝中对宁国公和大长公主本就有不少非议,如是陛下丢下朝政亲迎大长公主的事情传出去,怕是又有不少人会上奏弹劾。”
李淼冷哼一声:“朕的亲姑姑何须他们那些人来说三道四。”
只是李淼这般说着,却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坐回到了御案前。管从中见李淼听劝,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可等到大长公主到了御书房行礼的时候,李淼却是站起身,上前阻止。“姑姑何须如此?”
大长公主被李淼扶起,见他一脸不满的模样,说道:“若是在后宫倒也罢了,这里可是御书房,如何能够失礼。让别人瞧了去,还不说本宫乱了纲常。”
“是姑姑太过小心,这御书房中又有谁敢随意传话?”虽然两人年龄相仿,可对李淼而言,大长公主是他最为信任的长辈。一旁的管从中看着李淼小心的搀扶着样貌比他更显得年轻的大长公主,心中各种滋味。
大长公主听着李淼有些赌气的话,笑道:“陛下这话任性了。”
扶着大长公主坐下之后,李淼站在大长公主面前,有些感慨道:“如今侄儿也就能在姑姑这里任性了。”
这皇位,谁人不求?可求到了,坐上了那至高的皇位,心中却又觉得凄凉。李淼清楚,在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就不会有人在乎李淼是何人了。
可就在那场叛乱,自己近乎众叛亲离的情况下,正是眼前的人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京中权贵。都说她凶残不顾情谊,可没有人看到她在亲手杀了驸马之后的痛苦,没有看到她挡在他的面前,当殿斩杀逼他退位的宗族之时,那娇弱的身躯是如何的勉励支撑。
童年的维护,成年时候的拼死舍命,李淼知道在她的眼中,自己永远是需要保护的那个孩子。只有在她面前,他能够做回自己。
所以……
“姑姑久不入宫,今天突然来看侄儿,定是有事。”李淼说道。
大长公主闻言,也不客气。“有人欺负到你表弟头上了。”
李淼随口问道:“竟是还有人敢欺负祁儿?”
大长公主便将坊间的那些传言说了说。“祁儿心疼他的夫人,便来找本宫这个做娘的说话。本宫听完便来找陛下了。”
有了委屈便来寻他,李淼不仅没有恼,还很是开心。当皇帝最好的是什么呢?就是姑姑想要做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姑姑解决,姑姑受了委屈,他能帮姑姑找回来。
“侄儿知道了,不会让祁儿受委屈的。”李淼保证道。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不搅扰陛下处理政事了。”大长公主想着姜文正今天去兵部处理京中换防的事情,想来也应该快要处理完了才是,自己若是去的快些,还能和他一同回府呢!
李淼听罢却是不让了。“姑姑,今天陪着侄儿用完晚膳再回可好?”
大长公主瞥了一眼御案上那些奏章,问:“陛下的政务……”
“姑姑侄儿这些日子真的甚是想您。”李淼认真的说道。
大长公主想着半日未见的姜文正,又看看苦着老脸的李淼,咬牙点头道:“好,本宫先去看看皇后。”
李淼一听乐了。
出了御书房,大长公主缓缓往后宫走去。看着御花园中名贵的花草开的生机盎然,不由的想起当年自己在御花园最角落处捡到的孩子。她备受父皇宠爱,却是不知道自己宫中竟还有活的比不上宫人的皇孙。
当时她觉得这个侄子长的实在是可怜的紧,便求了父皇将她留在身边,陪着自己玩。只是如何也没想到,竟是过了这么多年。
他们是年龄相仿,可那位小侄儿却恪守着规矩,似是真的将他看做长辈。十岁她得了风寒,小侄儿却是守在她的身边侍疾。稚嫩的脸上带着老气很秋的表情,认真且严肃,让人忍不住想要逗他。
然而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学会了同别的晚辈那般同自己撒娇,也学会了耍赖。父皇知道他杀伐太重,天下已经是百废待兴,所以继任者不需要有雄心壮志,天下需要有恢复的时间。
性子平和的孩子进了父皇的眼,父皇明知道皇孙继位,她的那些兄长定然不服。父皇临走之时,让她护着那个孩子。
大长公主轻笑一声,真不知道父皇如何觉得自己为何能够在诸位兄长的愤怒中护主他,明明她也与他一样的啊!
记得在听到圣旨的时候,他的难以置信,他的惊恐和不安。还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孩子也终于长大了,也不需要她这个明明大不了他多少,却摆着长辈架子的姑姑保护。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有些奇怪了呢?这个侄儿似乎对她孝顺的有些过分了。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被一个近乎同龄的成年男子一脸孺慕的瞧着,怎么都让她觉得不适应,虽然对方是她的侄子。
大长公主很想拒绝的,她真的不想有这么大的儿子。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那个人是皇帝。
在御书房的李淼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一旁的管从中忙问:“陛下,可是要唤太医来看看?”
李淼摆摆手。“你莫要在说话,这些奏折朕要在晚膳前全部处理。”
管从中虽然应下,但心里还是记着等大长公主走后,得寻太医来为陛下诊个平安脉。
大长公主进宫的消息没有多久,便传遍了后宫。皇贵妃卢氏听到宫女禀报,垂眼继续修剪着面前的盆栽。
“知道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