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抬起头,伸手搂住严潇宜的纤腰,将自己埋在她的腰间,闷声道:“宜儿,这辈子有你就够了。只要有你在,我的心就是安的,别的什么都不要。”
严潇宜听到姜祁这突然而来的表白愣住了,随即抬手便在姜祁的后背拍了一巴掌。“莫要耍嘴皮子,妾问你话呢!”
姜祁抬起头,一双桃花眼中充满了委屈。媳妇好像越来越凶了,明明刚成亲的时候很容易害羞的,这才刚刚半年,媳妇就厌烦自己了?
严潇宜瞧着姜祁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世子不想说?”
姜祁干笑两声,说道:“我在想,爹娘当初为何不愿嘉恒去兖州的事。”
“世子说过,爹娘不可能仅仅因为安王世子和卢家的门人相识,便不让二公子去东南。”严潇宜不确定道:“难道是因为他们查到了袁集和当年的……安王世子能唤那李嫣娘的为堂妹,难道安王世子和当年伏诛的那三位王爷后人有牵连?”
姜祁摇摇头。“如是爹娘知道袁集和当年的三位皇舅有牵连,更同表哥相识,那此人定然是留不住的。”
“那又是为何?”严潇宜不解。
“要知道,我从马上摔下来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个结果。”姜祁眼中闪过一道冷意。
严潇宜听罢,忍不住惊呼:“不是说无意吗?”
姜祁拉着严潇宜的手,说道:“你也太小看为夫的本事了,我出事的时候,那匹马已经是御赐之物,更是经过了调l教。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怎么会那般容易癫狂?而且那断了的缰绳可是几日前新换的。”
想到姜祁曾陷入他人的阴谋,丢了性命,严潇宜忍不住心惊。“可若是你出了事,对安王世子以及安王府不仅没有任何益处,甚至还会被人翻出当年卫王的事,再次被定罪啊!”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爹娘即便是查到了事情背后有安王世子的影子,却一直没有表明的原因。”姜祁叹道。“听闻我出事之后,正好世子妃有孕身体不适,安王世子便一直陪在身边很少出府。这次秋狝,更是借故未能同行。然而我这位表哥,虽然瞧着性情温厚,但对那位世子妃私下里却并不上心,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扮演的很好罢了。这一番借口,一开始说不定是因为担心事发,而躲起来罢了。至于秋狝也未随行,除了因为世子妃的确是遭了大难,他若随行怕是要遭人指责之外,更多的就是心虚了。”
严潇宜这才想到秋狝时候,安王妃说起安王世子和世子妃,那眉眼间的担忧似乎并不寻常。“世子又是如何看出来他们两人之间关系不是表面?”
姜祁眉头一挑,说道:“一个男人不在乎你,即便是在如何表演,也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到端倪。就好比我看见你满心欢喜,而他却是冷淡。而且你可知世子妃为何难产吗?”
“听闻是橫胎。”听着姜祁在说话间还要对自己诉着心意,严潇宜强忍着没有失笑出声。
“虽然安王府有心遮掩,但王府之内下人众多,又怎么能真的将消息藏住。”姜祁见严潇宜忍不住勾起的唇角,眯着眼,微微一笑。“世子妃怀孕之后,便为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做了世子的通房。大概是新人太得心,两个被冷落的妾室便想着给那个大丫鬟一个好看。最后却是世子妃遭了秧,被冲撞引发了早产。如是世子妃在世子那里有些地位,那两个妾室也不敢这样造次。”
说到这儿,姜祁想到梦里的自己。他不由得庆幸爹娘定下了四十岁前不得纳妾的规矩,不然就凭着他那个时候的混账行径,宜儿这个世子夫人的日子不知道要多糟心呢!
看着姜祁一脸歉意的望着自己,严潇宜不明所以。明明说的是安王世子妃,怎么他会一脸对不起自己的模样?想着姜祁时不时发作的习惯,严潇宜也以为是他又犯病了。
严潇宜叹道:“知道安王敬重安王妃,却不想世子却是这般的对待世子妃。而如世子所言,安王世子不去秋狝是因为心虚,那我们回来之后,他发现到了这个时候宁国公府都未有对世子出事的事情提出质疑,所以也便安心下来。”
姜祁点了点头,道:“我醒来之后问过娘,娘告诉我那个养马的马夫借口我因为马匹的事情责罚过他,他怀恨在心想要给我一个教训,便在缰绳上动了手脚,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他深怕宁国公府会对他的家人做出报复,当日便撞垣而亡。要知道照国公府的习惯,但凡有人在马匹上存在过失,都不会再继续让他侍马了,而那个马夫却是让我凭空又担了一个罪名。”
他爹就是军伍出身,对马匹的看重岂是能够轻易懈怠。
严潇宜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如此一来,爹娘既然知道安王世子对你下手,又怎么会隐忍不发呢?”
“怕是因为袁集。”姜祁说道。“安王世子即便是冷待世子妃,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除此之外,他还真没有胆子来招惹我。更何况对付我,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拖累整个王府。要知道即便是娘在如何看重仅剩的兄妹之情,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对她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你夫君我,有任何的伤害。除非,主谋不是他。”
☆、心寒
“那个马夫宁愿撞垣也不肯说出背后主使, 言语间还提及家人, 难不成是因为家人受到了挟持,所以才会这样做?”严潇宜想到。
“那马夫的家人府里派人去找过, 只是看着并无异常,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姜祁说道:“也许是对方见人已经死了,为了怕引起我们的注意,便收了手。娘派人查过,马夫的身份并无问题, 只是他嗜酒,有个相识的酒友是安王世子奶嬷嬷的儿子。我出事后之后,那个人便失足掉进水里死了。安王世子怕是知道这一点,怕解释不清楚,然而他又过分的心虚,才让我觉得这件事他也许并非无辜,起码他是猜到了背后主谋是谁。”
严潇宜想了想,说道:“如此一来, 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个袁集了。他和李姓药商是同乡,安王世子同那李姓的药商理应是没有交集的,唯一可以称得上联系的也就是他了。”
姜祁听罢,笑着点了点头。“袁集是十九年前举家搬到威县的,至于究竟来自哪里却是无从查起,如今就看那李姓的药材商那里能找出什么破绽来了。那李姓的药材商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李嫣娘能被安王世子唤为堂妹,虽然不可能是当年叛乱的那三位皇舅的子嗣,那就只能是当初获罪被流放的人了。”
“既是获罪被流放, 理应有人看管才是,生老病死都会上呈朝廷的,她又怎么会来到京城呢?”严潇宜说道。
“很有可能很早就被送出来了,流放之地本就艰难,一个孩子想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就更加不宜了。何况他们即便是被流放,想要换出一个孩子,亦不是难事。”姜祁说道。“如今只有那袁集的身份需要细查。他今年二十有三,当年叛乱之时已经出生,所以身份更加值得怀疑。”
“那这件事是不是要告诉爹娘?”严潇宜问道。“如是爹娘知道了,查起来应该更加容易一些。”
姜祁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到现在这个地步,牵扯到了当初被获罪流放的宗亲,便不能在继续瞒下去了。”
想到那李嫣娘,他醒来之后,不是没有去找过这户人家,然而却是百寻不到。本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地方,却是不想对方在那个时候还未有搬到城南。当初自己被下毒之后,不仅是宜儿,陛下也曾派人去捉拿李嫣娘,但却是毫无踪迹。若背后没有暗藏势力的帮助,一弱女子如何能够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自己是怎么认识李嫣娘的呢?姜祁想着。
其实不过是在寻常不过的缘由罢了。李安去南方进药材,结果半路翻船,人货两空。债主们无从讨债,就在他们打算将李嫣娘拉去抵债的时候,遇上了刚从歌舞坊走出来的姜祁。虽然姜祁并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可那日他正好赢了那些狐朋狗友不少钱,便用赢来的银子将拦着他路的那些人给打发了。
李嫣娘拉着姜祁,说自己走投无路,希望姜祁能给她一个活路。原本姜祁也不想粘这种麻烦,想着自己没事掏什么钱。可瞧着李嫣娘哭得梨花带雨,姜祁便将她丢给了周忠去安置。再然后,李嫣娘便被姜祁收下了。大长公主不是没有查过李嫣娘的背景,但是李安已死,查无可查,这才留下了隐患。
姜祁和李嫣娘是在同严潇宜成亲一年之后见面的,那个时候安王世子和李嫣娘应该也是早就认识了。所以在姜祁没有刻意去掩盖自己收了一个外室的消息的时候,安王世子在他面前却是没有任何的异常,又或者有异常而当时的姜祁没有在意罢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一个身份有异的人刻意接触,安王世子明明知道,却未作任何的提示,虽然可能为了怕自己被牵扯其中,但加上摔马的事,让人忍不住心寒。
当晚,姜祁便去了姜文正的书房。
严潇宜留在玉清院里等到了后半夜,方见姜祁回来。
严潇宜忙问情况,只见姜祁说道:“娘会从当年参与叛乱及被牵连的宗室中查起。袁集即便当年之时一个幼儿,都应该是有迹可循的。即便他仅是一个仆人的孩子,各府的名册中也应是留有名字。至于李嫣娘,会派人去那流放之地查探。”
严潇宜轻叹一声道:“这些也只有爹娘才能查到,而我们即便有心,也无计可施。”
想着有人司机窥视姜祁的性命,严潇宜满心的不安。如今事情已经逐渐明朗,更有姜文正和大长公主的介入,才真正让严潇宜放下心来。
更衣之后两人躺在床上,姜祁将严潇宜搂在怀中安慰的轻抚着她纤细的后背。严潇宜遮掩的很好,然而这有如何能够瞒过与她同床共枕的姜祁。
只是严潇宜不愿让姜祁知道,姜祁便佯装不知。自己瞒了她梦中的所见,却在周忠每次来禀报的时候,都让严潇宜在一旁听着。这是他对严潇宜的信任,也是对她的补偿。他发誓,除了那梦中的一切,他姜祁不会再瞒严潇宜任何事。
姜祁离开之后,姜文正和大长公主在书房之内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大长公主叹道:“是我想的太理所当然了吗?本以为嘉荣也是和兄长一般的性子,如今看来他虽无歹心却也是个存有恶意之人。而我也是忘了,若没有当年之事,兄长本应是和嘉恒一般,性情张扬而疏阔的人啊!”
姜文正安慰道:“安王世子出生之后,安王府因为险些被牵连,行事太过低调,惹得不少人为了讨好陛下,寻着机会去为难他们,怕安王世子年少时候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如此境遇,性情难免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