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到了尘埃里的祈求。
赵宁的眼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好像看着他,又好像没有看他。声音里毫无温度的道:“赵岘,你做梦,就算死,我也不会为你生下子嗣,绝对不会。”
那一丝丝的希望被赵宁冰冷的话毫不留情的打碎。
他的眸子暗淡了下去,深沉的眉眼更显苍凉。
“怎样才能不恨我,嗯?”
“除非你死。”那么平静的道出,仿佛在说,今日的天气真好一样。
赵岘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在赵宁歪头躲掉后,又苍凉一笑。
“我不会死,我要活着,守护你们娘俩,一世平安。”说着,他缓缓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冷睨着赵宁,道:“还是绑起来吧,绑起来,我更放心些。”
门外清月的敲门及呼喊声一声大过一声,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赵岘接下来的动作。
赵宁甚至没有挣扎,犹如案板上的鱼肉,由着他为所欲为。
困得住身子、可困住她想逃走的心?
临走前,赵岘再一次俯下身来吻了吻赵宁的唇,他拇指擦过她红润润的唇角,笑着道:“太子近日将会出门游玩,不巧的是,路上遇到了一群山匪,劫财杀人,最后落得个死无葬身,连尸体都寻不得。而本王,在铲除唐鳌反贼之后,便会将怀了身孕的青瓷娶进门,敬为康平王妃。”他食指把玩着赵宁的鬓发,柔声道:“我的青瓷,先委屈几日,等本王迎娶你过门。”
“王爷……李将军有要事相见,王爷……·王爷您开开门,主子身子骨不好,您……”拍门的手还悬在半空,门已被人从内打开。
赵岘冷漠着脸,扫了眼清月,在她错着身子想要往内看时,随手带上了门。
他冷声道:“日后太子这里不用你来服侍,本王会叫个更为得心应手的人前来伺候,倒是青瓷,她不会说话,少不得人帮忙,即刻起,你就去那里吧。”说罢,大步朝前院走去。
清月急急跟上。
“王爷……主子打从八岁起便由奴婢近身伺候,换了旁人,她定不会习惯的。您……”话音未落,赵岘倏地顿住脚步,他回身,眸色深沉的睨了她一眼,道:“早晚都得分开,现在适应也好。”
清月被他那一眼看的生生往后退了两步,不知为何,她竟从中看出了杀意。
*
李章文确实有要事相谈。
他指着小叶城外的沙盘布防图,将标志一一插上,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已经换上咱们的人。”
赵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李章文光顾着高兴,并没注意他的反常。他哈哈一笑,道:“还是王爷聪明,故意让人在外闹事,由城内派兵前往镇压,假意死上一批留在了城外。又让城外的百姓们换上官兵的衣服凑回城的人数,这样又可留一部分人在外。如此两次,便将城外的布防做好了,想他唐鳌再狡诈,也不会料到我们会有这招。”
赵岘道:“因为本王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了太子与青瓷的身上,他在权衡利弊,想要找出于本王来说更为重要的人,顾此失彼。”
“王爷,您说,他会不会将太子殿下与青瓷姑娘一同掳去?”
“不会。”赵岘肯定的道:“若真如此,他派来的人便会更多,人一多,反而容易暴露,且无论哪一方有差池,都会引来府兵的围堵,那时,别说两人,他一个都带不出去,还会损失几名能将。”
李章文点点头。
“那孙子精细的跟猴儿似的,绝对不会冒险,不然也不会到了现在都不动手。”
“他撑不了多久了。南疆的使臣已在赶往小叶城的路上,两国一旦达成边疆互通朝市的约定,这里便会少了诸多纷乱,那时,他也找不到机会再趁机作乱。”
“王爷说的极是。”他讽刺一笑,道:“唐鳌那土鳖也就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这样的人还想复国?哼,笑话。”
赵岘没言语,须臾片刻,又问:“骆言那头可有什么动静。”
李章文道:“派去的人说,他在咱们府内安排了探子,不过一早便被我拿下,现在他得到的消息,都是您吩咐下去的,还有,这小子,我总觉得他好像在声东击西,我可不信他会安生的待在侯爷府,一点动静都没有。”
“骆言比唐鳌更难对付。”因为他都目标明确,至始至终,只有赵宁一人。
*
赵岘再一次出现时,已是夕阳西斜。
他身边跟了个穿着碧色长裙的小丫鬟,年纪十三四岁大小,规规矩矩的垂首站在赵岘身后,一瞧便知是个听话的。
赵宁侧着脸,视线始终落在地面上。
金灿灿的余晖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影子慢慢西移,赵宁知道,这天色,怕是要黑了。
赵岘睨了眼生无可恋的赵宁,吩咐道:“碧溪,伺候王妃起床用膳。”
“是。”碧溪应下后,忙回身拿过食盒,将里头小厨房特意为赵宁准备的营养吃食一一端了出来。
“王妃?”赵宁闻言,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转过视线,缓缓看向他,低骂道:“赵岘,你果真是个畜生。”
赵岘不恼不怒,温柔的亲自扶起赵宁,将她靠于自己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接过碧溪递过来的青瓷碗,夹了根青菜递到她嘴边,道:“你早已将本王认成畜生,既然如此,本王还有何谦虚?”
见赵宁别开脸不肯吃,他又温柔的笑了笑,“是本王太过犹豫不决,既然一早认定了你,就该不顾一切,如今才敢踏出这一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都少了许多。”
语气里是满满的遗憾。
言罢,他将青菜放于口中,旋即双指捏住她的下颚,强行撬开她的嘴,口对口的渡了过去。
“你喜欢这样吃,本王便这样喂你,直到你肯乖乖吃饭为止。”
立在一旁的碧溪始终垂着头,规矩板正的橡根木头,眼角余光甚至都未曾离开过自己的鞋尖。
夜晚入睡前,赵岘打横抱起仍旧被绑住手脚的赵宁,悠悠道:“乏了一天,本王伺候你沐浴。”
装死尸沉默一整天的赵宁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她仰起头,不遗余力的撞向赵岘的胸口,伴随着一声怒骂。
“赵岘,你去死吧!”
那么小的一只,撞过来,又能疼到哪里?不过是闷气低咳了几声。
他无奈的笑了笑,偏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哄着道:“我的王妃,乖一些,再不乖,本王可要亲自为你梳洗了。”
“……”草拟吗,又骗老娘!
第48章
赵岘哪里是真的要伺候赵宁沐浴?他倒是想,就怕赵宁来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故意这样说,不过是不想看到她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模样罢了。
将人抱进去后,弯腰,解了她手脚上的绳索。
临出门前,还被赵宁狠狠的刮了几眼。若是眼神可以杀人,赵岘已不知投胎多少回了。
盥浴房内,雾气萦绕、水雾氤氲,朦胧下,赵宁的肌肤更显得粉嫩莹润,像是刚出生的婴儿,细腻的仿佛可以掐出水来。
她双眼水蒙蒙的,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看起来迷茫又无辜,像只迷了路的麋鹿。
还好此刻赵岘不在,否则,定要将人搂进怀里亲上一番。
她尚不自知自己的的迷人之处,瞥了眼侍奉她沐浴的碧溪。
微微垂眸,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遮住了眼底密密麻麻的心事。
在碧溪为她擦背的空挡,瞄了眼后窗,暗自琢磨了一番,尺寸足以爬出去。
现在关键是,如何让碧溪帮自己。
她默了一会儿,带着笑颜试探的问:“碧溪,你几岁了?家中可还有姊妹?”
碧溪恭恭敬敬的道:“回王妃的话,奴婢十五岁,爹娘早逝,只剩下奴婢一人。”
一听‘王妃’这个词,赵宁立刻黑了脸,她纠正道:“以后叫主子,不准叫王妃。”
“回王妃的话,王爷让奴婢唤王妃,奴婢不敢不从。”
“……”这么听赵岘的话,希望不大啊。
她抽了抽嘴角,不高兴的问:“你哪个院子的?”
碧溪一板一眼的帮赵宁梳洗着秀发,手法有些生疏,好在学的快。
她答道:“回王妃的话,奴婢是凌云阁的徒弟,王爷暂借来侍奉您,不是哪个院子的。”
凌云阁?那个江湖第一大门派,专做押运保镖买卖的凌云阁?
“……”赵岘,你哪里是找个伺候人的丫头,分明是找了个会功夫的看着我。
她气的双手啪的打进了水里,水花四溅,冲着门外怒吼道:“赵岘,你个王八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守在门外,背对着红漆木门负手而立的孤傲男人,闻声,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这样活灵活气的赵宁,才是他最想要的。
沐浴过后,待赵宁穿好衣衫时,赵岘不请自来的推门走了进来,弯腰,直接打横抱起赵宁。
泡了个舒服的澡,身子反而变懒了,她也疲于自己行走,有免费的人力车夫,不用白不用。
回到房间,赵岘轻手轻脚的将已经昏昏入睡的人放在了床上,扯过被子,盖住她满身的清香。
他背对着赵宁,吸气呼气,往返几次,才慢慢静下心来。
回首,瞥了眼赵宁,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小东西,撩拨完,睡的倒是快,苦了他了,小弟弟从抱起她的那一刻,就由‘看地’变成了‘望天’。
他苦哈哈的笑了一声,转身,出了门,打算洗个冷水澡。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关上,带起一阵风,吹动房内的烛火摇曳,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如同暗夜中行走的鬼魅。
赵宁‘唰’的睁开眼,此刻,她瞳孔黑亮如辰,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趁着手脚自由的空挡,想着哪怕不能逃出去,也要先与清月取得联系。
清月在府内还有几个可以互通气儿的丫头小厮,若是真有那要财不要命的主儿,兴许还能往出透个消息。
自打上次见过骆言,听了他一番郑重的许诺后,赵宁生怕那厮对她真有什么乱糟糟的感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想起骆言。不过,若是终有一嫁,她宁愿那人是他。
至少他不变态。
赵宁蹑手蹑脚的将将开启一个门缝,碧溪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
“王妃,夜深了,您要去哪儿?”
“……”赵宁倒是忘了,这屋子里,在看不见的地方,不止有碧溪,还有其它的牛头马面。
“撒尿,不让啊?”赵宁气呼呼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旋即,大力甩上门,又折了回去,一头栽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