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过分了吧?若是平常,夏幼幼一把暗器就丢过去了,只是现在还顾虑尚言……她温柔道:“那您先在这儿等着,我去亲自下厨给您备些消暑的甜点。”
说完像是怕淑妃把她留下,急忙带着周书郊出去了。刚一出主厅,两个人便齐齐松了口气,周书郊斜了她一眼,问:“你还真打算给她做甜点?”就那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给她吃还不如喂他的猪。
夏幼幼嗤笑一声,眯起眼睛道:“做啊,怎么不做,叫人把主厅的冰块撤了,通风的暗窗也关了,我们现在好好的、认真的做甜点去!”这么热的天,热不死她!
周书郊恍然,立刻小跑着去安排了。
淑妃在主厅等了许久,越等越觉着心烦气躁,这也就算了,可能是心急的缘故,她只觉得屋里越来越热,短短的一个时辰,便让她出了一身的汗。
天眼看就要黑了,她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宫中和皇上一起用膳,傅明礼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她心气高惯了,这下只觉得更加恼怒,甩了甩袖子便出去了。
“娘娘您这是要离开吗?”守在门口的管家连忙跪下。
淑妃看着他,突然心下一动,冷着脸问:“你家夫人呢?”
“回娘娘,夫人在亲自下厨给您做点心。”
嗤,马屁精。虽然这么想着,她的脸色却好看了些:“带路。”
……
夏幼幼和周书郊正趴在桌旁等着,厨娘将笼掀开时,他们忍不住一阵欢呼。厨娘好笑的看他们一眼,把糖包子夹了两个出来:“里面的糖心很烫,夫人当心些。”
自打夫人来了府内,她比平日多做了一倍的吃食,却甘之如饴,见有人欣赏她的厨艺比什么都开心。
厨娘仔细的帮夏幼幼把包子晾凉,扭头便看到周书郊已经哈着气咬进嘴里了,她好气又好笑道:“你慢些,吃成这个样子,以后谁还敢娶你。”
“娇娇又不嫁人,娇娇要跟着夫人一辈子。”跟着夏幼幼沾了光,奉承的话便轻易的说出口了。
夏幼幼白了他一眼:“你诅咒谁呢?”
“诅咒你呀,怎么,怕了?”
二人你来我往的斗嘴,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很快管家便进来了:“夫人,客人在外面等着您呢。”
“在哪外面?”夏幼幼随口问。
“厨房外面。”
夏幼幼一顿,立刻看向周书郊,周书郊丝毫不马虎,果断将她的包子藏了起来,顺手从案台上拿了一盘上午剩下的点心。
夏幼幼接了点心,款款的往外走去,一见着淑妃立刻福身,顺便抬眼瞄她脸上的细汗:“客人可是急了?我手慢,刚把点心做好。”
“你手确实是慢,”淑妃扫她一眼,眉眼不动道,“既然尚言不在,你就跟我去一趟,替尚言拿些东西回来。”
夏幼幼眨了眨眼:“不如让管家去?”
“必须你去!”说完,淑妃也不解释,转身朝外走了。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扭头回厨房将点心放下,拉着还在啃包子的周书郊往外走去。
“干嘛?”被拉着走的周书郊很懵。
夏幼幼叹气:“那女人要我去拿什么东西,你陪我一起。”
“凭什么?你不会自己去?管家不能去?”周书郊不情愿三连问。
夏幼幼耸肩:“对不起,必须我去。”
“哦,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周书郊淡定的下结论。作为杀手,能最快感受到的便是不善和杀机,尤其是对陌生人,她要带着自己,想必也是因为感觉到了这些。
夏幼幼没有反驳。若只是要取些东西,那她来时为何不直接带来,若是这东西重要到她能在这里等上近一个时辰,又怎么会轻易的让自己去拿。所以说,取东西是假,想带自己出府是真。
看管家的态度,这女人的身份明显比尚言高出不止一个半点,她若真的只是让取些东西,自己不顺着她,恐怕尚言会有麻烦;可要是这么顺着她,万一她对尚言产生了不利之心,恐怕尚言会有更大的麻烦。
幸好啊,她不是普通女子,若这人真起了什么坏心,那可就找错人了。
淑妃在马车上等了片刻,便等到夏幼幼带着周书郊过来了,她当即皱起眉头:“你带个丫鬟做什么?”
“我怕夫人让取的东西太沉,带个丫鬟也好帮忙。”夏幼幼随口说了个借口,说罢便期待的看着她,等她把自己迎进马车。
淑妃不悦的看她一眼,沉声道:“你不配和我共乘,把你们府内的马车牵出来。”
“……”死老娘们儿,最好是别有什么歪主意!
第36章
富丽堂皇的大厅, 屋脊被挑得极高, 每一处的装饰都彰显了主人的财力。大皇子徐舟此刻正坐在正堂上, 他的眉眼与徐延三分相似,悠悠然喝着茶,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宾位上的人。
有半柱香的时间, 厅内无一人说话, 一旁做陪客的柳泉脑门上不住出汗,他小心的拿帕子擦拭, 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若不是柳尚书亲自来找本王说, 本王还不敢相信傅公公要来做客。”徐舟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没想到本王还有得公公青眼的这一日。”
傅明礼眉眼不动:“卑职不过是一个奴才,大皇子若是想见卑职, 随时遣人去叫便是。”
“你是奴才?可本王怎么觉着, 你比我们这些皇子还像主子?“徐舟聊了两句,眼底带着几分不明显的厌恶。
他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外家是兵马大元帅,皇储之争上本不会有任何人能与他较量,可这个傅明礼硬生生将那个徐延从被皇上遗忘的角落带了出来, 成为最威胁他的存在。
傅明礼仿佛没看到他的排斥, 平静道:“大皇子言重了, 卑职可担不起大皇子这句话。卑职今日来您府上,是为了对闻花楼一事道谢。”
“傅公公想谢谢本王没将你去青楼的事透露给皇上?若只是想道谢,派人捎一句便是, 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徐舟道。
傅明礼看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淡淡道:“若非主动来道谢,又怎知大皇子如此以礼相待。”
徐舟笑了起来:“公公为东厂督主,自然要以礼相待。”
皇上病重多年,他们这些皇子早过了建府的年纪,却还一直留在宫里,没有得到出宫建府的旨意。但朝堂上的事若整日在宫中商议,恐怕什么都逃不过皇上的耳朵,因此都各自在宫外偷偷置下宅子,为的就是平日能方便与人议政。
这些产业每个成年皇子都有,除了心腹能来,其他人都被瞒得死死的,若不是傅明礼此人对朝政有太重的影响,他也不会第一次在宫外见面,就安排在私宅中。
“若人人都像大皇子这般,卑职也就不用如此辛苦了。”傅明礼抿了一口杯中清茶。
徐舟心下一动,腰杆又微微直了些,不动声色的问:“怎么,有人惹傅公公不高兴了?”
“鸟儿养大了,便有些不听话,”傅明礼垂眸,“所以不想养了。”
徐舟挑眉,据他所知,被傅明礼豢养的鸟儿可不多。
“哦?若是这样,那本王与公公能聊的话可就多了,”徐舟脸上的颜色好看了些,“毕竟有些人,也着实是不听话了些。”
傅明礼唇角微勾,慢慢的和徐舟说话,徐舟纵是不喜欢他,但为了面上过得去,也将态度放好了许多。
他们聊得很是融洽,徐舟仿佛没有三番两次派人去刺杀,傅明礼仿佛从未将尸体送进大皇子宫里的住处。
柳泉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他可是十分清楚东厂这些人有多睚眦必报,自己上次对傅明礼不敬,若是他这时来了大皇子阵营,难保徐舟不会为了讨他欢心杀了自己。
正在他脸色差到徐舟都皱起眉头时,刘成从外面匆匆进来,向大皇子行完礼后在傅明礼耳边说了几句话。
傅明礼脸色一沉,身上的气压猛地低了下来。徐舟好奇的看着他,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自己还从未见过他有这种外露的情绪。
“大皇子,卑职恐怕得先走了。”傅明礼站起拱手。
徐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是干什么?哪有来做客做到一半就要离开的,可是有什么事?”
傅明礼满面坦然:“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近日得了个小玩意儿煞是喜欢,半个时辰前却被淑妃娘娘擅自带走了,所以想过去讨回来。”
“哦?淑妃娘娘还干夺人所好的事?那本王可要跟去看看了。”徐舟眼底闪过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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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偏的客厅,不甚干净的桌椅,夏幼幼嫌弃的打量一圈后,直接坐在了中堂门口的门槛上,捧着脸对着将黑的天发呆。
一个多时辰之前,那个漂亮女人将自己带到了她的府邸之中,接着便把自己关在这里,说是让她等着尚言来接,话里的意思若是尚言不来,她就别想回去了。
简直就差直接告诉她,她被绑架了。
夏幼幼叹了声气,无聊的晃着自己的手腕,上面的红绳依然明艳,小铃铛叮铃叮铃的发出脆脆的声响。
“喂,你就打算这么坐着?”倚在院中树上的周书郊无聊的问,他打量了这个破院子一圈,埋怨道,“刚刚进来时分明见了许多奢华漂亮的房子,就算是关我们,能不能也找个好点的地方关。”
夏幼幼斜他一眼:“没把咱绑起来就够好了,你还指望她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啊?”
“那是因为她觉着咱两个‘小姑娘’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若她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看她不把咱的手脚先剁了。”周书郊不以为然。
夏幼幼耸耸肩,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对他道:“尚言该回家了,你回府一趟吧,看看刘大哥对此事有什么反应,若他反对尚言过来,我便自己溜回去,若他不反对,就说明此事没什么要紧,我留在这里等他接便是。”
她从很早就发现了,刘成考虑事情向来只是从尚言的利弊出发,若是他反对了,便说明来见那女人对尚言不利,若是没反对,想必那女人与他们的关系是友非敌,她在此等着就是。
道理周书郊都明白,只是——
“你怎么不自己回去看?”他十分不满,要知道这里离城外程府可不算近,来回一趟要费不少力气。
夏幼幼白了他一眼:“那你留下应付那女人?”
“不了,跑腿这种事,怎么能交给你一个小女子呢。”周书郊义正言辞道,与其留下可能会跟那女人对上,还不如没事走两步。
夏幼幼满意了,微笑着朝他挥挥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墙外后继续捧着脸看天空。
太阳彻底的落下去了,月亮也慢慢爬了上来,天上的星星格外亮,若不是因为她心浮气躁,可能也能好好的欣赏这些夜景。
周书郊走了一时辰有余,以他的脚力早该一个来回了,可此刻迟迟见不到他,一直留在小院的她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不免变得越来越着急。
夏幼幼在小院里来回踱步,走了几圈后一咬牙,从一旁的矮墙上翻了出去。
墙外便是庭园,她仔细的边记路边往前走,以便有什么事时能第一时间回去。周书郊不见踪影,一无所知的她只能先溜出来看看情况。
根据周围的环境,她慢慢走到有流水的别院,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哐当”一声,接着便传来那女人的怒声:“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若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劝你,但是母亲,明礼如今是东厂督主,又是父皇最宠信之人,你这般绑了他的人,只会更加激怒他。”另一个男声听起来不甚真切。
淑妃冷哼:“激怒他又如何?只要他活着一天,就必须为我所用!”
“你!算了!你这次必定会后悔的!”
正贴墙角听声的夏幼幼赶紧躲到黑暗中,随后房门被摔了一声,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子里又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虽然摔的东西不是她的,但夏幼幼还是肉疼的捂住心口,顺便回味这俩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又一次听到“傅明礼”三个字,夏幼幼只觉着他们越来越有缘分了,好似每次出事他的大名就会出现在自己周围。
可以说是自己心中排名第一的扫把星了。
夏幼幼忍下接个傅公公单子杀人的冲动,继续思考他们的话,那男的刚刚说他们绑了傅明礼的人,那个人是谁?是她么?应该是吧,尚言现在为傅明礼做事,她又是尚言的夫人,所以也算傅明礼的人。
屋里除了瓷器的碎裂声,再听不出其他的内容,夏幼幼不再留恋,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的庭园设计奇特,饶是她仔细记路了,也忍不住走得乱七八糟起来,直到前方的最大的别院,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比刚刚的别院设计还要精致,一眼看过去便知道这里是主人家住的地方。
刚进院子便闻到一阵酒味,她顺着味道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一男子正坐在台阶上独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