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胜利带上老花镜,“莫中棋?莫参谋长的独子?”眼镜跌到鼻梁上,看向田归林的眼光有些不满。
田归林乱了阵脚,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唯唯诺诺地说:“是……是的。”
丁胜利又拿起危景天的档案,当着田归林的面拆开浏览起来,办公室的氛围诡异而安静,钟思甜吐了吐舌头,知丁胜利肯定是对人选不太满意,别人不知道丁胜利和莫参谋的过节,她可连细节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当年,莫参谋还是班长的时候,丁胜利要提干,可莫参谋看上了丁胜利的女朋友,所以一直压着丁胜利的名额不让上,久而久之,丁胜利只得在最后毕业的时候,才勉强提干。
“就这个吧!”丁胜利拿走了危景天的档案资料。
田归林知他又触犯了领导的逆鳞,像泄了气的皮球坐下来,见钟思甜伸了伸舌头,怒从中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钟思甜无奈耸肩:“我早就说过,危景天的条件要好很多,你不听我的有什么办法!”田归林气哄哄的坐下,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是哪里惹着丁胜利了。
海防班宿舍201室,危景天正在辛勤地收拾桌子、拖地板,室友郭亮提了一把军绿色水壶放在桌上,“小天,你又在拖地板!真是201的劳模啊!”
危景天听出了他的调调,没太搭理他,继续收拾房间,第一学期已经过半,201室的卫生状况次次评优评先,大多是危景天的功劳。
可室友们因此也把他当成了劳模,把他的辛勤和担当当成理所当然,甚至室友费云还说,他是为了提干才表现得这么积极的。
“小天,别拖了,我有事跟你说。”是张章,室内唯一一个和危景天关系好的人,201室只有张章24岁,年龄与危景天相仿,也最谈得来,什么都放得下、看得开,也吃得起亏,不争什么名利,没有中年人特有的斤斤计较和尔虞我诈。
张章把他拉到僻静处,郭亮看不见的地方,低声说:“提干的名单出来了。”
危景天淡然,对提干他并不向其他室友那么热络,他还年轻有的是机会,那些老人就不同了。“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无所谓。”
张章嗔怪地在他耳边细声说:“是你呀!你小心点,和你一起入围的莫中棋可不想善罢甘休!”
危景天好笑,只要他没错,任凭莫中棋怎么为难,总不能把他打一顿或者赶出科大去,“他能怎么样?”
正巧不远处莫中棋带着两个小弟,向危景天这边走来,目光凶狠,显然来者不善,张章把他护在身后,瞥了眼撤退的路,“你先走,我断后,这里是学校,他们不敢为难你。”
危景天摇摇头,“我没错,为什么要走。张章,走吧,回寝室,他胆子再大,也不能当着全体学生的面对我怎么样。”
张章急了:“你疯了!他可以让手下的人跟你打架,到时候以打架斗殴的罪名,把你们都开除了,他是参谋的儿子,顶多记过就完事儿了!”废话,也许连过都不用记!
从小危严就教育危景天,敌人当前决不当逃兵,便怎么说也不离开,安慰张章,“章哥,你先走,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张章是血性男儿当然不会危难当头撇下伙伴,硬挺挺在危景天身前,袖下的手握成拳。
莫中棋是个三十多岁的半大胖子,身体连普通军人的英挺都没有,反而有点圆滚滚如冬瓜的既视感,要不是他父亲是参谋长,又折了一条腿,就凭这个个头、体重,想进海防班,做梦去吧。
可他偏偏没有自知之明,学习成绩只在中上游,与次次考试第一名的危景天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要论军事训练莫中棋只要做二十个俯卧撑就气喘吁吁爬不起来,和危景天一分钟一百个的速度根本没法比。
这样的资质应付文考还能勉强过关,可应付武考,他只能要么找人代劳,要么拿父亲的名号求科任老师通融一下。
可即便是这样的“人才”,居然被第三批次提干!班里很多人不服,却碍于情面和势力敢怒而不敢言。
班里同学对莫中棋如此,对危景天又何尝不是如此?年纪轻轻就被提干,挤占了那些老人儿的名额,他们早就在背地里议论危景天有背景在,暗中怂恿莫中棋和危景天干架。
莫中棋粗鄙地吐掉搅碎的牙签,与身后两名彪头大汉说些什么,大抵是谁教训了危景天重重有赏之类的话。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被校霸为难(9更)
两个大汉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皮肤黧黑,眼神凶狠,一看就是混社会的流氓,居然和莫中棋混在一起。
“危景天,有人说你扫寝室的时候偷钱!把钱交出来!去教务处自首!我就饶了你!”莫中棋是班级的团支书,平时大小杂务由他调度,因此很有些权力。
深邃漆黑的眸子陡然盈满杀气,射向莫中棋,色厉内荏的他脊背生寒,推了一下两个大汉,“快,你们给我搜!”
张章还保持着血性男儿的是非观念,冲他吼道:“莫中棋,你没有证据不要诬陷好人!”
肥肉横生的面孔兀自局促在一处,把大汉往前推:“证据,很快就有!你们快啊,给我上啊!”他哪儿知道那两个大汉早就被危景天浑身戾气给震慑了,他们混社会的阅人无数,从没见过如此年纪轻轻就拥有凌厉杀气的人。
二人忌惮地对视一番,仗着人多有几分胜算,走进201的大门,而此刻的郭亮长在泡茶,见莫中棋带人来犯,忙站起来给他们倒茶。
“哟,书记,什么风把你大人吹来了?”郭亮人精似的,瞟了一眼危景天和张章,当然知道莫中棋是冲谁而来。
这一套阿谀奉承的伎俩,莫中棋很受用,在郭亮的位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茗茶,“哼,郭亮,你是不是丢了三百块钱?”
郭亮的鼠眉贼眼一转,明白了怎么回事,“是……是的!那是我爸给凑的学费,昨儿个被人偷了!我正要报告给你哩!”
张章腾地怒了:“呵,郭亮,你从开学到现在,身上一百块都没有!你哪来的三百块?编出这样的谎话,我真替你害臊!”
郭亮登时怒了,指着张章的鼻子,“你瞎嚷嚷什么!我说有就有!搜搜你那破皮包,不就真相大白了?”同处一室,郭亮有心观察,当然知道他的钱藏在哪儿,而且皮包里不多不少刚好三百块!
“你说搜就搜?你算老几?”张章对郭亮的反感到了极点,比以往抢他奖学金的时候还要讨厌。
莫中棋作为班级团支书,在班里一向横行霸道,挑拨同学内斗,郭亮岂会不知,但他对危景天的嫉妒由来已久,平时没敢挑衅危景天,既然莫中棋终于忍不住对他出手,郭亮这只狐狸就借了老虎的威风好好耍耍。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借的是只纸老虎,手下还跟着两只人高马大的小老虎。
只见彪头大汉把手伸向危景天的方柜,就要翻开皮包,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捏住了手腕,“咔嚓”骨骼交错的声音后,大汉发出疼痛的哀嚎,一只手痉挛发颤,身体后退了数步。
而他的身前,危景天如一头愠怒的狮子,浑身散发着可怖的杀气,深邃的眼眸射出骇人的凌厉威光,把另一个扑上来的大汉震慑得后退三步。
“你……你打人?”手腕关节错开的大汉满目惊骇,却不甘心落败。
张章没想到危景天出手的速度这样快,一向以和为贵的危景天居然有着这么好的身手,正合他的心意,“呵,你们搜景天的包袱,凭什么?这两下便宜你了,快滚!”
另一个大汉又扑了上来,抓向皮包,一边防着危景天,可不知怎的,人还没到柜前,就被一道黑影踹了三米远,正巧砸在郭亮新打的开水壶上,水壶“啪啦”爆裂,滚烫的开水从脸上淋漓洒下,那人发出杀猪的嚎叫:“痛!痛啊!痛死我了!”
莫中棋从座位上腾起身,吓得面色煞白,只见那人黧黑的面庞上冒出了几个手掌大的血泡,脸都变形了,被张开的大嘴牵引了肌肉,血泡破碎,露出粉红色的肉来。
“你……你打人了?你居然……”莫中棋肥黑的短手指着危景天。
张章也为他捏了把汗,毕竟下手太惨,莫中棋一定会借题发挥,故意伤人的罪名足以让院系开除了他。
可危景天的唇角却勾起了冷漠而嗜血的笑,走到莫中棋身旁,一把抓起他头顶稀疏的头发,不顾他吃痛的惨叫,拖到宿舍门口扔了出去,对围观的同学说:“带小流氓入室抢劫,被我当众抓住!去,告诉警卫处,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