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中央学堂每一次上课,都提到,这些都不是唯一标准,欢迎学生提出见节。好的见节,会被纳入学堂课本里面去。或者成为学堂的书册,对外流传。
也就是说,这些课本不是一言堂。这让一些学者很难受。
偏偏学富五车的他们,混不进中央学堂教学。学堂要的老师,要求头脑灵活,对于学问,反而没有太多要求。能看得懂书就好。上课前,他们会接受课前统一教育。
即使如此,学堂还是保有他们教学的自由。他们可以把自己的想法教下去。如果真的让学堂不能接受。学堂会找你谈谈,或者请你换个工作。
毕竟在大汉,总不能教一些革命之类的民主思想。
皇帝在设立太学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按照钱汝君的中央学堂。但经过琢磨之后,还是不能照学。
皇帝想不明白,但总觉得钱汝君学堂教出的学生,目的在简洁,也就是说,那些学生出来。不适合照顾全盘的大官,倒适合当个书吏。
一个国家出来的学生,总不能教一些书吏吧?国家的官员,虽然有地方的推举,但毕竟不太够。很多时候,任人惟亲,都被朝廷的亲族占据了。
皇帝不是很喜欢这种情况。
不过,太学快要完成建立,但是皇帝看看一推荐的学生名单,也觉得不太对,这好像还是朝廷百官的亲戚啊?跟他的想法不太吻合。
皇帝和钱汝君谈感情,不知不觉从金麦城,谈到皇帝最关注的问题。
钱汝君的想法不重要,只是给皇帝一个建议,提供灵感。
皇帝这算是每话找话,然后再回去金麦的话题,看能不能从钱汝君的口中,套出金麦的实际状况。
被骗习惯了,皇帝都不太相信有人会诚实对待他。什么事情,都会怀疑一下。这已经是皇帝刘恒的习惯了。也是整个朝廷的习惯。
即使是真的事情,在皇帝的面前,看起来也像是假的事情。
假的事情,就像看起来再怎么真,在皇帝面前也是假的。
皇帝面前,其实一片虚假。所以当皇帝很苦,非常受心理折磨。钱汝君不知道皇帝刘恒怎么样在这种情况之下,保持神智的正常。
“太学的事情?真的要成立太学了啊?我今天遇到贾宝,从他那里有听到传闻。不过,贾宝这个人不适合当父皇的学生。”钱汝君想想说道。
“你这是为胡茬找出路,还是真的这么想?”皇帝刘恒不在意的说道。其实,他真的不是很喜欢臣子在办事的时候,有私人的情绪。
不过,钱汝君具体来说,不算臣子。而是女儿,还是神女。
“都有吧!如果不是胡茬,我不会注意到贾宝,以前也不会帮他治病。其实,他早该死了。可是现在,他要跟我抢胡茬。”
“你一个女孩子,跟人抢什么女人。”皇帝呵呵笑道。这个理由,他很愿意相信。
“女孩子更懂得爱情。不对,其实男孩子也懂,只是真正有爱情的男孩子,太少。愿意付出的也太少。”钱汝君撇撇嘴,低声说道。
“傻孩子,爱情都是传说,不真实。做人子女的,谈什么爱情。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能帮你们找到最适合匹配的对象。”皇帝皱皱眉头,突然想到,钱汝君也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了。
有哪个臣子适合呢?
“看来父皇需要替你找对象了……谁适合呢?得好好想一想。”皇帝沉吟道。
钱汝君很想给刘恒一巴掌,但是知道这种行为在大汉太大逆不道。只好强忍住飙脏话打人的冲动。
“儿臣的婚事自有天命。不需要父皇的关注,时候到了,对象就会出现了。我们还是来谈谈太学吧!”钱汝君试图转移话题,她知道在皇帝眼中,天命是最重要的。但钱汝君不能常把天命拿出来用,用多了就失效了。
“说说看,我倒想听听中央学堂学堂长的意见!”
对皇帝来说,女儿的亲事,自然没有国事来得重要。坐稳皇帝的位置,他才有现在的生活,才有现在的权势,皇帝刘恒向来很知道轻重。
“其实太学不需要学中央学堂,中央学堂的目的是培养民间需求的人才。而大学的目的,是为国举才。国家的官员,最需要的是一种心态。一种为国为民的心态。而这些,先贤的经典说得比较多。所以他们必须多读经典,让经典深他们的灵魂。至于一般人,倒是不需要多读。”
“哦?那他们不用学你说的数学?物理?”
“那是基本常识,他们本来就该理解。太学不应该收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吧?所以我建议,朝廷可以辧一场举才考试。收一些年满十五岁的学生进太学念书。太学则最好六年制。”
第三八四章 正务与事务
“你的意思是说,官员最好达到二十一岁以上吧?”
皇帝刘恒瞬间抓到了钱汝君陈述的重点。
皇帝刘恒喜欢青年才俊,尤其给他的儿子刘启安排的未来辅佐官员,更有许多在二十岁以下的俊杰。
时代前进,累积的知识量,也愈可怕。在后代,一个人学到三十岁,遍览群里,都不敢说自己读遍了那个学门的知识。
而在大汉,知识流传不易,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能收藏到的书简有限。
有时候,一本书简,一千多字,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
看论语的话有多简洁有力就可以知道这时期文字精简程度。
所谓学富五车,根本只是后世一本大部头的书。
所以这个时代,读会一本书的意思是,你要能倒背如流。跟人对话的时候,要能够原句引用。
后世的文章,你背背看,能背个十几篇就了不起了。
至于玄幻大神的书,你要背?自杀还比较快。
后世,讲究得更多是读通。
所以这个时代,十三、四岁的人把经典都读通,不是作梦,诸子百家,人家也没要你全会,会个四五家,读通一家,自成一言就可以了。
然而,钱汝君认为掌一国大政者,采用一个性格还没有稳定下来的年轻人,简直是冒天大的危险。
而三十、四十岁的人,性格稳定之后,就算再有外界的诱因,一般来说,性格不容易改变。
也就是说皇帝能掌握臣子的个性。那时候,再用人,也比较容易判断这个人适合哪一种职位。
“是。当官的人,必须掌握几种学问。地理、历史、数学、物理。而且他的了解,不能只是表面知识,而必须能够深入。学地理,能在家中坐,而通晓天下。知道山川河流的变化,知天文灾变。读历史,可以明兴替,知前代的得失,引以为戒。知数学,能运算统计。朝政,其实就是数字科学。把数字算明白了,就知道什么是缺少的,什么是多余的。而物理,能让百官明白万物变化的规则。依规则行朝政,就不容易有失。”
钱汝君休息一下,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当地方官的人,可以读心理学。知百姓心理之变化。不过,或许不用教,有些人天生就能通心理变化。这几种学问,就是儿臣认为百官需要会的学问。自然,儿臣不是大学博士,说的话只是跟父皇之间的闲聊,父皇可以听过就算。”
皇帝刘恒,怎么会听不出来钱汝君这是以退为进。其实很希望皇帝听进她的建言呢?
钱汝君自从出现在皇帝面前,每一样的建议,或者奉献,几乎都对皇帝,或者大汉有极大的帮助。
给他特别准备的蔬菜水果,别的不说,让他整天都能维持好的心情。
就算不是给皇家的东西,而是给薄家饲养的马匹,卖给薄家军的食物,也让大汉出现了一支强军。足以跟匈奴单挑。
如今,已经守卫边防的主力。
至于给胡家生产的棉布,对大汉百姓的作用还感觉不出来。中产人家,倒是多了一种衣料选择。
棉布比麻布穿着舒适多了。最重要的还是钱汝君给皇帝提供的棉甲做法。
大汉的军事力量很强。做为后盾的少府,虽然有千般不是。但他的研发能力比起后世的相关机构,强上很多。
钱汝君回到长安之后,看到的第一个变化,就是脚踏车已经出现,而且透过齿轮传动,水车又有别的设计产生。
任何一个国家的先进科技,如果是官方研发出来,都会加以保密。钱汝君相信,
大汉皇帝刘恒时代的少府,比起前世后世,都强上不少。
有些发明,或许应用在军事方面,只是一般人,甚至她这个公主见不到而已。
脚踏车发明出来,其他东西就不远了。
可惜,后世贫民百姓都能骑上的脚踏车,以现在的冶铁能力,还不能大量生产。
钱汝君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把冶铁技术兑换出来。钱汝君知道,一旦冶铁技术改进,后多发明将涌现出来。
但是想要冶铁技术改进,炼煤技术的投入,是不可避免的。
而煤的大量使用,是污染的重要来源。
看着大汉的青山绿水,钱汝君真的不想让环境恶化。
大汉在战争对匈奴的弱势,其实不明显。钱汝君的做法是改良马种,改进士兵的身体。
现在钱家农场生产的产品,有一半是奉献给军方使用。这也是朝廷虽然对钱汝君有些不满,但不敢动钱汝君。
军方,不管是属于哪个阵营的,都承钱汝君的情。就算钱汝君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只要钱汝君一句话,又无关造反的事。他们就能派出一小队军人,让钱汝君指东打东,指西打西。
皇帝也感受到这点,对于钱汝君因此感到纠结。
幸好,钱汝君没有朝廷和军方一把抓,要不然,皇帝真的得把钱汝君限制在长安,不能去金麦逍遥了。
钱汝君提出关于太学学程的看法,打确了皇帝一直以来的思维,他的脑中,大概有两种作法,一种是中央学堂式,就是看做官的需要些什么,就教他什么。钦天监的教天文,水文官教水利。要这么教,就得找些老经验的人。
然而,在钱汝君的建议里,她把官员分为两种。具有决策权的正务官,具有执行能力的事务官。
决策的官员,要能明白对错,而事务的官员,必须娴熟于实际政务。具有执行的能力。
正务官对于事务不熟悉,可以聆听事务官的意见。然而正务官必须有事非判断的能力。
大学,应该培养的是正务官,至于事务官,则为小学。
这里的小学,可不是句读之学。
但是大汉现在的朝廷,是小朝廷。所以官员人数,其实不太多。更多的只是胥吏。
在钱汝君的意见里,胥吏也应该属于官的一部分。领国家奉禄。他们的考核,不应该提升官级,而是提升奉禄。
第三八五章 交换
皇帝很想弱弱的跟钱汝君表示,朝廷缺乏财政补给,现在的收入,就很不够用了。想要把米粮变成可以流通的铜钱和布匹,有一定的困难度。
大汉很大层面上,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
事实上,当官的薪水,就是米粮,能把米粮卖高卖低,那是各凭本事了。朝廷发米粮的时候,就是米价大跌的时候。
增加胥吏节薪水,皇帝是有心无力。为什么从古自今,所有人都认为贪官很正常,不贪才是奇怪的事情。从而拟定真正贪官的标准?那就是因为皇帝给胥吏的钱,真的太少太少,几近于无。
但是官员想要推动政务,却离不开胥吏。
看到皇帝的表情,钱汝君也知道效果,她主动转移话题,交待起她在金麦城所做的事。还有金麦城行事后得到的结果。
皇帝很认真听,听完以后,陷入沉思,最后只给了钱汝君两个字。
“乱来!”
“父皇,儿臣真的不是乱来。百姓也是人,他们也想过人的生活。”钱汝君辩驳道。
“违法乱纪。要不是你只在金麦这样做,真该把你抓去斩首。”皇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