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一直一个人住,直到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她的手边依旧放着孩子当年神采飞扬时拍着的那张照片。
只是哪怕是她七老八十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依旧会梦到儿子那张永远停留在16岁的脸,脸色发青,额角上有伤,身形已经瘦削得惊人。那孩子直直地向母亲伸出了手,掉着眼泪,说着:“妈妈,救救我!妈妈,别放下我一个人。”
然后流着泪醒来,痛彻心扉。
“任务一:让儿子向东从西山学院平安回来。
任务二:让丈夫认识到他的决定和想法是错误的。
任务三:让向东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
单静秋拿起手机拨打出了电话:“喂,老公吗?老家那边亲戚说要起房子,想要找咱们借二十万,我卡里现在没那么多,你能先转二十万给我吗?”
“行,我等下转过去,我转五十万过去,你到时候自己安排。”电话那头的向念祖有点不耐烦,他现在忙着工程的事情,妻子还非要打搅他,不过是借钱的事情,简单得很,发个信息给财务就行,还要得着烦他。
手机刚合上不久,便收到了五十万进账的信息,单静秋勾起嘴角,身后的行李箱里已经装好了打包清楚的行李。
金钱准备完成,行李准备完成,可以出发了。
目标,西山学院。
第82章 儿子他是电竞之王(二)
h省和b城的距离并不算近, 但还好,b城有能直达h省省会的飞机, 单静秋定的是离此刻最近的一班,因为她不敢想象, 当她还在路上的时候,向东会遇到什么样的遭遇,她只觉得自己在和时间赛跑。
她拖着行李箱迅速地搭上了的士, 匆匆地赶往了离家里不算远的机场, 准备好要离开这座城市,赶往西山书院。
坐在候机厅里, 面无表情的单静秋抓紧了手机, 想了很久,还是在通讯录里把手指停留在向念祖的名字之上,选择了拨出电话,她想,虎毒不食子, 毕竟在原身的记忆里, 发现自己儿子遍体鳞伤的白念祖不是不痛苦的, 只是……也许痛苦还不够多。
“喂, 老公吗?我现在在那个b城汽车站呢!咱们老家那边不是说村子要的亲戚借钱起房子吗?她要请我一起去那吃吃饭、看看地基什么的,人家特意打电话来, 说话也挺热情,我实在是拒绝不掉,想说最近咱家你也不怎么回来吃饭, 儿子也不在,就想着先回去一趟,可能来回要花几天,先和你说一声呀。”她的话语间流露出的全是亲热味道,和脸上的冷淡截然相反。
向念祖看到又打来的妻子电话,心里哪是一个不耐烦可以说完的,毕竟他正在忙工作,那个在家里做家庭主妇的老婆才这么一会,就已经打了两个电话来,这样搞他要不要工作的?真是不出来工作,天天待家里,也不想想他每天要花多少精力才能赚钱!
至于什么回老家,这事情发个信息报备一下就好了,虽说他最讨厌妻子自作主张,那也是在大事上头,这种小得不行的事情,要是都要烦到他这,那也太过大惊小怪了。
“行行行,要回去就回去,下回这种事情不用和我说!发个信息就行了,我现在在处理文件,哪里有空接那么多电话!”向念祖声音冷硬,没有半点和妻子说话的亲昵,很是不耐烦。
似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般,电话传出的女声有几分沮丧,只是低声地说了句:“好。”
当然,这话听在向念祖的耳朵里他可不会放在心上,妻子沮丧就沮丧,这不赚钱、靠他养的女人还有本事发脾气?笑话!
向念祖刚要挂电话,那头这才传来的“等等”两个字,让他只得停下了要挂电话的动作,只是这时不耐烦的心情已经几乎到达了顶点:“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就一次性说完,都说了我现在在忙了!”
女声有些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说着:“老公,我今天听人家说,儿子在的那个西山学院,外面风评不太好,听说里头要体罚的,东东从小被咱们宠着,半点委屈没有受过,哪能吃这种苦头呢?你看,要不要让东东先回来呢?回来以后咱们也可以好好教,为什么非要送去那里头呢?”她声音里夹杂着畏惧和乞求,希望能得到丈夫的同意。
向念祖勃然大怒,这单静秋是想挑战他的权威吗?这事情他拍板之后哪有可以被质询的余地?这家到底他还做不做得了这个主了?
“我都和你说过几次了,咱们儿子那破毛病,就是被你惯出来的,都说了那么多次,慈母多败儿,你还不懂,就是你从小把向东他宠得无法无天,现在咱们管不住他,他居然还想不念书去玩游戏,这种想法都有了你觉得他还有救?还好这西山学院还愿意接收这孩子,倒是让这孩子有个去处,我可是花了八万才把他送进去的,你别画蛇添足!”
“就你,能懂什么,别给我不懂装懂!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个道理你是没有听过吗?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想要把孩子管好,就得动点手段!人家老师都和我讲过了,他们那成功案例有无数个,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妇人之见、鼠目寸光,那全天下就没有能被管好的孩子!”
单静秋对着手机,声音依旧很小,听起来有些像是嗫嚅着,可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一点的坚定起来:“他们老师今个儿给我发了孩子的照片,这东东在那里瘦了太多了,起码有个五六斤,这脸都凹下去了,而且整个人我看起来就不太对劲,老公,我觉得咱们东东得回家一趟,要不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要如何是好呢?”
向念祖冷笑道:“有什么如何是好?我刚刚给你讲的你就当耳边风?我是不是和你说了,这当初进学校咱们就是同意了老师可以用些管教的手段,而且咱们是要让向东去那学好的还是享受的?他就是去接受教育,去改造的!就得吃点苦头才知道错!要你多事!怪不得孩子现在成了这个模样,就是给你这个败家妈管太久了!否则他本来那么会读书,哪里会想七想八!”
“可是……我们自己也可以教他的,送他到那里头就像坐牢一样……哪能这样对孩子呢……”她的声音越发小又沉重了起来。
“行了行了,哪来那么多话?还要你管,你有本事吗?自己读了几个字的书,这老师比你厉害多了,你自己去网上看看,人家学校毕业了多少优秀学生?别说网瘾了,就是什么厌学的、早恋的人家都能把你掰过来!像咱们向东,现在就得用特殊手段才能掰过来,等他意识到自己错误了,就能从那里头毕业出来,到时候不就得了?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乖!否则你要我以后这张脸往哪里放?和别人说我的孩子不读书去玩游戏了?你去看看,老王、老李他们家,谁家的孩子再怎么不听话,有向咱们向东说出这种胡闹话的吗!”
“你赶快回老家去,别烦人了,我告诉你,就这样定了!不要烦我!”随着话刚说完,这电话便向念祖迅速地被挂上,只留下嘟嘟嘟的响声在听筒的那边回荡,单静秋冷笑了两声,把手机慢慢地拿下来抓在了手里。
好一个特殊的管教,单静秋真不明白,是不是非得要孩子的尸体摆在对方的面前,他才知道错?
这时候,机场里温柔的女声播报音响了起来:“前往h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hx1234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1号柜台办理。谢谢。”
这正是单静秋所定的那班飞机,她拿着机票和行李面无表情地往那头走,准备迎接着下一场的孤军奋战。
向东,等等妈妈,妈妈这就来。
……
西山书院,307宿舍。
西山学院的宿舍大多是四人间,只是这四人间的空间异常的狭小,上头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牢牢地用铁栏杆焊住,只能露出些许光下来,天花板上有唯一一条的白炽灯管,射下凄冷的白光,里头只放得进去上下床的铁架子床两张,中间只留下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通道,要是稍微胖一点的没准还能被卡在里头,至于什么课桌、浴室、厕所之类的一概没有,每条走廊的尽头只有一间公共使用的卫生间。
向东和父母来参观的时候,看到的宿舍可不是这样,那时虽然也是四人间,但是足足是这间的三四倍大小,有独立的浴室和卫生间,上床下桌,还带着衣柜,采光良好,每间宿舍有个小阳台。
直到自己住到了里头,向东才知道不只是教学是演的、这住宿也是演的,那间当时他们看过的宿舍,是参观专用,位于教官宿舍的那一排,至于学生们?想都别想有这么好的待遇,能住进宿舍而不是待在小黑屋里就该谢天谢地了。
“水……水……”陷入思索中的向东突然听到下头床位上突然有了动静,传来了虚弱的男孩呼唤声,他忙不迭地起来,不敢发出大声音,否则要被巡夜的教官发现。
他赶忙拿起折好放在枕头旁边的衣服——这是因为他们时不时要在教官口哨吹响后集合着道楼下去紧急演练,要是迟到的,一顿蛙跳、跑步大餐已经备好,等人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第二天还要照常干事。他用那衣服轻轻往一道之隔的对面下铺轻轻地甩了甩,只见那下铺突然坐起一人,拿起衣服就往头上套着。
那人是曾年,向东进来西山书院以后的头一个舍友,就睡在他对面床的下铺。
向东小声地往对面用气声说着:“年哥,马华好像醒了,我等等就下去,你先给他点水喝!”
刚刚还恍恍惚惚地爬了起来,以为又是紧急演练的曾年才放下心,又把心悬了起来,他忙往旁边一看,马华还似梦非梦,嘴里不断念叨的是“水”,他赶忙从床底下把他们俩今天特地从厨房那用之前存下的小盒子装的一点清水给对方惯了进去,只是这宿舍太过阴冷,哪怕是在夏天,这点儿水也已经凉透了。
这被灌入的一点点水如同救命良药一样,才往马华嘴巴里头倒进去,就被他拼命地喝到了嘴巴里,可是不断上下动弹着、吞咽口水的喉结能让人看出此时他有多口渴,但是当下也已经半点多余的水都没有了。
不过能喝水就好。
“他好些了吗?”向东轻声地问道,担心得厉害,他几乎没能睡下去,听着下头气若悬丝一般的呼吸声,让他几乎也跟着不能呼吸过来。
曾年轻轻地把手搭在了马华的头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放松里还带着些沉重:“退烧了,只是现在还没醒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都和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得罪教官,现在林盛下了死命令不许他上医务室,万一出点什么事要怎么办?”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想象着马华前头究竟遭遇了什么就有些畏惧。
曾年和马华都是向东在307宿舍里的舍友,其中曾年是早就住在这宿舍里的老前辈,马华是在向东住进这几天后才刚来的,这也是向东在里头真正有交心的唯二两个朋友,谁让在这西山学院里,教师、教官们甚至不让学员们互通有无,生怕他们共同研究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对策。
在向东刚进入307时,还晕晕沉沉的时候便是受了曾年的照顾,曾年是他在这里见过的第一个认命的人,所以教官便把他们这种新人交给老人来带,这样才能让他们更快的识趣、知错。
马华比向东刚进来时还要惨点,他上周才入学,到现在已经受了两三场的大教育了。
马华和向东不同,他的入学是被父母喊教官们“押送”过来的,他的父母并没有来这所学校实地考察过,只是因为觉得他必须得来这好好地接受改造一番,便向学校这里交了学费,并出了往返的路费,让几个人高马大的教官去他家乡里把他押过来。
曾年告诉向东,像马华这样的,在西山学院里待遇绝对不会好,因为父母的决心,他们往往更意味着没有人管,像是向东这样,妈妈那头担心得不得了的,教官们是不太会下狠手,起码不会在能看到的地方,就怕被父母看到,可马华这样的,就可以尽量教育,只要在学校开放的参观日前大体痊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像是他这样的,来这都要脱下起码一层皮。
他们的父母对改造他们的决心异常坚定,大多甚至还和学校签订了的“生死状”,这生死状中包括了学校里最大的管教,学员们管这叫“傻子教育”,只有变傻了,不会疼、不会哭、不会难受,才能从那间管教室里头熬出来,里头可怕的景象,听说进去过的学员一个都不肯再讲,只要回忆起就已经冷汗涔涔、脸色发白了。
曾年说,从前睡在那张空床上的,他的另外个舍友就是这么离开学院的,听说那人接受了一次傻子教育以后,哪怕教官拿戒尺狠狠地抽打都不会叫疼一声,似乎精神出了些什么问题,最后要家里拉走了,学校赔了一个,这也是学生中的暗话,一个的意思是一个孩子一学期的学费,也就是四万,就算死了,也最多赔个两个。
一条命,抵两个,这也是学生们互相之间劝着彼此撑下去的唯一力量,毕竟死了也就是送去烧了一了百了,给家里赚些外快,所以他们要活下去,活到出去的那一天,不能这么就没了。
曾年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守规矩。”只有守规矩的人才能出去,至于规矩是什么?从来都没有定论,只要教官要他们做的,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并没有固定的要求,只要听话、认命就好。
头回听到认命的时候,向东有些不明白,可后来他看着身边的学员们脸上麻木的神情,一点点地理解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很快就表现得挺好,在教官们面前听话,被打了就咬牙扛下来,打完了要说谢谢教官管教,和家里打电话要感恩学校、感恩教官……明明时间才过了两周,他都觉得自己要被这里头吞噬了。
而马华就是他认识的,最不认命的人。
在马华被送进307宿舍的时候,可要比当初向东进来的时候还要惨得多,曾年说,这也是算他见过刚进来遭罪最多的了,他被教官们用被单裹着,丢到了床上,活像是丢一具尸体,躺在那的他浑身发着冷汗、还要时不时地抽搐两下、嘴唇那时已经是毫无血色,面白如纸,若不是尚且偶尔会动作的身体和微弱起伏的呼吸,单看身体和尸体并无二异。
曾年很有经验,他翻看着马华身上的伤口,一边倒吸冷气一边说着:“他太不守规矩了。”在这不守规矩的代价,要比在外头严重得太多太多,超乎人们的想象。
像是进来的时候,规矩的孩子顺着教官们的责骂、教育,也就折腾这么一次,去小黑屋里头关两天就能被送到寝室里头,总算过得是个人的日子。
若是不规矩的,就是像马华这样,原本只是电击“适应”教育,但凡敢于顶撞一下、逆着教官、反抗几次,他们便会采取所谓的非常措施。
教官们曾经嘚瑟地和学生们炫耀过。
“这刚进来的时候呢,要先给个下马威,这下马威没有别的,就是一个字,要狠,狠到新来的学生们知道畏惧、知道服从、知道要听话,不听话的,只要在一开始治到服,治到怕了,以后就好管了,叫他往东不敢往西,他看到教官都会抖,越是跳,就越要把他彻底按下去,碾死。”
马华就是如此不服从,所以才会被好好地管教了一次。
那天晚上向东也像是今天一样,一直紧张地听着马华的呼吸声,不敢闭眼,心悬成了一条线,他生怕这躺在旁边的这人,说没了就没了。
人命有多脆弱,脆弱到躺在他隔壁的这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年已经命悬一线,还无人理会。
还好,按照这的说法,马华命大,挺了过来,否则挺不过去也就是两个的事情,教官和老师才不会为这男孩痛苦,甚至很多学生们还不知道有人来过、有人走了。
等马华好了,他们三个人渐渐地交了心,谈天说地着把藏在心底的全部心事倾吐而出,当然这一切都是窃窃私语地在深夜里进行,否则被教官们发现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也是向东头回听到别人进来的原因,此前他只知道,这里都是一些家长心里的“问题孩子”,出了问题就进来解决问题。
马华是因为得了厌学的毛病被父母送进来的,他坐在床边带着笑说,他可不是厌学,他就是笨,读不进去书,怎么努力也读不进去,因为他考得又差、又拼命读,在同学们眼里成了笑料,毕竟别人的读不好书,都是因为不够努力,可马华在他们心里就是因为笨。
他倒是没有真的被怎么校园欺凌,例如打人什么的,他这近175的个头,人高马大的,谁都不怕,可更可怕的是集体的“忽视”和“嘲讽”,心照不宣地对着他的那些指指点点,有什么活动唯独把他一个人跳过的默契……他试图和老师沟通这些问题,可在老师只是这么说:“要是一个人欺负你,那可能是他的错,如果全班都欺负你,你是不是得反思一下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话说得让马华彻底失去了对学校的最后一点信心。
所以慢慢地他开始厌恶学校、厌恶学习,他偷偷地逃学,宁愿把自己藏起来发呆也不愿到课堂里去,这在他的家长眼里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行为,一个不读书的、逃学的孩子,是有罪的,他们一次也没有陪马华去试着解决问题、没有问问他心底在想什么,只是居高临下的说,学习跟不上就去补习、和老师处不好就去送礼……哪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根本没有厌学,只不过是叛逆期不听话罢了。
可在最后他们发现这孩子居然已经定了性,改不了了,他们偷偷地从网上知道的方式联系了西山学院,让学院里的教官来家里蹲着,哄着马华回家过个生日,就在他进门的那一刻直接把他拉走,哪怕马华有着175的个子,在练家子的教官眼里都不算是事,轻松一压便直接拖上了车。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的父母送我的生日礼物是让我变成一个好孩子,他们那时候看着我说,只要我来了这里就会改好、就会变乖,这是我十六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
“我拼了命的求救,把手扒在家里的门上,是我爸过来把我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他低着头,刘海挡住了眼睛,看不到眼神,“他说,他们是为了我好,我以后就会懂了。”
“我进来,被拷在那的时候,电流往身上拼命扎,他们管这叫治疗,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想这么把我治好的吗?只要好了,无论是个什么样子都可以是这样吗?”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他们?谢谢他们送我的生日礼物。”
……
马华的经历说完,已经是一室寂静,从来不曾说过自己故事的曾年张开了嘴,对着两人说起了自己的经历,让他们俩听得目瞪口呆,连刚刚握紧拳头,青筋爆出的马华都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和向东其实有些许相似,曾年打小便是邻里玩伴们最讨厌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他从小,过五关斩六将,所有考试的成绩均名列前茅,还是县城里的中考状元,去了市里的高中,而市里高中高手如云、刚到高中的他尚且还不太适应高中的学习方式,成绩掉了许多,他也一直在努力调整的过程,却不知道在他还努力的时候,父母已经对他产生了深切的质疑。
在父母看来,曾年一定是因为到市里高中学习的时候迷了心,要嘛是贪玩、要嘛就是偷偷早恋……反正肯定是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否则成绩哪会掉这么多,他们辛苦送曾年学习,可不是为了让他读个专科回来的!
那时恰好,曾年后桌坐了个班上成绩处在后列的女孩,考得不是很好,但是有一颗乐于向学的心,她成天往曾年那问着问题,两人时常一起研究,这在老师看来根本就是早恋的征兆,再结合曾年成绩一落千丈——哪怕这千丈是班级第十,老师便同父母反应了曾年疑似早恋的状况,毕竟要早发现、早预防。
老师和父母轮着劝了曾年一番,在曾年看来,他着实和那女孩没有什么超乎友情的来往,不就是学习对子,一个问一个答吗?这究竟有什么呢?他自己觉得清者自清,没避讳过,可在父母看来就是死不悔改、执迷不悟,在对孩子束手无策的状况,他们听说了一个治疗孩子早恋很有一手的学校,他们有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听说去了那学校,回来学习再也不用家里人催促、监督,很是自觉,也不会去干什么早恋之类的事情。
于是父母商量了一番,便做了决定,掏了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少的四万学费把曾年送了过去,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为了孩子好,孩子不懂事,他们得救救这孩子,不然这四万,他们哪里会咬着牙出呢?
“其实那个女孩子真的就是学习上的互帮互助,人家想上进,问问题,只是我们坐的近,她问我得更多,他们就把我打成了恋爱……其实根本从头到尾和这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突然有点适应不了高中的学习环境。”
“可也许在爸妈眼里,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吧。”曾年的脸在铁窗外映出的月光照射下明暗变换,神色冷漠的他只有心如死灰四个字可以清楚的形容。
过了一会,曾年又笑了:“四万呢……这对我家可不是小数目,我爸妈是爱我才送我来的,他们是想要我改好,他们是爱我……”说着说着笑得哭了出来。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三个少年闭着眼,各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
“我没事了。”马华终于醒了,他睁开眼,有些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轻轻地笑了笑,“我命大,还活着。”看着头顶的木板神色僵硬。
向来好性子的曾年几乎要被这人气坏:“我告诉你,你这样天天反抗有什么用呢?你就顺着教官点会怎么样吗?教官叫你去打扫厕所就去打扫,非要被打一顿吗?你这回命大、可不是次次命大,在这里横着出去的不是一个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