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弘却是轻轻扯下了秦侧妃的手,他后退两步,眼中竟有防备之意,他摇了摇头,痛心的看着秦侧妃,哀切的劝道:“母妃,你醒醒吧,不要再害人害己了!
你所争的不是我想要的,这个世子之位我也绝不会要,就算没了二弟,这世子位也是他的孩子的,今生今世,我绝不做这个锦安王!”
“混账!”秦侧妃怒不可遏,似是被人触了逆鳞,几步上前狠狠地抽了冷凌弘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你就甘心看着冷凌澈骑在你头上?等你父王死后,你就甘心带着微薄的家产被人踢出府去?
冷凌弘,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怎么能比玉婉清的儿子差!”
冷凌弘摸了摸有些疼的脸颊,直视着几欲疯癫的秦侧妃,“母妃,你为何一定要和王妃争,她已经去世多年了,你为何还是放不下?
王妃从未为难过您,在我的记忆力,她一直那么温柔善良,二弟是嫡子,这王府本就是他的,我们为何要争?”
“住嘴!住嘴!你给我住嘴!你居然说玉婉清那个女人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秦侧妃此生最恨被人与玉婉清比较,更何况是从自己儿子的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冷凌弘任由秦侧妃撕扯着他的衣襟,看着他目眦欲咧的质问责骂,他突然心中寒凉,似乎明白了为何母妃得不到父王的心。
他等着秦侧妃发泄完了,才轻轻扯下秦侧妃的手,扶着她坐下,在秦侧妃泛红的双眸下磕了两个头。
“儿子不孝,暂时不会来探望母亲了,希望母亲能早日想开此事,等二弟继承王府,儿子必定前来接母亲共赴新宅!”
冷凌弘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秦侧妃嘶吼着要追上去,却被外面看管的人拦住,重新锁上了祠堂的大门,只能听到里面秦侧妃那疯狂的嘶吼和咒骂声,却是再无人理会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侧妃娘娘……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国和亲
锦安王府巨变,先是欧阳侧妃和冷凌墨被锦安王所厌弃,两人皆是闭门不出,再不涉及府中之事。
而后秦侧妃又触怒了锦安王,被锦安王关在祠堂之中,且是终身不得出,这意味着秦侧妃在王府二十多年的权势轰然崩塌。
王府奴仆皆是心惊胆战,唯恐王府是要变天,不过他们担忧了许久,除了秦侧妃被关,便再无变故,而严映秋和云曦的关系更是越发亲近,让众人一时都有些看不真切。
王府的巨变就连楚帝都惊动了,还特意询问了锦安王一番,毕竟锦安王只有两个侧妃,如今都被他关了起来,外面难免风言风语。
“你府里是怎么回事?那冷凌墨也就罢了,你说残害手足,打了也就打了,这秦侧妃跟在你身边时间最长,又为你生了长子,你怎么连他也关起来了?”
楚帝关心的自然不仅仅是锦安王的家事,如今王府的平衡已经破裂,以后岂不是冷凌澈一家独大,他想看到的是一种平衡,而不是有人脱离了他的掌控。
“皇兄可知道臣弟为何要与殷家结亲?”
楚帝抿抿嘴,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他是想三公主嫁给殷钰,因为那是他自己的女儿,可锦安王府与锦阳侯府结亲,并非他心中所喜!
“为何?外面不是说你家五丫头和那殷锐一见钟情了吗……”楚帝眯眼打量着锦安王,虽是一句调笑话,但总让人感觉到别有深意。
锦安王看了一眼楚帝身边的韦喜德,凤眸冷寒,楚帝挥挥手,开口道:“他不是外人,你就说吧!”
锦安王和殷太后一般,对这些手握大权的宦官都十分不喜,可楚帝信赖,锦安王也是无法,便只好开口道:“清薇喜欢的不是殷锐,而是殷钰!”
楚帝心中一颤,面上却不动分毫,反是笑道:“殷钰这猴小子倒是还挺受女儿家欢迎的!”
“臣弟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可臣弟并不看好这桩婚事,谁知秦侧妃倒是胆大,居然……”锦安王狠狠咬了咬牙,自是难以启齿。
楚帝正听到兴起,连忙询问,锦安王攥了攥拳,将那日的事情一一说了……
“臣弟从未想过自己的身边人竟是如此可怕,为了一己私欲,竟是连亲生女儿都能算计!这样的女人,留着岂不是家宅不宁?”
锦安王狠狠说道,一看便是余怒未消。
楚帝有些惊怔,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变故,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其实殷钰虽然顽劣了一些,但确实是个好孩子,你为何……”
“皇兄!锦阳侯府是母后的母族,这已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无论是锦安王府还是锦阳侯府所仰仗的都是皇兄,而不是门阀联姻!
臣弟所望是锦安王府和锦阳侯府永远是皇兄最亲近信赖的,而非介入到任何的争斗之中。
若是清薇真的嫁给了殷钰,那锦阳侯府是属于陛下,还是属于谁?”
锦安王坦然说道,便是连旁人不敢言论的夺嫡之争也一一道来。
楚帝眼中微有湿润,他嘴角牵动几许,声音有些哽咽,“皇弟,你……”
“皇兄!臣弟还记得当年咱们是如何死里逃生的,皇兄和臣弟一样只怕最见不得的就是兄弟倒戈,所以臣弟效忠的只有楚国帝王!”
锦安王字字铿锵有力,楚帝看着下面鬓发已白的锦安王,眸色晃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有着自己的信仰,可自己呢,这么多年他又在做什么?
楚帝忽然觉得十分疲累,甚至比当年他们奔走杀伐时还要累,“朕知道了,只是委屈了清薇这孩子,等她出嫁时朕也会好好赏赐一番,你回去歇着吧!”
“多谢皇兄!”锦安王毕恭毕敬的福了一礼,才转身退出,只眼神在转身的瞬间戾若鹰眸,无半分恭谨。
那人是楚国帝王,早已不是他的皇兄了……
锦安王离开后,楚帝捏了捏眉心,惆怅万千,“朕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啊,从朕坐上这把龙椅开始,就变成了孤家寡人。
朕在防备所有人,就连对自己的母后也……呵呵……帝王的孤独都是自找的啊,可悲!可笑!”
楚帝摇头而笑,笑中有着沧桑和落寞,他推开桌上的奏章,负手离开,那身明黄色的龙袍是那般的明亮刺眼,却依然挡不住楚帝身上的孤寂。
韦喜德眯着眼睛看着楚帝,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没想到这个锦安王如此了得,竟是三言两语便打消了楚帝的疑心。
“哎……既然如此,还是让我做奴才的为主子分忧吧!”韦喜德勾唇一笑,眼中有冷芒闪过。
……
这日,秦盼兮来了锦安王府,她收到了秦侧妃的密信,信上让她好好劝慰冷清薇,让冷清薇答应与殷锐的婚事。
秦盼兮也觉得这是个接近锦阳侯府的机会,更不明白冷清薇为何拒绝。
冷清薇与秦盼兮还算不错,两人之前在闺中的关系也算亲近,冷清薇最近烦的很,听秦盼兮又来劝她,忍不住说道:“可我喜欢的是小侯爷,我又不喜欢殷锐,怎么能嫁给他?
心里明明装着别人,却然要委身于另一个男人,这样难道就不算水性杨花吗?这样就能做好一个妻子吗?”
冷清薇不知道秦盼兮和陆流君的事,只是自我感慨,可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刺激着秦盼兮。
秦盼兮眸色微冷,一双美目宛若冰霜,可冷清薇却浑然不知,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秦盼兮垂下了眸子,如今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情投意合,她一个嫡女都得不到心中所爱,冷清薇一个庶女凭什么就敢如此奢求?
“这王府迟早都是世子的,届时你自然不能留在王府,或许你觉得可以仰仗你兄长。
可你兄长也有家世,你让他的孩子以后如何看待你这个小姑?难道你以后就要一辈子缩在后院,再不和人交际,也不出门见人了?
殷锐现在的确平平,可你若嫁他,王爷必定会多多提携,他们家又不敢给你立规矩,以后便是妾室恐怕也不敢有,何乐不为呢?”
秦盼兮看了冷清薇一眼,嘴角微挑,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称心如意,还是陪她一起所嫁非人吧!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盼兮可谓是好话说尽,更是将冷清薇不嫁的后果说的异常恐怖,让自幼被娇惯长大的冷清薇不禁心生了畏惧和动摇。
秦盼兮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多留,让冷清薇自己好好想想,心里却是已经肯定冷清薇会答应。
像冷清薇这种娇生惯养长大的贵女,若是让她一辈子闭门不出,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只怕比让她死还难受。
而且若是她,她会活的更好,会让那些伤过她的人付出十倍的代价,更要让那个瞎眼的男人后悔不已!
秦盼兮深吸了一口气,将起伏的思绪压下,却在一个拐弯时,遇见了她最讨厌的人。
原是云曦要带着冷清落和岳绮梦去探望有孕在身的四公主冷清萱,几人本是说说笑笑,谁知与秦盼兮走个正着。
冷清落以前只是不喜欢秦盼兮,如今却是变成了赤裸裸的厌恶,便冷哼一声道:“还真是在哪都能碰见你,你可是来看你那姑母的?
祠堂在那边呢,不过让不让你进就不好说了!”
冷清落抬手一指,话里都是挑衅之意。
秦盼兮也扬唇笑笑,并不放在心上,只看着岳绮梦说道:“许久未见岳姑娘,不知方不方便与岳姑娘说两句话?”
“不方便!我们还要出门呢!”冷清落就像一只炸毛的狮子,仰头冷视秦盼兮。
岳绮梦却是向前一步,点点头道:“好,我答应……”
“啧!你……”
云曦拉下冷清落抬起的手指,轻笑道:“我们先上马车吧……”
岳绮梦的身手是不可能吃亏的,她又是个有心计的,云曦没什么不放心的。
“岳姑娘真是好算计,想必是在潭州就算计好了一切故意接近世子妃,从而可以来到金陵攀附权贵!”秦盼兮冷嘲笑道,看着岳绮梦的眼神多有不屑。
岳绮梦却并不在意,看着秦盼兮,眼中似有同情,“我娘曾说过,你的心里装的什么,你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而你是可怜的……”
“我可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盼兮似是有些激动,音调不由上扬。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挺喜欢你的,觉得你人漂亮有才华,性格也好,可是你太偏激了……
为什么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要喜欢你呢?你喜欢他时,他千好万好,他不喜欢你,你便恨之入骨,这样是不对的!
我们江湖上有句话,若不能相濡以沫,便相忘于江湖,为何非要搭上自己的一生去恨一个人呢?”
岳绮梦无法理解秦盼兮的做法,就像秦盼兮不相信岳绮梦一样,她冷笑一声,开口道:“你得偿所愿,自是会说漂亮话,若是我也一样!”
岳绮梦看她如此执迷,也不愿再多费口舌,心中向阳,处处都是鸟语花香,可若心中藏阴,那世上便都是险恶荆棘。
“咱们的道不同,不过我只想与你说,你若是记恨我,尽管放马过来,可你若是敢迁怒我的朋友们,我绝不会放过你!”
岳绮梦说完转身欲走,秦盼兮开口唤住她,冷声道:“那你就不要与陆流君在一起!只要你们不在一起,我就不会对她们不利!”
岳绮梦只觉得这人真是无理取闹,她转过身,不解的看着秦盼兮,“陆流君他早晚都会娶亲,难道你还有办法阻止他不成?”
“我管不了他,可只要那人不是你就行!”秦盼兮咬牙说道,她得不到喜欢的人,陆流君凭什么得到?
岳绮梦无比诧然,她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扭曲的人,她怔了怔,随即笑道:“若是我不喜欢他,便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嫁!
可若是我喜欢上了他,便是万箭穿心,我也不会退缩!”
岳绮梦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和秦盼兮说话,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本想好言相劝,可奈何对方根本就是入了魔障。
看着岳绮梦的背影,秦盼兮想追却又追不上,只在后面嘶声喊道:“岳绮梦,你分明是装的对不对,你早就喜欢上了陆流君,所以才故意接近他,对不对!
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你就是个贱人!我不会看着你们幸福的,绝对不会!”
马车上,冷清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正想下车去催,岳绮梦却是已经掀开了车帘。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还以为你们打起来了呢!”冷清落双手环胸,斜睨着岳绮梦。
岳绮梦娇娇一笑,开口道:“美人动手不动口,我怎么会随意打人呢!”
“以后离那个女人远点,我告诉你啊,金陵的女人们心思多着呢,你小心被卖了!”冷清落煞有介事的说道,就像在用鬼故事吓唬小孩的人一样。
“噗!那我怎么觉得你还是笨笨的呢……”岳绮梦笑出声来,冷清落觉得失了面子,两人瞬间闹成了一团,直到到了张府才堪堪停下。
云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给两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髻,照顾这两人好像与照顾小孩子也差不多了!
张府早有人候着了,连忙将三人迎进府中,张府的人不算少,有张阁老和老夫人,还有一群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光是认人就认了好一会儿。
不过张家家规严,张家男人们都只有一妻,所以都是嫡亲兄弟,谁也不争抢,都赞同交由大哥继承家业。
没有妾室烦心,也不争抢权力,是以张府的女人们自然都很清闲,妯娌们几乎天天凑在一起打牌,所以整个金陵贵妇圈都知道张家女人的牌技好,谁也不敢与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