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就兴冲冲的过来提起野鸡,和大花鲢以及兔子一起收进厨房去收拾了。
中午他们吃的是鱼头炖豆腐。大花鲢的一个头就有它的半个身子大,鱼头切下来洗干净了,放在炉子上慢慢的熬汤,最终熬出来一锅奶白色的汤汁,里头再添进去几块豆腐,然后用葱花、姜片去一下腥味,一大锅鲜美的鱼头汤就出锅了。
春枝向来对鱼腥味不怎么反感。所以王氏给她盛了一碗,她就捧起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柴东、王氏、春芽也一人一碗。春芽还给小三子也盛了一碗,借以慰劳它今天的辛苦。王氏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小三子却没有喝,而是又用爪子把它的碗往柴东那边推了过去。这架势,是想把它的汤也给柴东,让他好好补补?
柴东嘴角开始抽了。
“我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他没好气的低叫,“再说了,锅里还有那么多呢,我至于非得喝你的吗?”
小三子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才低下头去,慢慢的喝起汤来。
到了晚上,王氏就把兔子给炖了,这又是一大锅的肉,大家吃得满嘴流油的。柴东在小三子的注视下,也吃了不少。
至于剩下的那只野鸡,还有几只野鸡蛋,王氏决定直接把野鸡给烤了,野鸡蛋煮熟,好给柴东带着明天路上吃。
是的,柴东这次假期也就三天时间。他从书院放假的当天晚上就和王宗平一起上了马车,走了一天一夜,才在昨天晚上到了家里。今天休息一下,再过了今晚,他明天一早就又要离开,再次奔波整整一天一夜,等后天一早赶到书院就要开始上课了。
这时间安排得紧得很,可想而知他这来回颠簸有多累。
现在,马车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不管一路上怎么颠簸,好歹他能躺在车里睡一会,这就比靠自己双脚走路、还得时刻主意四周围的情况、时不时还要找地方投宿省心省力多了。
不过,三天时间,他就只有一天两晚是在家的,剩下的两天两夜都浪费在了路上,春枝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晚饭过后,王氏就拉着春芽一起去厨房收拾那只野鸡还有野鸡蛋了。柴东明天一早就要走,春枝又大着肚子,他们在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王氏就干脆把他们俩都给赶走了。
“去去去,你们回房说话去,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干活!”
春芽也笑眯眯的。“姐姐,你就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和姐夫好好说说话吧!明天一早姐夫走了,你们又要好几个月见不到面了呢!”
这小丫头,还真是年岁起来了,都已经知道怎么调侃她姐姐姐夫了!
春枝淡淡瞧她一眼,但还是转身拉上了柴东。“我们走吧!”
柴东颔首。“好。”
不过两个人回到房里后,春枝并没有入春芽所言抓紧时间和他亲热,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看着柴东。
柴东也静静看着她好一会,才微微笑问:“你怎么了?是舍不得我吗?我明天才走呢!”
“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春枝突然说出来一句。
柴东一愣,马上又看看她圆滚滚的大肚子。“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不合适吧?”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春枝忍无可忍低叫一声,她直接扶着床头站起来,就要动手去扒他的衣服。
柴东吓了一跳,他赶紧推开她。“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脱,你别乱动,当心孩子!”
春枝立马又站着不动了。柴东深吸口气,还是当着她的面,先解开了腰带,然后脱下外衫,再然后是中衣。
“转过来。”马上春枝又说。
柴东转过来,用后背对着她。
他的后背,春枝记得离开的时候还光滑细嫩得很。可是现在,这纤长的后背上却疤痕遍布,还有好几处地方结着痂!
那么深、那么长的疤痕,一看就是被人用利器伤的。还有他的右边肩膀下头一点地方,那里有一串已经被刺破的燎泡。伤口已经不算新鲜了,但疤痕却依然显眼得很。
春枝的眼眶就红了,紧接着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滚落了下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双手捂脸,难受得低泣起来。
她就说,小三子昨晚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叫唤。每次只要她睡了,它都不会吵她的!而且,小三子今天的表现还这么奇怪,不停的想办法给他补身体,它都没对她这么好呢!
所以思来想去,她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受伤了!
只是,结论归结论。现在亲眼看到他身上的伤,她还是心痛如绞。
听到她的抽泣声,柴东低叹口气,他慢步走过来,轻轻对她摇头。“你小声点,别给娘听到了。”
春枝立马收住眼泪。
要给王氏看到他这一身的伤,她肯定得疯了!不过,现在的自己也差不多了。
连忙擦擦眼角,她就拉着他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书院读书的吗?为什么身上会有伤?”
“这伤就是书院里的人干的。”柴东低声回答她。
春枝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们看我不顺眼啊!”柴东笑着回答,“举凡新学子,进了书院都会被书院里的几根老油条敲诈勒索,可我没理会他们,他们就记恨在心了。他们又见我出身贫寒,身边也没有任何可靠的助力,偏偏却还得了山长的眼,他们心里很不高兴,又以为我好欺负,想方设法来找我的麻烦。我一个人,想躲也躲不开,就着了他们的几次道。”
他还笑得出来!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也足以让春枝脑补出他当时的处境。
一个秀才考试倒数第十名的人,居然能被准许进入白鹿书院读书,还得到了郑山长的赞许。甚至,那次在白鹿书院门口发生的事情,他们肯定也早知道了吧?所以,有些人心里不服气,又欺负他年纪小、没有靠山,就肆意的抓他过去欺负。
在这个书院读书的人,大都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子弟,那么书院里的人自然也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乱子,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柴东就成了他们手下的牺牲品!
她都不敢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