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围桌聊的不少,吃得也七七八八,脸上渐渐浮现醉意。
散席时,小刀跟姜进还没尽兴,拎着酒瓶转战客厅继续喝。
小剑跟凌曜一块收拾残桌,后者瞥一眼仍定在位置上的人,催了句:“能不能站起来?”
小剑瞧着笑了句:“哥,她酒量还真不行。”
苏离靠着椅背,两臂敞开垂挂着,闭着眼头朝天,过了会儿迷瞪瞪地睁开,目光酣醉茫然,使劲甩了甩头,然后聚力撑桌站起。
她站稳没一秒,整个身体开始斜晃,凌曜眼疾手快拉住她胳膊,才防止她连人将桌一块带倒。
他无语地放下空酒瓶,回头吩咐小剑说:“你收拾着,我带她上楼。”
小剑:“你小心别让她吐一身。”
凌曜拉过苏离的手臂搭在自己后肩,她却不听使唤要自己走,走了几步又开始晃,差点撞到墙边的门框,他索性拿右臂夹着她的腰,直接带着她的步子上楼去。
苏离迷迷糊糊的,倒没有感觉想吐,就觉得头脑发胀,全身上下热得慌,不自觉得拿手抖着自己线衫领口散热。
凌曜有一瞬低头想看她做什么,不小心瞄见里衣若隐若现的细肩带,紧绷在白嫩肌肤的锁骨边,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往下是微微耸起的半边胸脯……
他隐隐滚了下喉结,扭头转向一边,想寻着墙上的东西看,又感觉这暖气温度有问题,待会儿得好好检查检查。
苏离被带到三楼,凌曜按开走廊上的灯,这灯当初装得不好,间距太远灯色又暗,站在楼梯口看不清尽头。
苏离扶着墙能自己站了,也就松开他的手臂,一步步往房间走。
凌曜怕她一个不留神躺倒,跟着到了305门口,提醒人一句:“你可别一头扎床里睡着了,待会洗洗身上的酒臭味。”
苏离还能听清以及理解他说的话,只是看人的眼神有些摇晃不定,进去以后就埋头翻着自己的箱子找干净衣服,朝立在门口的人甩甩手:“知道了。”
凌曜站了一会离开,没有立刻下楼,进了自己房间,找出没用过的毛巾等洗漱用品,再出门折返,却见人正捧着衣服往卫生间走,身形不稳。
“哎——”他叫住她,“刚喝完酒,别这么快洗澡。”
灯光微弱,苏离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他:“我难受还不让洗澡吗?”
“难受也先忍着,没点常识?”他声音变凌厉了些。
苏离意识混沌:“什么常识?”
他冷然道:“会猝死。”
苏离口干舌燥,站在原地舔了舔唇,有点想明白过来。
凌曜过去,将手头的毛巾给她:“干净的。”
苏离接过,哦了声,又说:“我先洗把脸。”
她继续走向卫生间,进去关上门。
不一会,里面传来水流声。
凌曜在外面站了片刻,意识到有些不妥,正准备下楼,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号码,是辖区内的派出所打来的。
他皱了下眉,打开一旁露天平台的门,顿时感觉冰火两重天,整个人也清醒不少。
他关上门,接起电话,对方正是今天在山下将持枪犯押走的办事民警。
对方的语气很严肃,似乎特意来知会他一声,说是后来没有追踪到持枪犯同伙的车子,据他们道路监控分析,很有可能车子在过了隧道后,察觉不对劲择路开进了山中,找着什么地方躲了起来。
凌曜紧紧抿唇,知道对方想问什么,说:“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会立刻告知。”
对方沉声应着,又提醒说:“根据已抓的犯人口供,他们是昨晚从外省抢劫了珠宝店,连夜换了很多交通,下午才在北奉集合上车准备逃来阳林,车上还有三名同伙,都是有前科的惯犯,身上带枪。”
凌曜看着漆黑夜里满山的白,四周一片静悄悄,只能听见落雪的声音,以及隔壁木房传来的细微流水声。
他了解了情况:“嗯。”
对方忽然想起什么,问了句:“对了,今天那两个当事人后来……”
“在我们这儿住着。”
“嗯,那就好。”
挂完电话,凌曜踢了下脚边的雪,发觉已经能埋脚了,今年这场雪真够狠的。
他转身走回屋内,刚关上天台门,眼前突然一黑,整个空间陷入暗境。
旁边卫生间里霎时也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没声了。
第6章
6
卫生间门口。
凌曜走到边上,敲了敲门上的玻璃,问:“还好吗?”
苏离正洗着澡,灯突然灭了,水倒是还在流,不由让她感到陌生心慌。
她发现自到了这儿后严重的水土不服,怕高、怕狗、怕黑……
“停电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凌曜在门外答:“应该是大雪压到电线了,以前也有这状况。”
苏离立在原地不敢挪步,黑暗中头脑发胀,问:“什么时候好?”
凌曜停顿了会说:“我下去看看,会尽快弄好。”
苏离自我安慰地点了点头:“嗯。”
下去之前,他又提醒她:“出来的时候小心点,扶着墙走。”
山里的夜晚,木屋三楼黑暗寂静,能隐约听见楼下户外有说话声。
苏离猜测他们在商讨着抢修,又听门外脚步声下楼,她以最快速度冲了下身子,抓起毛巾胡乱一擦,然后飞速套了件衣服,慢慢将门打开。
走廊一片漆黑,唯一的亮光还是窗外的雪折射的。
苏离抱着衣服往房间走,尽头乌漆墨黑,连个门影都看不到。
她凭借着走过的记忆,数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间,抓到门把手推了进去。
凌曜熟门熟路快步下了楼,走到吧台里边,抽了几根蜡烛放台上,又从裤兜内掏出打火机挨个点了起来。
他拿了其中一根,正准备转身,从烛火中看见一张人脸,没防备地退了一步。
待看清是谁,他低骂一句,问:“你站这干嘛?”
小刀正愁着手机没电,又刚巧赶上房子停电了,在偌大的客厅内举步维艰,只能在不知道什么方向的位置不知所措地杵着。
“哥……”他激动地喊,“好端端的怎么停电了,吓得我酒劲都没了。”
凌曜嗤笑一声:“既然没酒劲了,路总走得稳吧?”
小刀连连点头:“能。”
凌曜拿了两根烛火递给他,吩咐说:“你老板在三楼卫生间,给她放门口就行。”
说完也不拿蜡烛,在昏暗的环境中直接走向屋外。
小刀原地嘀咕了句:“这是长了夜视眼吗?”
夜色已深,残月挂枝头,与雪光相映。
户外不比屋内暖和,天寒地冻。
凌曜走到屋侧,见姜进跟小剑已经搬了梯子在那查修。
小剑看他来了,说:“总闸已经关了,问题是电线老化外加被大雪压断。”
凌曜舔了舔被寒风冻干的嘴唇,仰头看着一排线路,自言自语:“早该注意了的。”
他接过小剑手中的电筒,照着爬在上头的姜进,问:“怎么样了?”
姜进戴着绝缘手套,除雪后忙活一通,暂时歇了歇说:“还在检查,有一条线看不明白,不知道怎么搞。”
凌曜示意他下来:“我看看。”
他将手电放回到小剑手上,等姜进爬下来后,几步顺着梯子跨了上去。
小剑手中的光束差点没跟上人影,“哥,你小心慢点。”
凌曜在上方伸手问姜进要手套,待对方递上去后他又指示:“把蓝箱里面的电缆刀拿过来。”
姜进弯腰去拿,给人递上去。
将近三十分钟,凌曜站在梯子上一动不动,头顶几乎覆满了雪花,他也来不及拍。
将内线用力绞完一通,又给电线做了防护措施,他才停下来甩了甩头。
“小剑,去试试。”
小剑明白,赶紧跑去开闸,整间屋子瞬间恢复灯火通明。
“来电了。”姜进跟小剑异口同声道。
凌曜从梯子上跳下来,将手头的工具扔进箱子,说:“收拾进屋。”
姜进看他腿脚灵活地扎进雪地,拍了下他的肩损:“也不怕摔死你。”
凌曜进屋前顺便铲了檐下的雪,经过客厅时发现小刀坐在那看电视,问了句:“上去过了?”
小刀沉迷在体育赛事里:“嗯,我放门口了。”
凌曜脚步不停,一路走到厨房,找了瓶没人要喝的牛奶,倒入杯中,再放入盛水的锅里,开始烧。
姜进跟着过来看了眼,不禁奇道:“你什么时候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了?”
凌曜站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说:“给酒量差的人喝。”
姜进心里顿时明了,勾起嘴笑:“你不会是想……”
凌曜冷冷瞥他一眼:“想干嘛?”
姜进没说下去,走之前拿手点他:“一开始没看出来啊。”
凌曜不搭理他的半边话,回身去试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