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江眉敲了敲门,说:“很晚了,洗完早点睡,芸仙今天不住这里?”
“奥,她回家了。”
“好。”
江眉出去时带上了她的房门。
江珃松了一口气,却仍不敢放松警惕,如果江眉又突然折回来呢?
她看着他腰间的白色腰带,只打了一个,随意简单。
杨继沉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微微俯了点身,她左躲右躲,就是不想和他面对面。
江珃穿的白毛衣,此刻都湿了个透,白衣沾了水被拉长,宽松的毛衣穿在她身上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圆形的领口露出两截凹凸的锁骨,女孩子的皮肤在浴光灯和水汽的晕染下如玉一般通透光洁。
杨继沉眸子沉了些,目光落在她粉嫩通红的耳朵上。
他低头,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害羞什么?”
☆、第十三章
他的热气呵在耳尖上,江珃一痒,肩膀缩了缩。
杨继沉:“你很害怕我?”
江珃伸手推开了他,可只推动了一点点,他就像一堵墙立在那。
她说:“没有。”
“那你躲我干什么?”
江珃:“我没有…..”
杨继沉轻笑一声,也懒的和她兜圈子,他低低的说:“江珃,有些东西躲不掉的。”
江珃心一颤,猛然抬起头,却不料砰的一下和他下巴撞一起。
她轻轻啊了一声,揉着额头。
“嘶……”杨继沉吃痛的倒吸一口气,又觉得好笑,“还真是躲不掉。”
江珃下意识的伸手想帮他缓减一下疼痛,但又觉得不合适,僵在半空中又垂了下来。
“对不起......很疼吗?”
杨继沉又靠回梳洗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无赖一般说:“嗯,很疼。后背也很疼。”
“药酒没擦吗?”
“我怎么擦?”
江珃默了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说:“我去外面看看。”
浴室门一开,热气一溜烟儿的往外挤,浴室里顿时跑进一股冷空气,杨继沉抬手关了淋浴。
江珃朝外望了望,江眉已经在自己房间了,她关上门上锁,杨继沉拨弄着湿头发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两个人身上都湿哒哒的,瓷砖地面上都是水渍,江珃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这下放松了才觉得冷,湿衣服穿在身上真冷。
她说:“你快回去吧,别感冒了。今天真的谢谢了。”
这人不动,一双黑眸盯着她。
江珃不自在的小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刚我说的你当耳旁风?”
“什么?”
“我说……”他拉长尾音,嗓音慵懒,“水管工都有几十块劳务费,我怎么只有一句谢谢?”
江珃咽了咽口水,牙齿打颤,倒不是怕他,而是实在太冷了。
她哆哆嗦嗦问道:“你想要多少?”
杨继沉慢悠悠在她的房间里走,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停在她书桌那,桌上摊着一本数学笔记本,字迹娟秀简洁。
他说:“我看起来缺那几十块钱?”
江珃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明白这个人了,心里不免有些生气,又不是她请他来的,再说了,就那样跳进来,实在不礼貌。
江珃抿抿唇,不语。
杨继沉靠在书桌上,“我后背疼的睡不好,你帮个忙,帮我擦几天。”
江珃想了一会,“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
杨继沉嗤笑一声。
这一笑江珃心里咯噔一下。
随后想起那晚他毫不犹豫就帮她挡棍子的样子,一直有意无意的将她护在身后,在紧急情况能想着保护女生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虽然ktv和那些人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但他也帮她解了围,即使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杨继沉双手抱臂环在胸前,歪头看着她说:“你是怕我还是连帮个忙也不肯?我难道真的会吃了你?”
“不是……”
天知道她见到他有多尴尬,难道要她告诉他,我梦到我们那什么吗,还一直想起。
“真的挺疼的。”他不疾不徐的补了一句。
江珃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那……那如果还是疼就去看医生吧,药酒也不一定真的管用。”
杨继沉嘴角微勾,得到满意的答案,直起身,说:“行,等会我洗完澡过来,走了。”
江珃消化完这句话时他一个跨步就从窗户那跳回了自己的房间,没给她拒绝的权力。
丝丝的冷风飘进来,窗帘的边角被扬起。
江珃觉得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今天反应能力好像降到了零,她对他总是来不及思考太多,总是后知后觉,仿佛是天生的克星。
江珃怀揣着乱糟糟的心情进了浴室,想着,这个人可能真的是克星。
怎么好像欠他的一样。
又好像…..被骗了一样。
*
洗完澡出来江珃心里更加乱糟糟了。
他说等会过来,深更半夜的,江眉就在隔壁,一股忧愁涌上心头。
江珃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焦躁难安在等了会,又偷偷趴在窗口瞄了一眼,那边不见动静。
江珃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四十分。
房间里没有灯光,乌漆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索了一阵,找到两元店买的小手电筒下楼悄悄开了电源。
却不料上楼时迎面碰上江眉,江眉穿着枚红色的保暖睡衣,一张清素的脸似有些疲乏。
江珃被吓一跳,“妈……你站那干什么?”
江眉说:“我听到你的声音,你去开电闸了?”
“嗯。”江珃把手电筒关了,问道:“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江眉揉了揉太阳穴,往屋里走,“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赶回来了。芸仙今天怎么回去了?”
“奥……她好像…好像家里有点事吧,我也没多问。”
江眉点点头,“早点睡,还那么多功课。今年可能是近十年最冷的一年,晚上被子盖盖好,听到了吗?”
“嗯,我知道的。”
关上房门,江珃贴着门呼了一口气。
“你又和你妈说谎了?”
床上传来一道男声,江珃的心又猛地悬起,开了房间的灯,朝那看去。
他躺在她床上,半靠着床头,随手翻弄着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历史书,两条长腿交叠着,看起来很惬意。
他把浴袍换了,穿了件t恤,外面套着那件黑色的羽绒服,底下是一条浅灰色的运动长裤,没穿袜子,男人的脚要比她的大很多,看起来干净有力,脚背上青筋凸起,透着劲瘦的美感。
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然地躺在一个不熟的女孩子的床上。
江珃抽掉他手里的书,说:“你起来。”
她的声音很低,又那么软,听不出来到底有没有生气,但那张脸板着。
杨继沉笑笑,从躺着的姿势换成了坐着。
江珃就站在他面前,他双腿敞开着,似乎一拉就能把人拉进怀里。
“不开心了?”他问。
江珃没回答,只说:“药酒呢?我给你擦。”
“这儿。”杨继沉递给她。
他仰着头,目光灼灼,似能将她盯出个洞,江珃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即使才认识不多几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不敢看他,好像一个陷阱,又好像是一个深渊,很容易让人掉进去。
江珃垂下眼,接过药酒,拔出塞子,说:“你把上衣撩起来吧,转过去。”
杨继沉站起身,很干脆的脱了外套和t恤。
要死不死的,江珃视线正好对着他的腹部,两条人鱼线延伸进裤腰带的边缘里,腹部结实的肌肉随着轻微的呼吸而起伏。
江珃真的好想戳瞎自己的双眼,这样就不用浮想联翩了。
狭小的房间漾着温暖的灯光,外头是浓墨似的黑夜,两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被无形放大。
杨继沉注视着她,嗓音被深夜裹得有些沙哑性感,却依旧带着一股痞痞的腔调。
“要再看一会吗?”他说。
江珃瞬间脸红得能滴血,也觉得百口莫辩,弱弱的道了句:“你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