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

    小巷子里的动静惊动了茶铺里的人,看热闹的人迅速就围了过来。原本坐在里面的十几位同窗也走了出来,一见到赵琰这幅模样,顿时上前去扶他。
    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陆行舟几乎要将赵琰打死了。
    不管对错,总得先护住弱的那一个。何况陆行舟若是在大街上闹出了人命,他也就完了。
    书生们全都冲了上来,有的围在赵琰身边,有的挡在陆行舟面前。
    赵琰被人扶起,有人连连拍着背脊,才觉得稍稍顺过气。
    稍一好转,他立即提着一口气朝陆行舟骂道:“陆行舟,我告诉你,我和她是两情相悦,我爱她,她也爱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闭嘴!”陆行舟暴喝一声。
    其余人见陆行舟表情骇然,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赵琰被人打死,纷纷将赵琰护住,劝阻起陆行舟来。
    “赵琰这次科考失手,他心中难受,若言语冲撞了,你不要计较。”
    “对,他就是一时情急。”
    陆行舟一句都听不进去,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滚。
    赵琰气若游丝,犹自挂着笑。
    “你若不信,就去找她。看看她胸口那颗红痣还在不在!”
    这句话说完,赵琰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咳出了一大口血,整个人晕了过去。
    众书生见真要出人命了,急忙将赵琰抬走送去医馆。
    陆行舟冷冷瞧着,直到人群散了,才忽然大吼了一声,重重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将树干拍裂。
    下一瞬,便有鲜血顺着树干往下滴落。
    第126章
    回到蓁蓁院的时候, 刚好遇到刘嬷嬷从正院过来。
    元宁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自从上次被龙氏耳提面命的教训之后, 元宁老老实实的在家呆了好几个月,谁成想一出门就被抓个正着。
    “嬷嬷。”元宁可怜兮兮的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掩嘴笑了,“夫人叫我过来给姑娘说一声, 明日一道去卫国公府看玉哥儿。”
    去年腊月里, 元慈足月生下了一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取名谢赟, 乳名换作玉哥儿,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爱得不得了,龙氏也是隔三差五地就要去国公府看外孙。
    “嗯,忘不了, ”元宁急忙应下, 又对刘嬷嬷道,“嬷嬷回去,可别说我才从外面回来。”
    “今日礼部放榜嘛, 夫人也一直惦记的, 一早就派人出去打探了的。”
    原来龙氏也记挂着今日会试的事。这也难怪, 自打去年元宁对龙氏摊牌,龙氏一直将陆行舟当女婿看待。女婿会试,丈母娘能不关系么?
    元宁不禁脸红, 转身回屋了。
    更了衣, 就到了午膳的时候。
    因着是在自己院里吃饭,因此菜式不多,只做了两荤两素, 一道松鼠桂鱼,一道白灼螺片,一道文思豆腐,一道清炒芦笋,另外还有厨房一早就熬上的银耳莲子羹。
    今儿元宁的心情好,由是胃口也好。
    陆行舟走进蓁蓁院的时候,元宁刚好吃完桂鱼的一面,正准备将鱼翻一个面。
    “姑娘!”细叶最先看到站在门口的陆行舟,小声地喊了一声。
    元宁抬起头,嘴巴上还沾着一点油。
    她有点疑惑,刚刚才见了面,他怎么就这么冲到家里来了。
    细叶和春风知道陆行舟是盛府的熟客,但不管如何,这蓁蓁院从来没有外男踏入过。外面没人通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就进来了,两人便挡在了元宁前面。
    “出去。”陆行舟冷冷道。
    他的语调冰凉。
    元宁听着有些奇怪,不过她仍然对细叶和春风道:“你们出去吧,在外面候着。”
    “是。”细叶和春风不安地对视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将房门拉上了。
    元宁放下筷子,拿手帕擦了嘴,正要问他,忽然瞥见他的右手正在滴血。
    她骇了一跳,急忙站起身,跑到他的身边,抓起他的手。
    他的手背上,蹭开了好几处皮,也不知流了多久的血,大部分已经凝结了,还有一两处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渗血。
    “这是怎么了?”
    元宁有些心疼,对着他的伤口吹了吹气,又拿手帕将上面沾着的一些渣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掉。
    “你倒是说话啊!突然流着血跑过来,又一声不吭的,你是想急死我吗?”元宁将他好一通埋怨,又从药箱里拿了点治外伤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
    陆行舟已经不发一言,只默默的看着元宁做这一切。
    “陆行舟,你再不说话,我就要生气了。”
    陆行舟将手从元宁的手中拿出来,痛苦了闭了闭眼。
    许久,终是开了口。
    “阿宁,你的胸口上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元宁愣了愣,不知道陆行舟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红痣……她当然是有的,而且是在……
    元宁顿时红了脸,“你……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无耻!”
    然而陆行舟却突然像是被人抽走了生气一般,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
    元宁看着他,一时有一点懵。
    然而下一刻她就明白了什么。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最清楚那个红痣的人,是赵琰。元宁顿时如遭雷击一般,僵在原地。陆行舟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红痣?除非是赵琰告诉他。是了,如果不是赵琰告诉他,他又怎么满手是血的冲到蓁蓁院来?
    陆行舟看着她的反应,只觉得一颗心像被挖出来了一般,叫人一刀一刀狠狠地扎着。
    “阿宁,你告诉我,是他逼迫你吗?”
    元宁的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中滑落出来,她看着他,艰难地摇了摇头。
    “是他诱骗你吗?”
    元宁止不住地落泪,仍旧是摇头。
    “那到底是为什么!”陆行舟忽然加重了声音。
    “他既没逼迫我,也没诱骗我。我与他……因为……我曾经跟他,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又是两情相悦!
    正是初春的好天气,陆行舟却觉得寒冷彻骨。
    “你跟他是两情相悦,那你跟我呢?”
    “陆行舟,你以为呢?”元宁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情绪,带着哭腔喊了起来,“你跑过来问我,不就是怀疑我了吗?你问我做什么?你既然非要问我,那我告诉你,我讨厌你,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陆行舟的眉心紧紧拧起。
    此刻他的心千疮百孔,然而他的阿宁哭成了泪人。
    像是一种本能一般,伸手便将阿宁拥在怀中。
    “阿宁,我只想问个明白,你告诉我实话,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不,”元宁用力地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她看着他,只觉得心底无比的悲凉。
    “陆行舟,你根本就不相信!你做不到的。你走吧,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陆行舟听到这话,不由得一僵。
    他没想到,元宁会决绝至此。
    但在他的心中,绝望又更近一层。
    元宁从来都是闲适恬淡的,她说自己小心眼,却最是心胸开阔。
    三年前她遭人陷害,虽痛苦万分,却并没有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她说自己恨盛元柔,却一直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只要与盛元柔井水不犯河水,便自在满足。
    但赵琰似乎是个例外。
    他只是在她眼前提了赵琰几句话,元宁竟决绝至此。
    “阿宁,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对赵琰讳莫如深?为什么每次一提到他,你变得不再是你!”
    “若我不讳莫如深,只怕你早已离我而去。我与赵琰,的确有过去。”元宁看着陆行舟激动的神情,平静的问道,“你能接受一个跟别的男人亲密无间的女人吗?”
    陆行舟的喉结动了动,喑哑地发出了两个字:“可以。”
    元宁忽然笑了,她摇了摇头。
    “陆行舟,你不可以。”因为不可以,他才会因为赵琰的话而失控。
    不等陆行舟再说什么,元宁伸手拉掉了腰间的丝带。
    她缓缓松掉了身上的衫子,在陆行舟错愕的目光中,露出了里面月白色绣蔷薇的肚兜。
    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将肚兜拉了下去,少女曼妙迷人的身姿顿时展露无遗。
    正值最好的豆蔻年华,玉质冰肌,挺拔傲人。
    她轻轻转了转身,便颤巍巍地上下晃了晃,又稳稳地耸立起来。
    陆行舟刹那间就看呆了。
    去年进书院之前,他曾于情动之时,隔着衣裳感受过它的绵软。在书院苦读的时候,他多少次在梦中见过,亦无数次在梦中将它啃噬。
    走进这屋时,他气愤,得到答案时,他悲伤,被元宁推开时,他绝望,然而此时,竟然见到如此惊艳的 一物。男人身上最古老的情感在一瞬间迸发了出来。
    他本以行将就木,对这个人间不再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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