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给了陆明轩一个警告的眼神, 笑了笑，神色自若地说道：“陆总说笑了。可怜我这么多年才铁树开花，你这个周围花团锦绣的就别寒掺我了, 凡事好商量。”画外音是：不就是员工的10倍工资吗？你现在不要给我搞事，我认栽还不行嘛。
    “可惜，可惜，不知道那位知道了会怎么想。闲着没事玩什么游戏呢？还不如陪我下几盘棋。”陆明轩意有所指：你和清梦的事情人尽皆知，让现在的女朋友知道了，有你好日子过。你这家伙闲着没事还是别沉迷游戏了。
    凌云嘴角勾了勾，拉起秦悠对陆明轩说道：“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妹子，你也是的，年纪轻轻就瞎了。”陆明轩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回了一句嘴。然后想到了什么，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二人，对着秦悠张口问道：“清梦？”
    凌、陆两人语带双关的打太极也就罢了，这把火又莫名其妙烧到了秦悠头上。她突然被叫破游戏id，只当是凌云和这位陆总提起过，于是大大方方就承认了：“陆总，幸会。”
    陆明轩感觉一道雷劈到了身上，半天没缓过来。他啧啧两声，朝着凌云声讨道：“还有一个学校这么巧的事？我就说你小子怎么突然放弃出国，偏偏要留在华国大学，敢情是玩儿这出呢。你这个禽兽！”
    秦悠听到这里，心弦不经意间被波动了一下。她抬头看着凌云似笑非笑的侧脸，胸膛左侧的位置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凌云偏头，给了她一个澄澈的笑容。
    陆明轩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接着又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大学恋爱这么美好的事情，你们两位不好好享受，非要沉迷垃圾游戏！”
    凌云这才想起正事来，方才指着陆明轩给秦悠介绍道：“悠悠，这位就是偷偷摸摸让你绑定四代的人，垃圾游戏公司的陆明轩。你平日里少和他接触，他这人心术不正，没少给我们使绊子……”
    陆明轩一时嘴快，自己说的“垃圾游戏”，这时候被诋毁，含泪也要吞下去。凌云没有明说，但提到四代这个机要秘密，秦悠已然对陆总的身份了然于心。
    “凌同学，你少给我上眼药，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话，我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就说论坛那次，大半夜的……”陆明轩的控诉颇有声泪俱下的气势。
    “闭嘴！”有那么一瞬间，凌云觉得放荡不羁的陆总被婆婆妈妈的唐黎上身了。
    “论坛怎么了？”秦悠刚刚嗅到一点八卦的信息就被打断，直觉对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凌云顿了一下，声调放低了八度，温声道：“咱们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回头慢慢和你说。”秦悠看了一眼表，确实到了饭点。他们天天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存，正常人都会不适，何况是美食天下闻名的华国人。
    游戏里虽然美食不少，凌云现在的菜谱已经收罗了上百种了，里面有十几样出自原创。当然其中不乏黑暗料理。
    秦悠是位无辣不欢的人，凌云心知肚明。不由分说拉着二人去了一家远近闻名的川菜馆。陆明轩走到店门口，看到红火火的招牌就觉得胃部一阵翻腾，委婉地建议道：“隔壁有家日料也不错，环境清静些，适合谈事。”
    秦悠看着陆总捂着腹部，痛苦伴随着纠结的表情，从善如流：“我都可以。”
    凌云偏偏要和陆总对着干：“我已经订好包厢了，绝对清静。”说着长腿一迈，拉着秦悠就走了进去。陆明轩是主动找他们讨论事情的，只能认命地跟上。
    刚刚落座，凌云就开始接陆明轩的短：“我们还在上学的时候，他逞强说自己很能吃辣。有一天中午，我们去一家新开的饭店，他对老板说只要辣不死，辣椒就使劲放。”
    “然后呢？”秦悠问道。
    凌云眼含笑意：“他下午请假了，我浪费了一个美好周末的早上去医院探望他。”
    秦悠“噗嗤”一笑，凌云觉得花都开了。
    陆明轩放下菜单，手疾眼快地划拉了几个诸如松仁玉米、蓝莓山药这样的菜，他干咳几声：“你们能不能不要把狗粮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再这样我就把颜颜叫过来。她可是为了你申请去了国外，结果你反倒没去。”
    陆总很记仇，吐槽还不忘补刀。
    这是秦悠第二次听起颜颜这个名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rmb妹子是昊天的妹妹，上次昊天就用这位妹子做的借口。想来这几人应该是自幼相识，而且私交甚笃。
    秦悠一向恬静的心里居然生出了几分嫉妒的情绪。她掐了自己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把负面情绪压下去。
    华国的酒桌文化十分神奇，一般在谈判桌上难以开口的事情，在双方三杯两盏下肚后就自动打开了话题。
    于是在饭桌上，陆总开始事无巨细地罗列自他们进入游戏以来对游戏公司造成的巨大困扰：
    “之前你们已经造成游戏停服一次。然后我们被迫修复任务bug至少三次，至于利用npc好感度和卡怪那些小bug我就不说了。这次倒好，直接放了个大招！造成矮人神器传承任务和盗贼职业传承任务断线，龙族传承任务改变……”
    “所以陆总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吗？让我们退出游戏是不可能的。”凌云听了半天陆总的抱怨之词，顺手给他夹了一只麻辣小龙虾。陆明轩不动神色的放下筷子，从边上重新开了一副新的碗碟。
    陆明轩也不纠结，明人不说暗话：“我打算收回四代，并且修改部分游戏数据，控制高端玩家的成长速度，拉近普通玩家的等级差距。在传承任务上，会修改强制任务等级和npc好感度的设定。说实话，秦小姐的魅力值已经是bug水准了。”
    秦悠听说倒霉四代要被收回，又被扣了一口魅力值逆天的锅。她很想问问道貌岸然的陆总：你怎么不看看我惨绝人寰的幸运值，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饭桌上的气氛一刹那很安静，秦悠觉得凌云身上冒出了几分杀气。
    陆明轩见无人搭腔，喝了口水润嗓，继续摇唇鼓舌：“我知道这对高端玩家不公平。游戏用人工智能运行，我们能做的干涉很少。除了四代的事情，你们达成的其他成就不能说钻了空子。严格来说，都在系统框架范围之内。”
    凌云的语气罕见地有几分严肃：“陆总，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不过是知会一声罢了。至于四代，它现在的功能不过是个高级侦查仪和地图查询器。而且这件事你瞒着技术部门，如果被捅出来……”
    从盗贼断线的职业传承任务重启开始，凌云就嗅到了难度加大的端倪。陆明轩此刻的神态又摆明了是先斩后奏。
    他先抛出四代这个无关痛痒的诱饵，又提出一大堆已经开始付诸实践的要求。凌云见招拆招，直言四代这个bug陆总要和他们一起担。人工智能绑定玩家，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被大众知道，难免会有一大波阴谋论袭来，到时候就是游戏公司的危机。
    凌云看了一眼秦悠，用指节瞧着桌子说道：“我要求四代的常驻功能。至于魅力值的问题，你可以在隐藏属性里重置我们的幸运值。传承任务无所谓，等级早晚都能升上去，难度再变态也不妨事，这样才有挑战性。这是底线了……这顿饭钱你结。”
    陆明轩思忖片刻，端起酒杯和凌云碰了一下：“成交。”
    凌云按下系统服务铃：“您好，再加几个菜打包。”
    陆总：？？？
    秦悠吃着美食，内心感叹：不愧是特权阶级啊。
    正如陆总所说，人工智能运行下，游戏的可改动性非常小，何况是涉及基础数据的改动。可怜的五代系统仅仅运行了一个多月，就要被六代替换。
    当日夜间，《光与暗》再出新公告：游戏将会停机维护三日进行更新。更新完毕后，游戏将开启充值交易系统和一系列活动，帮助玩家快速升级。同时官方会公布部分传承任务的线索，优化npc和怪物的ai。
    而充值系统开启一事，在游戏论坛掀起轩然大波，现实中众多财团虎视眈眈。这意味着部分土豪玩家将依靠财力，站在和目前高端玩家相近的水平线上。而游戏内目前被各大帮会垄断的经济形势，将会重新洗牌。
    第117章 重置幸运值
    游戏出公告后被迫停服。所以秦悠拎着一大堆打包的饭菜进入宿舍时, 舍友们一个个刚从游戏仓出来，田甜正眉飞色舞地和另外两位汇报秦悠造访黑暗大陆的事情。
    杨婷拉着秦悠啧啧称奇，她想到那个传言：“你和学长完成了职业和神器双传承任务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都去找田甜玩啊。”在她们眼里，天下第一帮的人都是传奇，秦悠的能力已经被妖魔化了。
    秦悠把饭菜摆在桌子上, 苦笑道：“怎么可能, 我们也是意外过去的。正发愁怎么回去呢。”
    陆总的便宜饭受到了秦悠宿舍的一致好评。秦悠出于保密协定，自然不会把陆总供出来, 只说是凌云送的福利。又帮他刷了一大波存在感。
    酒足饭饱后, 田甜拉出课表, 说了一句破坏人食欲的话：“明天咱们是不是要去上课了？”
    好在当今世界大学教育改革。她们专业第一学期大多是些基础课程, 只需登录个人终端在专业的网站上学习即可。只有周三有两节需要去教室的专业课。不然以大家这个沉迷度, 期末必然全部挂科。
    而凌云他们更是偏重于研究。公共课全部免修, 专业课程方面只需不断申报课题，然后研究结项即可。因此在某种意义上，他比秦悠还要自由些。
    游戏停服第二日正是周三。秦悠第一次抱着课本前往教学楼。华国大学极大, 教学楼又好死不死地设置了一个八卦阵。她们出门早，又在八卦楼里足足绕了半小时才找到教室，大部分同学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距离开课还有半小时, 讲台上有位女同学正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秦悠四人找了个角落落座，仔细倾听, 原来这位同学在分析这次《光与暗》游戏突然停服进行升级的目的，同时宣传公会不疯魔不成活。
    这位同学的演讲大打感情牌，极具感染力。当场就有几位同学说要退了现在的帮会, 加入他们。
    “哈哈，有学姐学妹在，那什么兄弟会就是一和尚庙，我和亮子都不待了。明天就去山丘之城报道去！”秦悠默默为“和尚庙”兄弟会默哀三秒钟。
    “我们明天就去，报销传送费吗？”
    “就是天下第一帮过来邀请我，我也不去！”秦悠刚刚嘲讽完盟友帮，自己膝盖就中了一箭。
    不疯魔不成活正是杨婷和李梅子现在待的帮会，如今他们在黑暗大陆也开了分会，田甜早先还叫嚣着要提早进去混个元老的位置，结果她进帮会时发现已经有几百个难兄难弟了。
    大学开学晚，他们错过了第一波帮会发展的机会，一些晚进入游戏的玩家等级跟不上大部队。
    但是如今游戏更新，给了他们新方向。游戏有意加快玩家升级速度。再加上大学团体的特殊性，学生们很容易凭借感情行事，基本不受资本侵害。
    而一些靠福利支撑的帮会，成员关系尚弱，多半要去寻求新靠山或者投资者提升福利，才能确保自己的玩家不被挖走。大家都可以预见，开放货币兑换后，将是资本的战争。
    不过天下第一帮这样的小团体，估计会成为一个异类吧。说起来如今天下第一帮为了方便打本，在昊天坚持不懈的考核下，帮会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六十人，所以40人本平时怎么都是喊得齐的。
    秦悠正托腮思索帮会未来发展方向，那位演讲完的同学环顾了一圈，拿着一沓表格款款朝她走过来，笑眼弯弯地说：
    “秦悠同学您好，我是王朵，游戏名叫玛奇朵。听说你也玩《光与暗》，你的舍友们都在不疯魔不成活了，你要不要一起。大家一起玩才开心嘛。在表格留一下id就好啦，上线后有管理邀请你。”
    秦悠平日里基本不关注排行榜。如果她打开排行榜，就会发现这位玛奇朵姑娘在各大排行榜基本都在前五十之列，在竞技场排行榜上名列前十，是近来一位风头正劲的玩家。
    那张表格摆在秦悠面前，上面已经密密麻麻记录了许多id。秦悠居然还发现了土豆泥的id，她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片刻后想起来在自由之都时，这人和大树中天pk过，印象中是个技术不错的刺客，之前好像在傲世天下。
    “我现在在黑暗大陆……”秦悠不知道王朵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她对这个帮会印象很好，只是现在她已经有了归属。所以陡然被提问，只能含糊地打马虎眼。
    “没关系，我们在黑暗大陆也有分会的。”
    上课铃声突然响起，教师的全息投影已经在讲台出现。王朵拿着表格匆匆出去，秦悠如释重负。
    王朵看出她的犹豫之色，临走之际收起登记表笑着说道：“黑暗大陆的负责人叫黑色羽翼，你什么时候想加帮会了密语他就可以。”
    田甜神神秘秘地趴在秦悠耳边絮叨：“学姐他们要是知道你的游戏id，不得吓死。这种怀揣秘密扮猪吃虎的感觉真好。”田甜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她扫了一眼把屏幕移向秦悠：田甜学妹好，中午方便请你和秦学妹吃个饭吗？咱们黑暗大陆人少，要抱团取暖啊~/笑脸
    田甜不知道回复了什么，课间休息时面带愧疚的低声说道：“这就是我们帮主黑暗羽翼。唉，我好心办坏事，说你是个高手不愿意来。这下可好，你已经被我们帮会列为重点难搞对象了。”
    秦悠：“……”
    结果就是下课后黑暗羽翼——方翼飞同学直接堵在了他们教室门口，还夸张地跳起来挥舞着手臂：“田甜学妹，这里这里。”秦悠被田甜拖着往他那边走，觉得被无数道好奇的目光锁定，没来由的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按田甜脑回路清奇的说法：现在秦悠深陷敌营，应当在玩家里找个内应，方学长一向仗义，是个不错的选择。按秦悠的想法：田甜这小妮子目含秋水，面带桃花，一看就是春心萌动，她倒是乐得去做个助攻。
    然而秦悠刚在田甜的介绍下和这位方学长打了个招呼，就被半路截胡了。
    凌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上来就拉起她的手，把她的头发揉乱，柔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呃，凌、凌学长好。”方翼飞显然认识凌云，只是见到他居然咬了舌头，有点语无伦次。最后在田甜的眼色下，才扭扭捏捏说道：“我想请两位学妹吃个便饭，学长要一起吗？”
    凌云看了眼秦悠的眼神，对女友的诉求了然于心。他笑了笑道：“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说罢不由分说就拉着秦悠就走了。
    方翼飞待在原地很绝望：“田甜学妹，我们去吃饭吧。那个……我放弃招揽高手小姐姐了。”
    “为什么啊？你之前不是还吹嘘自己马到功成吗？”田甜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没看到她边上那个人啊。偷偷告诉你，我们都怀疑他是光明大陆的第二高手法神昊天！”
    “呃，那你们怎么不怀疑他是盗神凌云啊。”
    方翼飞信誓旦旦地解释道：“不可能，其实盗神人很和善的。哪有他这种拽得和二五八万似的气质。而且有一次我们学校标准号全息pk赛，凌学长也在，用的就是法师，哪有人会放着单挑之王盗贼不用，非要用脆皮法师啊，除非是对自己很自信的熟手。”
    “我记得学长就是盗贼啊，那次你们赢了他吗？”
    “田甜学妹，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三日过后。
    秦悠和凌云再上线的地点仍旧在盗贼公会寻觅到的屋子里，摆设依旧如昨，而几个npc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角落里昏黄的烛火静静燃烧着，偶尔发出几声“噼啪”的声响。
    凌云下线之前，盗贼公会的会长娜塔莎曾经说过给他两天时间考虑，如今游戏更新三天，考虑期限已经过去了。毕竟在游戏更新期间，世界背景等数据并未锁死，这些高级npc还是能自由行动的。
    秦悠和凌云面面相觑，他们身后的小木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居然是肖恩探头往屋内望了一眼。
    肖恩老爷子看到二人摸着胸口缓了口气，然后握起拳头，冲上来朝着凌云背上就是一下：“混账东西，把我徒弟拐出去那么久才回来！”
    凌云：“……”
    他看了一眼自己和肖恩好不容易刷到亲密的友好值掉到了中立。早知道那天就应该再多打包几个菜。
    秦悠看到自己和npc的好感度也普遍下降了一截。想到官方说法中有一句“新版npc好感度按魅力值比例换算”。她只能求助于常驻作弊器：“四代，帮我查询一下队伍里玩家的幸运值和魅力值。”
    四代：“请稍等……查询完毕。清梦幸运值3，魅力值7。凌云幸运值6，魅力值4。”重置后总算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