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元姐儿站在里面,又是仔细的选了一个不被外面人看见的位置观察的房门,所以在后来刘女官那句指控后,外面的太监和宫女都在以为刘女官说的是她们摔倒以及外面木牌的事才会如此说的。
做为女官的贴身宫女,一般都比较有眼力。三位女官的贴身宫女和其他人一样被这突来的意外整懵逼了,但还是迅速的回过神,准备往元姐儿房间去,将自家的顶头上司扶起来。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这三位就这么趴在地上不是?只是三人刚想要行动,就又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驻了足。
“哎哟喂,这是怎么了?谁给杂家说说怎么都跑到了贾女官房里来了?还有这门...”
戴权带着几个小太监端着他挑选的赏赐刚走进这个院子,就发现了不对劲。等顺着大家的视线来到元姐儿房间门口的时候,戴权都惊了。
现在的女官都怎么了?
看一眼大冬天被卸下来的门,戴权仔细的观察着地上趴着的三个女官。
难不成这三人被气疯了,也就只能拿门板出出气?只是贾女官这还病着呢,卸了人家的门板,这是想要人家病上加重呢吧。
这心思,不愧是宫里的女人。不过贾女官的那个作法,也确实是让人来气。
戴权心里感慨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屋子。不过因为戴权刚刚低头看了门板和还趴在地上的女官时,洽巧也看到了门口的冰,倒避了过去。
看一眼门口的冰,再看一眼三人倒下去的位置,戴权心里有些了悟,但还需要进一步的确定。
抬起头,看向屋中唯二站着的两个女人,戴权的大脑有那么一刻呈现出了一片死灰般的空白。
真是...作出了新境界。
“贾女官这脸是怎么了?”
戴权此来本就是为了替当今给元姐儿放赏,此时见元姐儿一脸珍珠粉,连忙做出关切的样子出声询问。
元姐儿看了一眼楼叶,然后楼叶便将刚刚的事以及元姐儿的脸都说了一遍。而元姐儿也趁着楼叶说话的空档将脸洗了干净。
一会儿要打口水仗,敷了一脸珍珠粉,怕是没啥战斗力。
“你是说,她们三人会摔倒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戴权听完楼叶的话,抽了抽嘴角,非常想要确认这种颠倒黑白言论是怎么说出来的。
“她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元姐儿一边拭脸,一边对着戴权说道,“我这不是发烧病了嘛,身上没力气,今儿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小心将水洒在那里了。楼叶当时要扶着我,就没有擦地。哪成想,主人都不叫进了,客人还非要硬闯进来。戴公公,您可要我为做主呀,您瞧瞧我这屋子都冷成什么样了?好好的板门招谁惹谁了?”
没有门,这屋里确实冷得很,戴权一边点头一边对着门外的人吩咐了两句。
一是让跟他来的小太监,火速去内务府找人来修门。
二一个便是喝令女官的贴身宫女赶紧将三位女官扶起来,趴在地上有失体统。
在三位女官被扶起来的时候,戴权又对元姐儿说了当今对她的关心,也叮嘱她要仔细养病。
随后将赏赐奉上,让元姐儿磕头接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本来这感冒,呃,这风寒就不容易好。年根底下了,本就着急着呢。可被这冷风一吹,唉~”
元姐儿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对戴权说道,“可惜我这多愁多病的身子,又让陛下跟着担心了。眼瞧着就过年了,也不知道那时候多少赏赐就要与我失之交臂了。”
戴权:......
你怕不是对多愁多病有什么误会?
“戴公公在这里正好,我正好有事要问一问贾女官。”
刘女官看着戴权无视了她们仨人的狼狈,也没有想要追究元姐儿的意思。心里怒气腾腾,虽然被这屋里的冷风吹着到是不似刚刚看到那份‘腊梅说’时的愤怒,但这一跤倒底是摔出了心里的不平,刘女官有些压不住火气了。
戴权用后脚跟想,都知道刘女官今儿气大了,也吃了许多闷亏。可当今要保这丫头,要将这丫头宠上天,他一个总管太监,难道还能跟当今逆着来?
多年同僚,戴权也知道她这小一年被这丫头折腾够呛,于是颇为同情的提点了几句,“贾女官正病着,陛下也甚为关切。刘女官若是有什么话要说,不妨等到贾女官病好了再说吧。”
刘女官抬头看戴权,当看到戴权让她忍耐的眼神,以及在戴权的提示下转头看了一回被放在书案上的那几个装着当今赏赐的托盘,理智终于回銮了。
做了一个深呼吸,刘女官笑着对戴权点头,表示谢过。这才看向元姐儿,“我只是想要问一问,这门一时半刻的若是修不好,今夜贾女官不妨到我那里委屈一夜如何呢?”
元姐儿:......
别逗了,去你那里休息,然后让你有机会半夜闷死我?
“那如何是好?往日里刘女官最是照顾我了。我这会儿还病着,如何能将病气过给您。您要是病倒了,咱们得多心疼呢。”
呵呵~
姑奶奶在地上趴了那么半天,也没见你心疼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亡者补天蕨,兴光如此璀璨シ扔的地雷,谢谢。感谢其他小仙女送的营养液,谢谢大家。
第99章
想到这丫头的性子, 再想想她刚刚进宫时的事, 刘女官在这一瞬间突然悟了。
这丫头刚进宫时,她做了‘初一’,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这丫头每个月都要还她一个‘十五’?
想到这种可能,刘女官就有些不能承受。
这玩意还带利息的?
叹了口气, 口是心非的与元姐儿表达了一番姐妹情深,刘女官心中猜测这是不是元姐儿对自己用排班打压她的报复。心中一时想着改变排班,一时又想着都到了这一步了,怎么说也要撑到底,矛盾极了。
刘女官粉饰太平, 退缩了。李女官见风使舵,见此也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抬头对着元姐儿笑得一脸温和。
简女官想到元姐儿那份腊梅说,只觉得那里面的话句句都是在嘲讽她。心里自是不愿意与刘女官和李女官那样装做她们来此只是为了探望病人。
于是扶着知悦, 向前走了两步, 摔得太结实, 简女官努力维持依态, 可脸上的表情终于露了行迹。
呲牙咧嘴的。
“我有问题想要问一下贾女官。”深吸了一口气,简女官尽力让自己说的话更有风范仪态。
元姐儿自然知道她要问什么, 挑了挑眉, 笑得极可爱。“我是御书房女官,身价自与旁人不同。简女官虽说也是女官,但你到底不是我这般样样出挑的人。这样吧, 看在咱们同事一场的份上,你要想问我话,我可以给你打八折哦。”
打,打八折?
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咋好意思说得出口。
不好意思就不会说出口了。
视线在空中交汇,元姐儿与简女官都看清楚了彼此眼中所表达的意思。之后简女官率先撤回眼神,而元姐儿则是以一副不要脸的姿态笑眯眯的看着简姓客户。
来呀,互相伤害呀~
元姐儿见简女官被自己气得嘴巴都哆嗦了。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到了站在刘女官旁边的李女官笑得一脸的腼腆。
“今儿李女官还和宫女说,别看我出身国公府,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爵位是我大伯的。等我祖母没了,我们全家都要被赶出府去。若不是李女官的话,我也想不到开源节流这一项上。这么努力,也不是没法子不是?”
李女官本来还在看热闹,此时听了元姐儿的话眉头就是一跳。等到李女官看到元姐儿转头对她嫣然一笑时,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她怎么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李女官转头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白雪,眼中一道冷茫一闪而逝。
白雪也吓得哆嗦,又看到李女官看向自己的眼神,这一刻,白雪非常想要跪下来,大声的为自己辩解。
不是她说的,是楼叶自己听去的。
咬了咬下嘴唇,白雪却什么都没说。
之前她没说,现在也只能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能说了。
“......但凡我是个男人,一定出相入仕。何必再乎这么一点蝇头小利?人家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等将来狠狠地坐上他几任知府,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戴权:......
泥嘛,这话她还真敢说。
只是她敢说,杂家都不敢听。想到一会儿还要将这些话都转述给当今,戴权都有一种为大良所有知府默哀的冲动。
这死丫头,无差别攻击哇~
“贾女官说笑了,都说十年寒窗苦读书,非一般的学识进不得庙堂。大良开国至今,知府都是进士及第呢。”简女官面上浮现一抹淡淡的轻蔑,她可不认为面前大言不惭的女人真要是个男人,就以她那点学识,能考得上进士才是怪事。
听说她那位被寄予厚望的哥哥现在连举人都不是呢。
“简女官说的极是,真不愧是同道中人。我就说当初怎么会一见简女官,便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莫不是就应在这里了?”
听到这话,简女官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话题眼瞧着就被岔开了,简女官深吸一口气,又将话题拉了回来。“知悦,你去我房里,将我架上那个描金匣子取了来。好付贾女官的谈话费。”‘谈话费’这三个字,简女官说得极重。
“快罢了吧。”元姐儿给楼叶使了个眼色,让她拦下知悦,这才转头笑眯眯一脸嗔怪的对简女官说道,“简女官这是做什么?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连玩笑话都当真了呢?以咱们同在御书房当差的交情,简女官若是这般较真,让不知道的人,怎么看我呢?”
“呵呵,都说荣国府军功起家,往日不曾发现,贾女官果真是家学渊源呀。”真是应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哪里,你过奖了。家祖跟着太.祖打天下,一生杀伐。太.祖论功行赏,这才有了我贾氏一族上百年的荣耀。古话说千里马常有,可伯乐不常有。所以这一切还是要感谢太.祖识人善用,慧眼独具呢。”
对简女官说完这话,元姐儿还转头朝戴权点了点头,“感激不尽。”
戴权抽了抽嘴角,朝元姐儿抱了抱拳,什么也没说。
没有元姐儿不要脸的简女官,为自己申辩的道路异常崎岖。一场嘴仗下来,简女官也不跟元姐儿扯别的,真接问了元姐儿,“腊梅树上的牌子可是贾女官挂上去的?”
元姐儿点头,一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姿态,凭的气人。
“可不咋的,这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将心比心。你不能恶心了别人,还不让旁人吐一吐,是吧。”看到简女官冒火的眼神,元姐儿笑得越发开心,“万物皆有灵,做人做事将心比心,设身处地的为他人想想,不愧天地人心。偶尔换位思考一下,也不失为大善。”
可说的再大气凛然,也没办法掩饰你那颗看热闹的心,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德行。
被元姐儿的不要脸彻底打败的简女官,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咬牙笑道,“竟是从来不知道贾女官这般善解人意。”
“我不怪你,这事严格说起来还要怪我。只是我脸皮薄,没办法逢人就炫耀自己那些好处。这浑身上下竟找不出半分不是来,也挺无奈的哈~”
听到这样的言论,这一刻,屋中的女官以及戴权都默然了。
原来真正打败她们的,从来不是刀剑,也不是阴谋,而是无耻......
╮(╯▽╰)╭
“贾女官有没有想过,你这份腊梅说一但传出去,怕是整个后宫的娘娘都要夜不安寝了。”
将腊梅比喻成人,将花比喻成自己被人掐死的孩子。还有什么胳膊腿化成了木料,就连胡须都成了人们握在手中的笔,后宫那些娘娘知道了,还不得生撕了她?
元姐儿转头看一眼她的架子床,然后脸上都是不解,“怎么会呢?我都没说床榻家俱和睡在骨雕上的话呢...”
元姐儿装傻充愣的本事高着呢,她才不会让人看出来,她就是故意这么干的。
她这人有的时候记性不太好,旁人要是欠了她的,她总是记不住旁人还没还。于是时不时的总想要讨回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