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齐子没想到这剑修下手居然这么狠,一得破绽就趁势毁了他的元婴,竟连自爆的机会都没给他。他不怕为尊者而死,却不能将这具身躯留给剑修,还有文心苑里残留的那些书信……
他也是个狠人,眼看自己落败,竟是用最后的真气将五行之火燃上自己身躯,甚至不惜生生挨了顾余生一剑,对准文心苑就要坠落。
五火齐明以五行之气点火,凡水根本无法将其扑灭,只要他落在自己居室,便能将一切证据焚毁,然而,当熟悉青瓦入眼时,轩齐子忽然记起,那里还有一方牌位。
轩齐子是优秀的净世圣徒,为了尊者什么都能做,性命也好,权位也罢,全都不曾放在心上。所以,当白巫提出需要他提供后代用作实验时,他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的儿子交了出去。
他还记得,那日外出行医的芸香返回家中,她看着空荡荡的摇篮,曾经的端庄贤淑都被丢弃,只发疯似的抓着他哭闹:“求你,把我们的孩子要回来,他还只有一岁啊!”
轩齐子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眼泪,更不明白为尊者献身这样的好事为何要拒绝,只平淡道:“他是我的儿子,能为尊者献出身躯,是他一生的荣耀。”
那时,芸香看着他连一丝悲色也无的神情,仿佛第一次认清自己的丈夫,她惨笑一声,眼泪仍不受控制地向外涌,仍是紧紧拽着丈夫的衣摆。她的心凉了,可还不能停下挣扎,那个孩子只能依靠她了,她必须把自己的儿子救回来。
她想起轩齐子曾向自己提过的丹田移植之术,当初,她不愿参与这些事,如今却别无选择,只能激动道:“我答应你,我去北方,我为尊者造出最好的身躯,求你把儿子要回来。我求你了,他会死的!”
女人的行为和言语都不是一个合格教徒还有的模样,轩齐子冷冷看着她,却没按照教规将其处死,最终还是平静地应了,“尊者若得到满意的身躯,自然不再需要新的圣徒。”
就是这句话,令芸香圣手踏上了前往北方的路,离去前,她看着送别的丈夫,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想试着给他一个浅笑,最后却只有一滴平缓落下的眼泪和已然绝望的话语,“轩齐子,你让我做了个神仙眷侣的好梦,可是,梦醒的时候真疼啊。我竟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你早已不再是人。”
这一去,他的妻子便再没回来。雪衣天城的据点被剑修捣毁,参与制造十三圣徒的医修全部身亡,白巫说芸香的修为不低,要将她的尸身留下做新的实验材料,他只能自己刻了牌位,日日放在案前,仿佛她还在这个院子里。
为了尊者而死是荣耀,信仰并不虔诚的教徒活该死去,明明该是如此,他却还是做了无意义的行为,正如此时,明知该立刻毁去文心苑,仍是莫名其妙地迟疑了片刻。
就是这微小的停顿,顾余生已御剑追上,数道剑气将第四圣徒燃烧的身躯击落。他看着轩齐子仍麻木到不见任何痛苦的面孔,忽的明白了冰蚕子临死前的话,他说的没错,这个人和他们不同,已完全成为了净世宗的工具,甚至连人的感情都失去了。
虽知如此,他仍是忍不住问:“为了一个邪教害人害己,值得吗?”
轩齐子当然不痛苦,他就要为尊者捐躯,这是该大笑庆祝的无上功德,是这个被罪人同化的十三疯了,竟背叛尊者与剑修为伍。
只是,不知为何,这样该高兴的时候,他却蓦地不想笑,他的脑子明明只能想着尊者,临死前,那个女人的容颜却不断浮现。轩齐子想,大概正是因为自己不够虔诚了,才会在这里死去。
他盯着这个杀死自己的叛徒,只冷笑道:“十三,白巫早已盯上那株仙草。等着吧,很快,东灵剑阁就该来地狱陪我了……”
回应他的是贯穿心脏的拾花剑,青衣剑修一招将其毙命,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剑刃血迹。这是在顾余生手下死去的第二个净世圣徒,临死前仍透着不可救药的疯狂。他认真地用染血的手帕盖住轩齐子面容,想不出什么吊唁之词,最终只淡淡道:“你错了,将来去陪你的,是整个净世宗。”
作者有话要说: 许真人:那可是精英怪,确定不组队?
释英:都走开,让我徒弟独享经验。
易相道人:你们这些人头狗敢不敢别浪!
顾余生:哦,不敢。
第八十章
伴随红霞消散, 暴雨也骤然停歇, 一具烧焦的尸体自高空被拾花剑钉在地面,顾余生也随之落下。他没去理会各派修士惊讶的眼神,径直走向安静注视自己的释英。
他做了两世剑神,尝尽人情冷暖, 距离成魔也不过是咫尺之间, 若不是始终念着这株需要自己照顾的仙草, 只怕心头热血早已凉透。顾余生与其它圣徒并没有多少区别,唯一不同的是, 他没有信服净世宗尊者, 而是为自己选择了另一信仰。
他虽寻回了过去的修为, 到底今世尚未结婴,长时间使用这样的力量身体负荷极大, 如今经脉已在隐隐作痛。然而, 他面上仍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似的,只对释英平静道:“弟子不辱师命,已令轩齐子伏诛。”
“辛苦了, 服下这枚活络金丹, 好生调养。”
释英对顾余生身体情况最为关注, 每日一次的把脉从未停歇,他虽不说,经脉状态又如何能瞒过师父。他知顾余生性情倔强,从不喊疼喊累,遇事总想瞒着他悄悄解决, 如今也只上前扶住徒弟,将备好的丹药强行塞进他嘴里,话语虽平淡,却难掩发自内心的关怀。
轩齐子的实力在场之人都很清楚,这年轻修士带着他的尸体返回,看上去竟未受到多少外伤,许真人立刻惊讶道:“你这徒弟居然孤身斩杀了轩齐子,到底什么来历?”
“我养的徒弟,自然与众不同。”
释英自然不会向外透露徒弟与净世宗的关系,此时含糊回了一句便拉着顾余生想前走,自身真气缓缓通过掌心助徒弟调理筋脉,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道:“走吧,看看文心苑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这顾余生一看就是东灵剑阁培养的秘密武器,各派的天才修士皆不会对外界公布资料,许真人倒也理解他不愿意多说。
释英到底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许真人早已习惯为剑修善后,见他拉上徒弟就走了,便自发安排剩下众人,三人一组进入文心苑调查。
轩齐子不乏忠心弟子,好在此次前来的皆是元婴高手,纵使他们顽强抵抗,依然很快突破文心苑防御,将这净世圣徒的老窝彻底制服。
释英相信轩齐子一定会在自己门生中发展净世宗教徒,将抵抗最为激烈之人一一封了修为,命剑修暂且押去水牢,只待事后慢慢审问。
此次行动极为隐秘,各派参与修士皆经过严格筛选,但凡有可能是净世圣徒之人皆被瞒在鼓里,沈逢渊更是暗中调集可信弟子于无烽城会面,完全没有告知其它长老。
结果证明净世宗的确对南方渗透未深,轩齐子对他们的行动一无所知,根本没有时间清理文心苑。剑修们将他的卧房翻了个遍,最后终是于一处暗格发现了其与外界商讨北方一事的书信。
这些时日,轩齐子往外界送了八封书信,皆被埋伏的天方子暗中截获,如今这里又寻出了十封。释英将这十八封书信一并递给易相道人与许真人,淡淡道:“各位,要如何做应该不用我提醒了吧。”
轩齐子所联系的皆是各派实权人物,易相道人一看脸色便难看了起来,一掌拍碎身边的墙,暴怒道:“这些叛徒,竟还想撤离海域防御让妖族入侵,简直禽兽不如!”
轩齐子此次明显是要一劳永逸,生怕北方修士不足以置剑修于死地,又暗自吩咐道印门内应想办法激怒妖族。若真被他成了事,腹背夹击之下,东灵剑阁还真不一定能撑过去。
这书信大半都是写给道印门之人,道印门上下齐心抵抗妖族多年,如今竟在内部出现叛徒,许真人完全能理解易相道人的愤怒。他自己想想这场景也是后怕,不禁叹道:“还好东灵剑阁发现得早,若是被他们得逞,只怕整个南方都要生灵涂炭。”
能借轩齐子抓出各派内应自是极好,只可惜这里并无其他净世圣徒的消息,看来他们只能通过白巫联系,彼此并不相识。释英本想在这里寻出门中内应线索,奈何轩齐子忌惮东灵剑阁,并没有与那隐藏之人有联络。
就在他皱眉时,顾余生忽然于床底发现了一处阵法,一道剑气破开之后便是一卷图纸飘落。他打开一看,只一眼便认出了熟悉的山峰,立刻对释英道:“师父,这是阁中五峰的防御阵图。”
轩齐子既是冲着东灵剑阁而来,便要做好十全准备,释英接过图纸一看,果然是他们各峰的防御布置,甚至连护山阵法的通道都被一一标出。他之前就奇怪当年为何北方修士能那样快攻破阁中防御,原来是这叛徒早已将他们卖了个干净。
“我们有要事与掌门师兄相商,此地你们务必好生搜查,不可放过任何线索。”
各峰守卫阵法只有所在长老才知晓,绘出此图之人定在五位长老之中。释英与这些同门共事多年,一时也猜不出到底是谁,给众人留了这句话,便将图纸收好去寻更为了解的沈逢渊。
薛天赐是借仙草强行提升境界的修士,实力在元婴修士中只是末流,对付他一个天方子已经足够。不过,此人父亲对天方子有恩,沈逢渊为防生变,仍是跟了过去。
剑修一诺千金,沈逢渊既然答应了改换驻颜,离开天岭宗时便恢复了青年时期的面貌。当释英赶到时,薛天赐已被制服,一袭青衣的沈逢渊与白衣飘飘的天方子站在一处,地面虽被雨水洗刷,仍是难掩浓厚的血腥味,显然是刚刚进行过一场激烈交战。
许是见惯了那张老树皮般的脸,如今骤然再见年轻时的沈逢渊,释英居然还有些恍惚,仿佛时光不经意间又再次倒转,又回到了他初次化形的时候。那时,对人世尚且懵懂的他茫然地看着陌生山峰,年方二十的沈逢渊御剑落在他面前,明明拜入了以冷硬闻名的东灵剑阁,眉目间却是宛如小桥流水的清浅温柔,对着他轻笑道:“师弟,沧浪峰风景不错,我带你逛逛可好?”
直到此时,沈逢渊用同样的面容对天方子再次浅笑,释英才清晰认识到,原来不知不觉已过去三百年了。
不过,这方场景可没有他想象得和谐。沈逢渊甚少给天方子好脸色,更别提笑脸相迎,之所以轻笑安慰,只因这人今日是真的被气着了。
天方子一直是拎得清的人,从不让无谓的情绪干扰自己行事,就连被同门联手逼着叛变,他仍是冷静地寻求破解之法。然而,这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却将怒容摆在了脸上,言语中满是哀其不争的惋惜,“宗主,轩齐子与冰蚕子本就是净世宗培养的人,出卖正道也是理所当然,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与邪修为伍?”
从天方子带人出现,薛天赐便知道自己完了,他不怕冰蚕子和轩齐子,这两人都与净世宗勾结,只要揭穿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天方子不同,这个大长老经营得太好,仿佛当真是用心在发展天岭宗一般,所做的一切都给宗门带来了好处,竟让他寻不出一丝错漏。
就连父亲,临死前虽向他道出了此人身世,却又对他嘱咐,“你若做不好这个宗主,便让给天方子吧,为父相信他能保护好你。”
他才是薛家的后人,天岭宗唯一的主人,父亲竟信一个外人胜过他,一个宗主如何能忍受此等屈辱?所以,当轩齐子提议逼迫天方子叛变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只可惜,这人心机太深,竟等他们都疏于防备,方才带人前来报复,让他措手不及,只能满盘皆输。
如今,他所有人手都被斩杀,自己也重伤倒在天方子面前,却丝毫没有去反省所作所为,只冷笑道:“你不明白?若不是你们步步紧逼,各个都想要这宗主之位,我何以至此?”
“师父临死前说过,宗主一位能者居之。”
天方子仍在压制怒气,薛天赐却已经放弃,继续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这人,“那是父亲知道我斗不过你们这些白眼狼,若不这样说,只怕他一死你们立刻就会杀我夺位。”
此话一出,天方子突然沉默。他对薛老宗主终究是感激的,若不是师父将他带离方家,任阴果如何异能,终究与修真一道无缘。
为此,他忍了眼前的蠢货这么多年,可是,这些隐忍一点用也没有,薛天赐根本没意识到,天岭宗任何一个长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做正道,他心术不正嫉妒贤能,连做表面功夫都不会,完全不成样子;做邪道,他也是个畏首畏尾的废物,除了任由轩齐子摆布根本做不出什么成绩。
天方子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年轻时有个想方设法找死的万岳子磨着他,这混账死后,还没安生个几年,又来了个比他还蠢的新宗主,不止帮不上忙,还处处拖后腿。若换个人做宗主,天岭宗何至于被净世宗浸透到如此地步?
“所谓宗主是肩负宗门命运之人,保护门下弟子,带领天岭宗走向繁盛,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宗主该做的事。
可你呢,自小便心胸狭隘嫉妒同门,修为不得晋升就整日怨天尤人,为了一己之私竟勾结北方修士进攻南方。你可知道,他们要抢的是天岭宗的领地,要杀的是天岭宗修士,要毁的是我们辛苦打拼下的基业!”
恩情带来的忍耐到了极限,他自认已仁至义尽,见薛天赐仍是那什么都没听进去的模样,终于还是放弃了拯救此人。
他一步步走近薛天赐,神色渐渐恢复平静,“过去念在师父的情谊,我虽知你愚钝却始终没有夺位,如今看来反而害了你。薛天赐,这个宗主你做不了,你该退下了。”
一见他这模样,薛天赐眼中终于有了惧意,他根本不懂什么宗主责任,只知天岭宗是自己的东西,此时仍是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你只是个乡下仆役,要不是我爹,早不知被谁打死了!”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杀你。”
天岭宗刚逢大乱元气大伤,天方子知道自己今后必须一力扛起整个宗门,他没有时间去理会一个不知悔改的愚蠢宗主。所以,他拂尘轻落,此地死去的天岭宗弟子皆化作鬼魂盘旋而来,将地上这引起内乱的罪魁祸首紧紧包裹。
鬼魂无形,自经脉而入直取丹田,薛天赐清晰感受到自己元婴正被恶鬼吞噬,身体却丝毫无法动弹,只能凄惨地叫道:“住手,你不能废我修为!你——”
他话语未尽,嘴便被鬼魂紧紧捂住,只能无声地倒地抽搐,天方子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眸中不见悲喜,只淡淡吩咐:“宗主为寻突破决定闭关修炼,江蓠,送他入禁地,派人好生照料。”
作者有话要说: 天方子:每一次遇上的队友都是蠢货,这游戏怎么玩?
万岳子:闭嘴,我只是菜而已!
沈逢渊:早叫你弃暗投明和我组队,谁让你不听的。
天方子:你走开,不许用这张脸对我笑。
沈逢渊:这人有毛病吧?明明是他叫我换皮肤,换了又不敢看我。
第八十一章
经此一役, 天岭宗接连失去三个元婴修士, 投靠了他们的弟子也被清理门户,可谓是元气大伤。在修真界,宗门实力强才有话语权,天岭宗虽还有几名元婴修士, 到底比不得净世圣徒修为, 天方子硬着头皮提拔了几人暂且接管事务, 却也觉未来并不乐观。
培养强者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江蓠虽是比冰蚕子更完美的天生霜雪天寒之体, 奈何太子决明死后就心如止水, 他嘴上说已忘却过往, 其实众人都知道他在等新的皇太子出生。以他的性情,定要与太子决明再次相见, 彼此做过了断, 把心收拾干净了方肯再寻道侣。
那只鲲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孵化,江蓠是指望不上了,天方子门下弟子能用者不少, 有天赋问鼎顶尖领域者却没几个。如今天岭宗衰败已是注定事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存实力, 另寻崛起时机。
此时净世宗是天下的心腹大患,天方子见搜索文心苑的一众修士已经返回,这便主动提出:“诸位,天岭宗现在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若不想自己门派也变成此等模样, 还请好生考虑结盟一事。”
这议事大厅刚经过一场恶战,如今断壁残垣犹在,满地血痕未干,配合此话当真是极具说服力。
许真人见到严道人尸身时便已心惊,如今见到天岭宗惨状,再想到自己身边亦有轩齐子那样的叛徒,本是最怕参与纷争的落霞派也是经不住认真表态,“邪修作乱是危及天下之事,我落霞派自然愿意鼎力相助。”
落霞派都是老好人,说服他们并不难,天方子闻言点点头,视线移向了沉默的易相道人,“道印门是何想法?”
文心苑搜出的书信已令易相道人勃然大怒,简直恨不得立刻返回宗门手刃叛徒,然而,听见天方子再次提起结盟一事,他又冷静了下来,只问:“结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到底谁是盟主,大家听谁号令?若意见相左,又该当如何?”
若要与北方五派相抗,南方便不能再各自为战,易相道人虽脾气不好,到底也是主持过数次除妖之战的老牌修士,如今提出的皆是关键问题。
换做从前,这盟主之位天岭宗自然要争一争,奈何天方子也知门中现在是外强中干,根本承担不起身先士卒的消耗,一旦开战,也拿不出令人信服的战绩,纵使得了指挥之权,也压不住众人。
他给天岭宗的策略只有自保,又信不过其他门派,这便将视线移向了沈逢渊。这人恢复年轻容貌后,瞧着倒顺眼了很多,天方子自觉对听他号令也不算排斥,这便建议道:“东灵剑阁处事公正严明,其门下胜邪长老又曾主持过剿灭尸神宗之战,由沈兄带领南方,我很放心。”
往日最热爱争权的天岭宗选择退出,落霞派又历来不争这些,易相道人虽有微词也不曾言语。这本是大家谈一谈便可敲定的情况,沈逢渊却意外地没有应下,反倒转移了话题:“这样的大事也不能咱们几个一拍手就定了,具体如何结盟还需慢慢讨论,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大家赶紧回去把门派中的叛徒揪出来,你们不会以为净世宗只对天岭宗下手吧?”
他这一说,易相道人也想起了自己门中那些叛徒,当即无心废话,只道:“我先去处理门中事务,宰了那群叛徒再与你们拉扯这些事!”
他既离去,许真人也无意久留,看着手上书信,只能无奈叹息:“唉,都是老熟人了,这同门相戈真是……”
结盟之事关乎各派未来,大家都极为谨慎,天方子本是想趁机将此事敲定,未料沈逢渊竟像是无意主事的模样。这可不符合剑修素日的性情,他细细打量沈逢渊,发现此人虽还是初遇时的面容,眼角眉梢却远不如少年时充满活力。他们到底已经三百岁了,纵然身体还能回到年轻模样,积累下的疲惫却无法消散。
释英到来后只与沈逢渊聊了几句,得了那地图,沈逢渊神色便有些灰败。连他都不告诉,想是东灵剑阁内部出了问题。
剑修之间的关系不比他们天岭宗长老明争暗斗,这些昔日同道,不论是谁背叛师门,对沈逢渊而言都是一件颇为伤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