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志淡淡道:“有理说理,有事谈事。既然人家是代表老钱家出头的,自然要四四六六说清楚。要不然外人又好说咱们胡家仗势欺人了。”
我说道:“其他人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我已经答应钱伟民,要保下他的两个孩子。希望你们能高抬贵手。”
黑脸大汉大怒:“怎么这么点事听不明白呢?那两个孩子该死!他们一家人都该死!”
“你是谁?”我问。
黑脸大汉道:“我叫胡天黑,咋的吧?!”
原来也是天字辈的,今天这场面是挺大的,胡家的精英几乎都出动了。
我沉默了一下,说:“我有一事不明白。”
胡天志对我倒是很客气:“有话就说。”
“东北境内,狐狸养殖场有很多,我不信只有老钱一家,为什么你们盯上了他,而且搞得这么大场面,几乎成名的老仙儿都出动了。”我说。
胡天志道:“不是光盯上他,是所有的不良养殖场我们都会去处理。靠狐狸养家糊口这个在情理之中,我们不会随意多事,但是呢,不能虐待动物吧。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姓钱的是怎么虐杀我们胡家的子孙。”
“你们要拿他立威?”我问。
胡天志笑笑:“你很聪明,就是要拿他立威。对了,我怎么看你如此眼熟呢?”
胡三太奶也在盯着我看,“早先时候,我听黄家那小崽子黄天霸说起来,说他好像见到了当年的胡天赐。我还以为说梦话呢,没想到今日一见,你还真有胡天赐的几分相像。”
我不止一次听黄天霸说过“胡天赐”的名字,从来没联想到自己,胡三太奶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有了异样的感觉。
“这个胡天赐是什么人?”我问。
胡天黑哼哼两声:“就你这个德性,还想当我天赐哥呢。太奶,二哥,你们都看错了吧,这小子全身上下才几根毛,天赐哥在清末时候就出生了。”
胡天志摆摆手:“不讲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说眼下。我们的态度是有罪者罚,钱伟民一家不得善终。”
我说道:“再世为人,两个孩子既然已经是孩子了,就不要再难为他们。难道看着小孩受苦你们很高兴吗?惩罚可以等到他们成年之后再说。”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这样吧,咱们不妨赌斗一场怎么样。”胡天志笑着说。
“客随主便。”我说。
胡天黑站起来:“旁人不用,我只和你赌一局。你要赢了,我们自然保下那对孩子,可你要输了,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老钱家全家人的命保不住,我们还要取走你开堂的封号资格,以后你再也无法立足出马仙界!”
我听得心颤抖,赌注大了,“你说话能算话吗?”
胡天黑哈哈大笑:“我的名号在东北有谁不知,吐口吐沫就是个钉。常老爷子,能不能做个公证。”
常云天看胡三太奶,胡三太奶淡淡笑着喝茶:“看我没用,我老婆子今天来就是看戏的。”
胡天志道:“我看就这样吧,一阵赌输赢。”
场地中间分出一大片空地,看不见人,只有光亮中的刀枪如林,雪光铮亮。
胡天黑纵身一跃,如同大鸟一般飞到场地中间,用手点着我:“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现在没有阴神帮助,就我本人来说,仅有的那点神通不登大雅之堂,自保尚且困难,更别说和胡家的天字辈精英交手了。
但人家已经叫了号,不能不下去。我正要勒勒裤腰带过去,被胡浈浈一把拉住,她低声急着说:“不可。”
在场的人都看着她,胡天志脸色顿时沉下来:“浈浈,你干什么?”
胡浈浈眼泪都快下来了,给我使眼色,压低了声音:“冯子旺,你不是胡天黑的对手。他有名的手黑,真要和他斗法,会把你打成重伤的。”
我十分感激,列强环伺,这时候能有她的安慰,感觉心里温暖不了不少。
老太太不愿意了:“浈浈,有没有点规矩。小冯,该进进你的。”
我深吸了口气心想豁出去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答应挑战他们,硬着头皮也得上。如果转身一走,今天的名头算是彻底栽了,以后江湖上我头都抬不起来。
我正要上,只听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我是胡家人,也是小金童的保家仙,论理应该我来。”
我循着声音过来,氤氲在光线之下的,正式消失已久的银狐居士。
第三百六十五章 斗法!
“银狐教主。”我大喜过望,“你不是走了吗?”
银狐居士淡淡说:“谁让我是你的保家仙呢,这时不出面还等什么时候。”
胡天志看他:“来者通名。”
银狐居士一抱拳:“我是冯子旺的保家仙,今生为猫,渡劫而成仙,略有小成。今日不能置香童于危险而不顾,特前来领教一下胡家的手段。”
胡天黑冷笑:“一只猫精,有什么资格向我挑战。”
银狐居士道:“我今生为猫,前世为狐,此身虽异性长存,这个且不说。今日我是替我们家香童出战,有你没你我都得比划比划。”
“油嘴滑舌的东西,小爷来溜溜你!”胡天黑大怒,示意银狐居士下场。
银狐居士道:“斗法之前,咱们要说道说道,刚才的赌约是否还成立?”
胡天黑冷笑:“当然,我再加一条,你和你的香童,不管谁把我打败,都算你们赢。”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银狐居士飞身进了圈子,刀枪如林,把他裹挟在中间。银狐居士缓缓来到胡天黑近前。
两人站着的小圈子大概也就几平米,完全不够腾挪的,也不知两人想怎么斗。
胡天黑道:“那就不客气了。”
银狐居士抱拳:“请。”
胡天黑站在对面,双手如飞掐了一个指诀。
我不自觉的抬头看天,恍然忽有一种错觉,就觉的天要塌下来了,情不自禁抬头去看,果然已经没有天空了,说不出什么时候斗转星移,竟然变成一片通透的黑暗。
我们站在这团黑暗之外,却能很清楚看到黑暗包裹里的胡天黑和银狐居士。
胡天黑笑着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银狐居士。”
胡天黑哈哈大笑:“小小猫精敢自称银狐,今天就让你尝尝厉害。知道我为什么叫胡天黑吗?”
“因为你手黑。”银狐居士说。
胡天黑道:“对也不对。所谓其下无地,其上无天,视为无见,听为无观。我小时候有奇遇,遇奇人,早已不是普通精灵族人。今天能让你感受一把黑暗天地的造化,你也算不虚此行了。”
胡天黑指尖变幻极快,随着指诀变化,包裹着他们的那团黑暗也在变化。虽然四面八方都是黑色,看上去感觉深浅度不一样,从而造成了一种极其迷离的距离感。银狐居士虽然和胡天黑面对面,可感觉上却又好像差着十万八千里。
胡天黑身边的黑暗逐渐褪去,缓缓蔓延向银狐居士,把银狐居士裹在重重围围的黑暗里。
银狐居士呵呵笑:“我到处寻找能隔断时间、天地的修行道场,没想到全来不费功夫,多谢胡兄了。”
说着,他盘膝坐在地上,像是包裹在黑色果冻里的一只小虫子。
他竟然入定了。
胡天黑点点头:“有点意思了。你再尝尝这个。“
黑暗中陡然斗转星移,出现电闪雷鸣,仿佛创世之初。银狐居士端坐在轰隆隆的奔雷之中,紫色天雷就在他的脑袋上轰来轰去,可他不为之所动,眼皮子都不眨,依然入定。
胡天黑眉头动了动:“果然是渡劫有成,气度和定力都非比寻常。看来不用点真本事是不行了。世间灵体最惧阳气凝结之火,世间仙体最惧红尘业力,这两样凝合在一起,为熊熊业火,看你能不能受得住!”
黑暗中奔雷隐去,闪电无形,突然出现一小团黑色的火苗,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偏偏在黑色背景中极为跳脱,犹如地狱恶灵。这火苗从天而降,越来越大,直奔银狐居士。
银狐居士叹口气:“当年有一奇人名为轻月,盗取阴间神器阴王指,神通广大天下难有,对付他的只有业火。而施业火的那位高僧,在斗法中逝去数十年的光阴,从小和尚变成老和尚,这其中的业力实在无法细说。胡天黑,念在咱们同是狐族,我劝你一句,这招太过逆天,以后尽量能不用就不用吧,有伤天和。”
胡天黑冷笑:“你懂什么。我的手段能衍天地变化,天地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那个一便为业力。无业力不谈生,无业力不谈道,不伤天合又如何知天合。你道行还算将就,可境界太低,今天你就算受了重伤也不亏,不枉我点化你一番。”
“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你且来。”银狐居士在黑暗中幻化成一具佛祖,包裹他的这团黑暗不过一人来高,他在黑暗中演化,竟然让人感觉这具佛祖上拄天下拄地,气势雄浑。这时,业火从天而降,犹如下了一场火雨,正落在佛祖身上。
佛祖被火蚀的七孔八眼儿,分崩离析,让人感觉正能量被黑暗势力打败,那种悲悯和无奈使得天地同泣!
佛祖被砸的七零八落,巨大的佛头从高空直坠地面,在黑暗中,颠起来多高,又重重落下。
胡天黑快速掐指,业火形成天罚,火雨倾盆,直扑地上的佛陀碎片。
就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天黑,可以了。”
喊话的人竟然是胡三太奶。胡三太奶喝着茶说:“看看人家用的苦肉计,你就算赢了也是输了。”
胡天黑收了黑暗,周围又恢复常态,银狐居士坐在他的对面,一动不动。我这才回过神来,刚才斗法简直就像是看了一场如梦如幻的大电影。
我赶忙过去扶起银狐居士。大家都看得明白,银狐居士从头到尾没出过手,一直在被动挨打。我一扶起他才发现情况很糟糕,他的脸色极差,用手挡着嘴,硬生生好像把一口血给咽下去。
胡天黑颇为赞赏:“我敬你是条汉子,又有婆婆求情,那我们就点到为止。我演化天数,你坐定论道,咱们就算是打个平,不输不赢。”
胡天黑说话倒是有礼有节。
银狐居士点点头,稳定心神,站立如松,不卑不亢道:“胡家天字辈,果然功夫了得。”
胡天黑道:“可就算这样你们也输了。你们两个道法最高的大仙儿都这样了,剩下一个香童还怎么和我比?”
“能不能比,我也要比一下。”我说:“不就是黑暗天地吗,不就是业火吗,我也想试试。”
胡天黑狂笑:“你配吗?对付你,我只要一根打狗棍就行了,把你抽的满地告饶。”
银狐居士看我:“小心。”
我点点头。
他出了圈子,我站在圈子里,做了个手势:“请。”
胡天黑根本没打算用道法,他缓缓围着我转圈,像是溜达一样,我站在中间,时不时转身,面朝向他。
胡天黑步履轻松,越转越快,竟然身子和身子之间出现一道道残影,围着我形成一个包围圈,四面八方全是他。
胡天黑大笑:“我都不用动手,直接就把你转晕了。”
我不去看他,学着银狐居士的样子在地上打坐。但是怎么打坐都无法入定,无论是否闭上眼睛,他的影子都会映入我的眼帘,甚至在脑子里转圈。
我止不住的眩晕,感觉天昏地旋,胃里一阵阵恶心。
胡天黑的声音传来:“认输吧,你就别遭这个罪了。说实在的,欺负你我都觉得胜之不武。只要你答应撤销堂口的资格,就能保下一条小命。”
胡天黑加快了速度,天地旋转,我像是坐在一个颠簸不停的陀螺里,身体也随着微微颤动。
忽然就听到胡浈浈的哭声传来:“冯子旺,你就认输吧。再这么转下去,你会魂飞魄散的。”
我已经感觉到了魂魄不稳,在摇摇欲坠的陀螺中似乎要飞升起来。意识越来越淡。我强忍着不适,说:“胡天黑,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必置我于死地。”
“置你死地的不是我,是你自己,”胡天黑说:“你认怂了不就完了。没这个金刚钻何必揽瓷器活。“
“好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