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分道扬镳
“草王?”
我心头一跳,慌忙张望四周,不可思议道:“你是说百草之王就在这林子里?”
刘三手摆摆手说:“应该不在这林子里,但是肯定就在这个干饭盆附近!”
我不太相信地看着刘三手说:“你怎么知道,就凭这棵红脑袋人参?”
刘三手砸吧着嘴说:“你知道刚才喊山的是啥不?”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山鬼不成?”
“屁哟。”刘三手听的直咧嘴说:“长白山里有一种棒槌鸟,红眼珠,黄眼圈,尾巴上有花点,叫起来很好听,听着像是喊“王敢哥哥”、“王敢哥哥”,采参人挖棒槌,就盯着棒槌鸟,跟着棒槌鸟走,准能找到人参。”
我听的有些发愣,舔了舔嘴唇说:“你他娘的在唬我吧,刚才明明听到的是棒槌,跟王敢哥哥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刘三手一拍大腿说:“说的就是这个,人分三六九等,这鸟也分啊,特别是这棒槌鸟,常年跟人参打交道,特别是见过大参的,身上多少会沾些灵气,又经常会遇到采参人,听喊山听的多了,见识也多了,就不把一般的人参放在眼里,只有遇到千年人参或者像是开山钥匙这种,才会出声,一出声就喊棒槌,我们管这种棒槌鸟叫做山神呱呱。”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地上的那条死蛇身上,下意识地问道:“听你刚才说,你好像知道这里有蛇?”
刘三手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特别是大河跟这深山里头,动物都他娘的成了精,因为棒槌鸟喜欢吃人参果。蛇也知道它好这一口,就专门守在人参旁,像一根烂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棒槌鸟来吃人参果,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蛇的嘴边,人参没结果的时候,蛇不来,果落了以后,蛇也不来,采参人呢,也是没结果的时候不来,落果后也不来。
所以,就像老天安排好了似的,想挖参就得与毒蛇打交道。
说起来也真有意思,棒槌鸟把采参人引到人参旁,棒槌鸟吃人参果,毒蛇吃棒槌鸟,采参人打毒蛇挖棒槌。稍有不慎就会被蛇咬死,化成一抔土,再来滋养参苗。”
“这不跟你和我讲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一个道理嘛。”
我撇了撇嘴,不过看着刘三手手中的饮血参开始有点兴奋,说:“这一带真有草王?”
刘三手舔了舔嘴唇说:“不会有错的,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边,只不过眼下得先想个办法解决那群不活不死的中阴人才行。”
中阴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群已经死掉的学生,下意识地朝着那边的篝火堆看了一眼说:“你觉得他们这是要带咱们去哪?”
刘三手咧着嘴,想了半天才说:“我感觉只有一个可能!”
“啥?”我瞪大了眼睛问道。
“鬼门阵!”
刘三手见我满脸的疑惑,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八十一个干饭盆大盆套小盆,在长白山腹地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巨大型环,传说如果能一直走到最深处的话,就能找到一个由两根八棱大石柱形成的石门,在那里能够穿梭阴阳两界,发现死亡的奥秘。”
我听刘三手说的煞有其事,不太相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到底对这边了解多少,怎么连这都知道?”
刘三手没有解释,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我感觉这群学生脑子里出去的路,就是到鬼门阵,咱要真的就这么一直跟着走,再往里,怕是没有回头路了。”
我皱了皱眉,说:“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在这干饭盆里也不会走的这么顺利吧,万一到时咱们拿到草王再出不去不就白瞎了?”
刘三手不屑地撇撇嘴,道:“这干饭盆又不是什么地狱深渊,进去就出不来了,当年有个从来没有进过干饭盆的小姑娘,无意中闯进这里采山菜,采完回家之后过了好久,还是听大人提及这边的情况才知道自己来过这里,你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吗?”
“为什么?”我问道。
“嘿。”刘三手怪笑了一声,道:“其实真要较出个子丑寅卯来也不好说,但是你只要记住魔由心生这个道理就行了,没有那群中阴人,咱们照样可以既取宝,又大摇大摆的出去,放心吧。”
我越看这刘三手越觉得这个人的脸上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面纱,没有我上次见他时的那种干净透彻,总觉得这个家伙在故意瞒着我什么。
可是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在这深山老林里,可以没有那群学生,却不能没有刘三手,天大的事情,也只能等拿到百草之王以后再说了。
刘三手在将饮血参收好之后二人便离开树林回到了营地,红鲤那会儿刚醒,看见我俩回来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多问。
走了一天的路,又折腾了这么半宿,我早就乏的不行了,给火堆添了点柴很快就靠在一边的树干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跟刘三手先是将昨天晚上的事情简单地跟红鲤说了一下,然后商量着看怎么跟那群学生解释,既然草王已经确定的范围,就没有必要冒险跟着往里深入。
红鲤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漠不关心,在得到她的默认之后,刘三手似乎早有准备,一拍大腿径直走到人群,然后找到夏波之后两人钻进了林子,没多晌的功夫便又走了出来。
“妥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他们走他们的,咱们在这原地休息,养精蓄锐,然后地毯式搜索,不把红旗插上干饭盆,誓不归还!”
看着刘三手满心欢喜地往脸上跑,我疑惑地朝着夏波的方向望了一眼,可是就是这一眼,正迎上了他阴冷的目光。
夏波在学生堆中收拾着东西,偏过头目光正和我迎上,其中的阴森与怨念,让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这么快就说好了?”
我不敢再看夏波,转过头看向刘三手问道。
刘三手砸吧着嘴说:“没啥啊,也就告诉他们说,这边的路我认识,只管往前走,等到了出口会碰上救援人员的。”
看着那群学生用溪水连浇了几次篝火,确定一点烟都没冒才走,而且当中不断有人扭头回头看我们,眼神之中的那种无助和哀求,让我忍不住转过了头,不敢再多看他们一眼。
等这群学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林中后,刘三手伸了个懒腰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说:“大参通常都生长在邻水靠树,阴暗潮湿的土壤里,咱们先顺着这条河找,找不到再到别处瞅瞅去。”
我看着地上厚厚的落叶层已经快长到膝盖深的杂草,皱着眉头说:“就这么拿眼睛瞅着找?”
刘三手摆摆手,道:“不能够,跟着老头子走,只要能碰见,就算它藏在地底下十米,老头子拿鼻子闻,也能闻出来喽。”
听了他的话,我和红鲤对视了一眼,随后按下心,顺着溪流的方向一直往下走,沿途刘三手下河抓了好几条一米多长的大青鱼上来让我们饱餐一顿。
坐在溪水边休息的时候,我看着脚底下的鞋子已经被路上的坚石咯的只剩下个鞋底,裤腿上的裤子也成了破布烂料,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就这么找,找到死也找不出个什么名堂吧?”
刘三手这时也一改了之前的兴奋,耷拉着脑袋叹了好半天的气,正要开口,就见目光之中,清澈见底的河水里,漂来一团团粉红色的液体。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胭脂沟
一大团大一团的粉红水雾像是古代女人用的胭脂粉被打散,在水中不断地变幻着形状顺流而下,而且越来越多,眨眼的功夫便将整条溪流都染成了胭脂粉色。
“这……”
我盯着面前的“胭脂河”,砸吧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然后就听见刘三手一拍大腿说:“走,快到上游!”
我甩着将掉还没掉的鞋底板看着刘三手在林子里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嘴里忍不住直骂娘,好在红鲤没有扔下我不管,一路上拽着我的胳膊紧赶慢赶,重新折回了营地,又继续往上游走,眼看着溪水被这种粉色染得越来越浓,在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之后,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坟地,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那是一片突兀存在于原始森林当中的一片开阔地,从上游流淌下来的溪水围在这里绕了个大圈,所有的树木就跟长了眼似的,以这条溪流为界,齐齐地长在外边,里面除了些茂密的杂草和一座座孤坟破茔外,什么都没有。
周围坟头起起伏伏,一座连着一座,无数荒坟野冢,一眼望不到头。
我当时就看傻了,谁他娘的把自家先人埋到这个鬼地方,这棺材抬上山,岂不是连带着送葬抬棺的人一起在这陪葬?
而且溪水过了这个圈儿再往上游走就又恢复到了清澈,好像那粉红的物质就是从这一带流出去的,可是瞅了半天,没有瞧见是到底是从哪来的。
刘三手这会儿才呲着呀盯着这片突如其来的坟地直嘬牙花子,半天才蹦出一个地名来:老沟。
老沟是大兴安岭靠近漠河地界的一处野山沟,在解放前是闻名亚欧大陆的采金圣地。
据历史记载和野史所传,当年老沟金矿最鼎盛时期矿工多达五六万人,而且清一色是男性。于是,众多的中外妓院便应运而生,当时包括老金沟在内,金矿的妓院总数超过了200家,仅日本妓院就有川本楼、小岛楼等27家,俄罗斯妓院更多达34家,几个矿区中外妓女多达上千人。据说,当年众多妓女卸装后用老金沟的河水洗脸,致使水面漂浮了一层胭脂水粉,香飘数里之外,这也成为“胭脂沟”名字由来的另一种说法。
毫无疑问,这些女子也是来淘金的,只不过淘的是男人们口袋里的金钱。胭脂沟的妓女,当时深得李金镛的同情,金矿总督办李金镛充分肯定了这些风尘女子对于金矿的发展、维系人员稳定起的重要作用。要求每一个人善待她们,她们也是人,如果不是生活所逼也不会走上这样的道路,李金镛对她们的处境深感同情,最深得人心的是明令各院,凡有要求从良者不准阻拦,还要隆重迎娶。据记载,当时这批女子在胭脂沟的地位,是很超然的,她们是被捧着生活的。
然而,妓女到底是一个可悲的群体。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们是男权社会最可怜的牺牲品,胭脂沟的妓女们是为黄金而来,但可悲的是她们并没有走出这大山,没有带走一丁点的黄金,而只能永远的沉睡在这荒凉、孤寂的大山中,一个个悲凉的坟冢构成了如今的妓女坟。
时至今日,在胭脂沟从发现至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了,这里的沙土已被筛淘过几十遍,但是,至今仍可以淘到黄金,可见这里黄金储量之丰富。
可是漠河离这儿隔着差着上千公里呢,那胭脂沟里的胭脂再多,能流到这来?
只不过经刘三手这一提醒,感觉这俩地儿还真是有不少相似之处。
仨人在溪边站了半天,盯着里面的坟地也看了半天,到最后一合计,进去看看。
古人说的好,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看看。
我跟刘三手去后面林子里找了半天找到了个枯劈掉的木桩子抬了过来架在溪水上面,等过到了空地上,我咽了口口水:“咱不会在这发现金矿吧。”
可是当我看着遍布在坟茔中间的一片片生锈的并爬满藤蔓的铁丝网时,有些说不出话了。
“看样子除了老沟以外,在这长白山里面,也出现过淘金潮啊。”
刘三手砸吧着嘴,负着手在一座座坟茔跟铁丝网之间来回穿梭,目光之中,到处都是被岁月侵蚀的垮掉的败坟,一节节腐烂的棺木露在外面,不时还能看到一两块的白骨,就连人头骨也都随意地散落在地上,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并且沿着深处走,在这些坟茔的背后,开始出现一栋栋破败的木质简易屋以及一些建筑设施有些奇怪的小楼,我们径直走到一栋三层小楼底下,看着在墙上几近被风雨剥落的日本文字,三人面面相觑,这地方是日本人干的。
“呲。”
刘三手盯着那些残破不全的日本文字直咧嘴,眯着眼睛看了老半天才说:“当年日本建立伪满之后,在这边偷偷干过不少坏事,特别是这大山里头,没被发现过的军工设施还不老少,包括那些生化武器和活体实验,基本上都是挖山开穴瞒着人干的,当年日本投降之后,在许多消息不灵通的地方那些日本兵都误以为日本亡国了,选择集体自裁殉国,许多东西也就跟着埋在了这大山里头,想不到他们当年都摸到干饭盆来了,总他娘的不会是来挖参的吧。”
刘三手说着猛地朝着面前的铁门上踹了一脚,顿时什么枯枝落叶碎石瓦块全都砸到头上,个个搞的满头灰,可是大门门却依然结结实实地立在那里,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抹了把脸上的灰,看了刘三手一眼说:“咋地,还想进去看看当年小鬼子在这都搞了什么阴谋诡计?”
刘三手没有说话,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四周的坟墓,舔着嘴唇说:“不好说,咱们国家许多宝贝都当年都是被这群瘪犊子给偷摸的给运走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搞出这么大阵仗,里头肯定有啥说头,你不想看看?”
其实不用刘三手说,有关于这些东西我以前在电视包括书本里可没少见,想当初在民国时期闹的沸沸扬扬的营口坠龙事件,就连《盛京时报》都有有关于“龙降酿灾”的详细跟踪报道,旧报纸到现在依旧能查到,其中重点提到了:9人死亡,卷坏日资厂,掀翻火车,腥味远飘,有双角且是鹿角式的杈角,这在动物界罕见,鳞片装了两大筐,死亡前声音如牛叫,图文并茂,轰动一时。
后来骨架保存在营口一个师范学校做标本,后因战争时期社会混乱,下落不明。
我一时有些心动,趴在铁门上看了半天,发现门是那种老式的内锁铁门,拿手敲了敲,其厚度估计靠外力是破坏不掉的,又倒退了几步,围着小楼转了半天,终于在侧面的一堵墙壁上有一扇半掩着的窗户。
这扇窗户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是电视里常出现的鬼子炮楼上架机枪用的窗口,远远地打摸了下高度,便对刘三手使了个眼色。
老头二话不说蹲了下去,我深了口气踩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扶着墙壁,感觉着刘三手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伸长了胳膊却发现无论怎么勾,总是离窗框边缘只差了半尺的距离,试了半天脑门子都有些发汗,却忽然感觉脖子被人抓了一把,一道身影“蹭”地从我后脑勺蹿了上去,然后随着“哗啦”一声,窗户上的玻璃被一脚踢碎,红鲤整个人就没入到了小楼里面。
而就在红鲤从窗户口跳进去的一瞬间,伴随着脚步落地声,一声惊呼,在耳边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未知的来电
这声惊呼一听就是从红鲤的嘴里发出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子,能让她做出这种反应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当下心中一急,也不管刘三手能不能撑得住,双脚猛地用力一蹬,伸手扒在窗沿上,撅着屁股咬着牙就翻了上去。
那会儿也顾不得里面是什么情况,闷头就往窗子里扎,却没想到这窗户和里头地面的距离相差那么大,身子直接在空中做了个三百六十度回转,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伴随着屁股着地,同时耳边还响起了一阵木头断裂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吓得我连疼都顾不上喊,“腾”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好后背撞上了个人,还以为是红鲤,赶紧扭头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可话却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具穿着日本军装的干尸。
个头跟我差不多高,头戴大檐军帽,穿着墨绿色的棉袄,只是脸上的肌肤完全失去了水分,被一张褶皱的皮囊包裹,眼睛里空洞洞,连眼珠子都没有。
因为个头的原因,我俩刚好面对面眼对眼,看着那双空洞洞的眸子,心跳顿时都慢了半拍,接着就听见身后蓦地出现了一阵脚底踩动地板的声音,也不敢转身,却听见红鲤在身后淡淡说道:“还没看够么?”
我一个激灵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就见那干尸站在地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俨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靠。”
当我转过头看到红鲤安然无恙地站在身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刚才咋啦,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红鲤摇摇头,拿手朝着屋里一指说:“你先看看这些。”
顺着红鲤手指的方向看了一圈,发现这间屋子有些像是机要室,一张张老旧的桌子跟台灯,以及摆满了三面墙壁的文件柜,还有七八具日军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