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荣王妃,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选谁,难道不应该让他自己做主吗?
再说,这个人选还是一早就定好了的,已经交换庚帖、双方父母俱都同意了的。
这样都要被人给插足拆分,就实在是有些过份了。
“皇祖母也跟你说过,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如今身份地位早已不是那个荣王府的庶子,你现在是大梁的摄政王。整个大梁的百姓都在你的肩上。”
太皇太后看到闵应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一时有些气急,额头两旁一跳一跳的疼。
“太皇太后,不如先服药吧。”
另一位说话的柳嬷嬷面相上看起来比宫嬷嬷和善些,她也是已经跟随太后几十年的老人了。
对于宫嬷嬷一直劝太皇太后帮摄政王另寻王妃的事,她一直不赞成。
毕竟这是老荣王生前同意过的亲事,而且摄政王自己也并无要退亲的意思。
她们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不妥帖,可是太后却偏偏进了死胡同,就是认定那个穆大小姐配不上闵应。
唉,看着闵应低着头闷不做声的模样,柳嬷嬷生怕这祖孙俩再生了什么嫌隙。
“好吧”
太皇太后的头痛之症是早年坐下的,一直只能靠吃药维持着,发作之时恨不能以头抢地。
这也是闵应一直不敢直接顶撞的重要原因,这病症最忌生气动怒。
将药端上来,闵应看太皇太后脸上并没有多少痛苦的模样,脸色如常的将药饮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将药碗递给了一旁的柳嬷嬷。
这和平时他见过太皇太后十分抗拒喝药的模样有些不同。
“王爷,最近太医院给太皇太后娘娘换了药方,这药不苦,而且效果比以前的几副方子都要好。太皇太后最近的头痛之症也犯的次数少了”
柳嬷嬷看太皇太后用药用的这样快,笑着望向一直未开口的闵应。
“太医院里来了新太医?”
对于太皇太后的病,太医院要是早有法子的话,也不至于让太皇太后痛苦这么多年了。
“这张方子是前几日佘院使来请平安脉的时候,献的方子,说是专门从民间寻来的,专对太皇太后的病症。”
宫嬷嬷见柳嬷嬷一直在说话,也想跟着搭话,她一直觉得闵应好像不待见她,好不容易寻到个可以搭话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皇祖母,为何不将这研究出药方的人直接宣进宫,帮您诊治,这样不是更加方便吗?”
透过面具,闵应看到太皇太后脸上好像也有些意动的模样。这话头儿也成功转向了。
若是还在那亲事的问题上纠缠不休,他怕自己最后真的会忍不住顶撞。
感激的将脸转向柳嬷嬷。
“太皇太后,王爷说的是,既然那个写方子的人,能想出这缓解头疼之症的法子,说不定就有能治疗这头疼之症的法子呢?”
柳嬷嬷的眼睛中因为闵应的话,放着亮光。
她这大半生,都在追随太皇太后。好不容易风雨过去,太皇太后可以颐养天年了,却又落下个如此折磨人的病症,她是真的打心底里心疼太后。
“嗯,”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若是真的能治好,尝试一下也无妨。
左右若是没有根治的法子,还有这个可以缓解痛苦的方子不是。
“那奴婢这就去太医院,向佘院使传懿旨”
柳嬷嬷倒是少见这般风风火火的模样,一旁的宫嬷嬷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什么?让那写方子的人进宫为太皇太后诊治?”
佘院使脸上万分为难的模样,让本来还满脸期待的柳嬷嬷,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减了不少。
“那人已经没了?”
“不,不是,这倒是没有,就是……”
佘院判赶紧摆手。
“那就好,那就安排让他明日进宫吧”,最近太皇太后因为摄政王的亲事,着急上火,本来已经因为药方得以缓解的病症,发作的愈加频繁了,今日都已经用药两次了。
虽说有药镇着,痛苦能减轻些,但是柳嬷嬷也清楚,这药也不能多服。
“哎,柳嬷嬷……”
“佘大人,你要清楚,这是懿旨”柳嬷嬷看佘院判还欲推拒的模样,脸色沉了沉。多年跟在太皇太后身边,耳濡目染下养成的气势让人不容忽视。
太医院同僚间,本就倾轧严重,她私以为是佘院判怕有新大夫进宫,分了太医院的光辉。
“……是”
最后望了一眼柳嬷嬷,看她一脸的不容置喙,佘院判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
从宫里出来,闵应将脸上的累赘取下,深深的舒了口气。
“王爷,太皇太后又为难您了?”马车中的乐湛倒了盏茶递给闵应。
“哼”,这小子脸上的笑让他有些不舒坦。
接过茶,闵应冷哼一声。
“嘿嘿,刚刚小的在殿门外候着的时候,看到许多小姐从殿里出来,个个打扮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行了,说正事”
不耐烦的打断眉飞色舞的乐湛,闵应将茶盏放下。
“……刚刚零六传来消息,那个‘镇远镖局’,已经人去楼空了,听邻居说是经营不善。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要般到云中府去。”
“云中?”云中是西靖的邻城。
闵应呢喃着,“派人给百里景逸传个信儿,让他盯着点。”
“是”
刚刚乐湛脸上的嬉笑之色已经寻不见半点踪影。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是说,要让我进宫为太皇太后诊治?”
济世堂后院,手里拿着药材的穆雨棠,将惊讶的目光投向一旁已经被笑堆的一脸褶子的佘院使。
“对,太皇太后娘娘用了你的方子之后,病情已有好转,但是近日因为操劳过度,又开始有加重的迹象,不知,穆大小姐可有根治的法子?”
佘院使脸上的笑已经渐渐下垂,变成苦笑。
对于自己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医术,造诣竟然还不如一个晚辈,他实在是有些惭愧。
“佘院使,这个……可能还得把脉之后才能确定。”穆雨棠不敢托大,其实论医术的精湛,她怎么能跟浸淫了大半辈子的佘院使相提并论。
她与他不同的,只是她敢用药罢了。
那张控制病情的药方,是穆雨棠根据佘院使提供的脉案,研制而出。用的都是些药效还算是温和,中规中矩的药。
在没把脉之前,那些虎狼之药,她是绝对不会去动的。
“那穆大小姐是同意了?”佘院使脸上的苦笑一扫而光,眼中也迸发了光彩。
“我怕太皇太后会不信我”,穆雨棠知道自己身为一介女子,年纪还如此轻,对于她的医术,还是有很多人不认可的。
而对于太皇太后对她的偏见,她也早有耳闻。
她怕进宫之后会让闵应更加难做。
“穆大小姐,老夫知道你的顾虑。”佘院使捋着下巴上黑白相间的胡须,“你怕太皇太后会因为你是女子身份行医而轻视与你。可是你为何不这样想,你若是此次帮太皇太后将病症治好,不正好是为天下间的女子行医正了名吗?”
佘院使的话,顿时让穆雨棠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对啊,一味的逃避,还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就算以后她与闵应顺利成了亲,太皇太后对她的偏见还是存在的。
就像一根刺,若不拔除,待它没入皮肤之后虽然微不可见,但是它所造成的危害还是真实存在的。
“……那佘院使,容我准备一下。”
见穆雨棠终于被说动,佘院使才在心底里松了口气。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竟然是个女儿身,真是可惜了了。
太医院若是有这么一个一心向医,没有被杂心侵扰的孩子就好了。
对于太医院里那些明里暗里互相倾轧的腌臜事,佘院使不是不知晓,只是实在是那些陋习已经如毒瘤一般深入那些太医院内部,想要拔除,实在难如上青天。
他如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实在是已经回天乏力。
本来他所思所想的是,向闵应讨来金陵时疫时的那个小医徒,带入太医院中潜心教导,到时候整顿太医院的愿望也能有人承继。
可是当他满心欢喜,跟着闵应来济世堂见到那位属意的徒儿时,却发现那个印象中的小伙子竟然是个女儿身。
太医院中自古没有女太医的先例,佘院使也没有那个胆子来开这个先河。
再加上得知穆大小姐与荣亲王的关系之后,他这个想法就彻底打消了。
笑话,他竟然想将未来的荣亲王妃带进太医院,帮他管理太医院。不说不知道穆雨棠答应不答应,就是荣亲王,就铁定不会答应。
“什么?要给太后治病的大夫,就是雨棠?”
闵应手里的折子未放下,反应过来之后,心中也有了几分了然。
怪不得前一阵子雨棠一直在寻找患头痛之症的病患。
原来是为了太皇太后。
“王爷,您说穆大小姐进宫会不会有什么事?”
乐湛两条粗眉皱在一起,活像两条纠结的青虫。
“你告诉佘院使一声,让他先不要透漏雨棠的身份”闵应的手指在桌案上有规律的敲击着。
“是,可是……”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为她诊疗之人是穆大小姐,不是能让太皇太后对穆大小姐的态度更能改观吗?
乐湛不明白,但是看他家主子的样子,也并没有想要为他解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