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好像这十多年憋的气全都撒了出来,她恨不得立刻将那嫁衣穿在身上。
阿好却没什么过多的感情,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如果田妤真能嫁得好,那是她命好,她不羡慕也不嫉妒,只会更加的努力。
把添箱的东西上了账,她去见了田老二。田老二听说她要租或者买破庙,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更是狮子大开口,说买的话一千两,租的话五十两一年,基本就是抢!
阿好就知道是这样,也没跟他纠缠就走了,明天她要去看看破庙的边上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周氏赞叹田妤的嫁衣好看,“别说咱们松山县,就是整个临平府怕也没有这么好看的嫁衣,钟家果然是大户人家。”
阿好却脑中一闪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嫁衣了,在夏老夫人那里,当时夏老夫人还说这是临平府一位有名的织娘做的,全临平府也没有几件,以后若是她生女儿,一定把这嫁衣留给她。只可惜,她们从李家出来的匆忙,根本没把那件嫁衣带出来。
不过那嫁衣好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算算时间,也不知道那位织娘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将嫁衣的来历跟周氏说了,周氏也啧啧称奇,然后道,“说不定是那织娘的后人做的,不然也可能是钟家长辈传给田妤的。
嫁衣这种东西女人一般一辈子只穿一天,所以很多人家都是母传女或者婆婆传给媳妇,这一点也不奇怪。相反,这更说明钟家在乎田妤。”
阿好觉得她说的似乎有道理,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钟家那样的人家怎么能跟小户人家比,小户人家传嫁衣是因为省钱,他们又不缺钱,这嫁衣又不是全天下就一个那么宝贝,他们根本没必要这样。
若是那织娘的后人做的,钟家不是才从南边回来?这种嫁衣一看制作起来就十分耗时间,而且一般都是定做,他们从回来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多长时间,哪里做得出这嫁衣。
“别多想了,早点回去睡吧。”周氏道。
第二天阿好又去山边考量许久,相中了破庙斜对面的一块地,那里位置也好,就是现在是个水塘,不适合盖房子。没关系,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石头,雇佣点个人,也就半个月的功夫就能把它填平。
怕夜长梦多,阿好直接去了县衙要买那块地。
这种地根本没人要,挺大的一块地,也就五两银子,衙门的小吏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写文书,盖印,不到半天就弄好了。
等着的时候阿好注意到后面一大片山全部划给了一个人,便心中一动问那个小吏,“这是谁买的?”
那个小吏也有些惊讶,他根本没经手办这些。
赶紧去问上面的人,等到阿好的契书办好的时候,那个小吏也问到了,这地是知县亲自批的,给了一个叫萧潜的人,上面的人还让小吏不要多管闲事。
萧潜?萧奕,都姓萧,没关系才怪!确定了心中所想,她转身回了家,准备填水塘盖房子。
六月十六日,田妤出嫁,阿好跟周氏等人也去田老二家吃酒。
喜礼最高潮的部分莫过于新郎来接新娘,大家一大早就垫脚盼着,想看看这新郎长什么样。
结果迎亲的队伍是来了,阵仗也很大,但骑在马上的?
“那不是钟大爷吗?”周氏啊了一声惊讶道。
“是钟大爷。”阿好见过他,“怎么今天他来迎亲了,新郎官呢?”
人群窃窃私语,这时候邓媒婆站了出来,“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人家那边就是这样的,你们乱说什么。”随后她扭着腰就进了屋子。
“你说田妤会嫁吗?”周氏问阿好。
“会吧,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说二哥、二嫂可对这件婚事心甜的很。”阿好道。
“没见过大哥替弟弟来迎亲的,这种事还能代替,那入洞房能代替吗?哈哈……”后面一个妇人听见他们说话打趣道。
大家听了都直笑。
也有人说,“也许他们那边就这样呢?我还听说过有的地方新娘第一晚上要跟小叔子睡在一个炕上呢。”
“那不是乱套了?”周氏回头问。
“谁知道,人家就这样,见怪不怪。”
她们这边议论着,那钟家大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几次催促。
终于在又一次催促后,田大郎背着田妤上了轿,杨氏跟田老二在后面依依不舍。
后面就没什么了,跟普通人家嫁娶一样,但是单哥哥替弟弟迎亲这件事,恐怕大家就能议论很久。
吃完酒席,周氏有些遗憾,“这事儿弄得,喝了一次喜酒,连新郎都没见到。”
“嫂子急什么,还有三天回门呢,到时新郎还不来?”阿好道。
周氏点头,“也是。不行,到时你得陪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新郎到底什么样。”
阿好无所谓,反正就住隔壁,她从窗户往外一探头就看见了。
回到家周氏看到一个人正要往外走,她顿时火冒三丈,“你刚回来又去哪里?”
那个人估计也没想到周氏会这么快回来,愣在了原地。
阿好一看这人她也认识,田成材,周氏的三儿子。说起来田家这些孩子取名字都挺有规律的,老大家是成武、成文、成材,老二家是成金、成银、成玉,倒是好记。
田成材今年十八,还没娶亲,但周氏给他定了隔壁村一个姑娘,姑娘据说人很好,就是没娘,家里只有一个瞎老爹,所以不太好找人家。周氏看那个姑娘孝顺,才说给了田成材。
田成材似乎不愿意娶这个姑娘,所以一直很少回家。看样子今天他回来吃了喜酒,也打算趁着周氏没回来赶紧走的,没想到正好碰见周氏。阿好在一边看着猜测,她以前只回来过几次,有些事也不知道。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人家那边有些闲语了。”周氏怒道。
田成材叫了一声“娘,小姑姑。”然后道,“我现在有事,以后再说,我先走了。”说完他一溜烟的跑了。
“小兔崽子。”周氏想追没追上,气的原地跺脚。
“也许成材真的有事呢。”阿好只能先这么安慰周氏。
“他有屁事儿。”
阿好不好再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又不了解情况,还是少说的好。
三天时间,阿好规划好了这片地该怎么弄,单等雇佣好人就开始干活。她正忙着,周氏却拉她去看田妤回门,她也好奇,就站住了。
田家大郎、二郎、三郎,两个媳妇,田老二、杨氏,田家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等着迎接田妤跟新姑爷,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止不住的。
忽然外面热闹起来,两个小厮先进来站定,然后是丫鬟,随后是婆子,后面才是正主。
“好大的排场。”周氏一边感慨,一边瞪着眼往后看,想看新郎官。
田妤先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一身粉红色的绸缎衣服,头上戴着金钗、珍珠,脖子上戴着宝石,手腕上戴着碧玉,真好似一个大家夫人一样。
她一进门就扑到了杨氏的怀里,泪流不止。
杨氏也落泪了,疼了快二十年的闺女就这么走了,她这几天都没睡好觉。
紧接着后面又进来一个人,那人穿一身红袍,肯定是新郎官了,阿好向那处张望去,顿时如遭雷击。
这颤颤巍巍、走路还要人扶的耄耋老人是谁?
“这是……难道是钟家那边的长辈跟着回来了?那边还有这种风俗!”周氏往后面看,想看新郎官。
田家人差不多也这样想,以为新郎官还在后面,可是后面没人了,真的没了。
“新郎官呢?”梅氏道。
老人朝着田老二还有杨氏躬身施了一个礼,“小婿钟云奇拜见父母大人。”
田老二吓得往后一跳,这人看着比他还大许多,怎么管他叫爹。
杨氏急得直叫,“你叫钟云奇?不是,我女婿不是……”她握住田妤的手,“哪里搞错了吧?钟二爷不是……”
“娘,你好狠的心。”田妤哭的几乎昏倒过去。
“啊?我,不是,怎么……”杨氏又急又气,两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一阵忙活,众人把杨氏抬进屋里,钟云奇想进屋,被田妤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后面有婆子扶住了他。
他这个岁数,还真不是闹着玩的,那些婆子下人看田妤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
钟云奇也不恼,直说没事,看样子他还挺宠自己这个有点蛮横的小娇妻的。
田妤进屋又抱着杨氏哭成了一团。
没人理钟家的人,人家还不愿意在这里看脸色呢,那婆子扶着钟云奇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这时田老二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老头就是自己千挑万选的女婿,田妤的新夫婿。看他那满脸褶子,满头白发,也不知道还有几天能活。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年轻貌美的跟一朵鲜花似的,这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他一口气没上来也差点晕过去。
这时杨氏悠悠的转醒了过来,她瞪着眼睛一把抓住田妤,希冀的问,“这不是真的吧?”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田妤的夫婿就变成了一个少年郎。
田妤也希望这是一个梦,可惜不是,她放声大哭,“娘,你可害苦我了,竟然把我嫁给了一个老头儿。”
杨氏的的身体一软,眼泪也掉了下来,“我不是,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一个闺女,我……我对不起你啊!”
跟田妤抱头痛哭,忽然,她抬头,“邓媒婆呢?那个老虔婆,明明说的是嫁给钟二爷,一个小伙子,怎么变成了这个老棺材瓤子。”
确实,现在估计也只有她能说清这件事了。
“我去找她问清楚。”田老二带着田大郎、田二郎气冲冲的就往外走。
邓媒婆自己做了亏心事早躲起来了,田老二去的时候,他们家大门紧闭,问了他们的邻居才知道,邓媒婆三天前就走了,说是去走亲戚,去谁家,什么时候回来根本没说。
她可不是要躲,赚了这种黑心钱,不躲起来等着苦主挖她的心呢!
三天前就走了,也就是说她把田妤哄上轿就没了踪影。
“脏心烂肺的!给我砸,把门给我砸开。”田老二喝道。
三个成年男人,一扇小木门,没两下门就被砸开了,可是那有什么用,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几件破家具一点烂柴火什么都没有,他们想撒气都没地方撒。
胡乱打砸了一番,他们又不甘心的去了钟家,可是一看人家那朱红的大门,高高的门槛,他们还哪里敢过去闹,暗自咬牙一会儿,也只能回了家。
这时候他们再回想之前邓媒婆说的话、办的事,其实有很多漏洞,都怪他们太心甜,一心想让田妤高嫁,这才选择性的忽视了那些破绽。
不过他们是不会承认他们的错误的,他们只会怨恨邓媒婆。
“那个丧尽天良的老毒婆,可坑死我们了!”杨氏又哭又骂。
“真是常年打雁被雁啄了眼,敢骗到我头上,早晚要她好看。”田老二发着狠。
可是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这世上又没有卖后悔药的,还是要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田妤根本不想回钟家,一想起那个老头,她就恶心。
杨氏跟田老二也不想让她回去,可是不回去怎么办?她已经嫁给了人家,到时人家来要人……还有,他们也舍不得钟家的财产。
场面有些僵持,这时梅氏站了出来,她脸上可一点难过的痕迹都没有,她撇着嘴道,“男人关了灯还不都一个样。”
田妤怒视着她,“那你怎么不嫁老头。”
“我是没那个机会,不然我早就去了。成天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还有人伺候,多好的日子。”梅氏指点着周围,“再看看这里是什么日子,我怎么那么命苦!”
杨氏差点被气的厥过去,指着梅氏嘶声道,“滚,你给我滚。”
梅氏才不怕她呢,“我这是给你们出谋划策呢,反正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们现在反悔,那钟家肯定会来要人要彩礼,到时你们什么都捞不到不说,还惹一身腥,有什么好处?
要我说,那老头一看就活不了多久了,妹子就先伺候他两年,把他哄高兴了,等他一去,家里的财产还不都是你的?有了钱,以后你想过什么日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