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一对情侣跟随登山队爬上了一座雪山,却遭遇了雪崩。
    女生悠悠醒转之后,被队员告知男友已经遇害身亡。她悲痛欲绝之下,只能行尸走肉一般跟随登山队员继续前行。
    哪知七天之后男友的还魂夜里,她的“男友”一身风雪出现在她面前,冰冷的手攥住她的手,惊魂未定地告诉她:“跟我走!除了我之外,其他队员都已经死了七天了。”
    走,还是不走?信,还是不信?
    如果心知肚明这是一去不返的陷阱,是跳,还是不跳。
    方岚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掌心汗湿滑腻,可方岚却将防风钉握得越来越紧,草原风烈,她似有眼泪夺眶,只能死死盯着远方红色的朝阳。
    手臂慢慢高举,方岚倒数三声,用尽全身力气向他左边的肩头砸了下去。
    位置选得精准绝妙又无情残忍。詹台的左臂在香港受伤,伤愈时间尚短。方岚对上握着白骨梨埙的他,除非一击之下废了他一条手臂,否则再也没有胜算的可能。
    如果一时心软,换来的将是她的万劫不复。
    她在这一刻,铁石心肠。
    方岚用尽全身气力,防风钉长长的尖端眼看就要戳入詹台宽厚的肩膀。
    他却像是一直等待此刻一样早有准备,双膝蓦地下滑,整个身体跪倒在她面前,抱住她的小腿往前用力。
    方岚仿佛失去重心的破布娃娃,砰地一声仰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她毫不犹豫抬脚,瞅准他的额心用力一踢。
    詹台长腰顺势后折,仰面躲开她的脚,冷哼一声,干脆伸出右手紧紧攥住,沿着她的小腿往上,紧紧压住她的膝盖不由她动。
    方岚双腿被制住,只能借腰力咬牙坐起身,也顾不得偷袭不偷袭,直直一钉子往詹台的手背上砸去。
    情急至此,她动手的时候都还是避开了要害,只是一次又一次对准他的手,明显只是想要废掉他吹响白骨梨埙的能力。
    詹台心里一暖,动作就慢了一步。
    方岚瞅准他分神的这一瞬间,左手紧紧抓起一把泥土,狠狠往詹台的面门一砸。
    她的预想之中,是詹台眼睛被迷住,自己能够借机逃脱禁锢跑到车上。
    哪知清晨泥土湿润,她丢往他脸上的那一把“土”,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块泥巴。
    詹台只是微一侧脸,便完美躲开她的“偷袭”,嘴角嘲弄地扬起,像是在讥讽她的愚蠢。
    方岚两击接连未中,力道已经弱了很多。詹台往前一扑,身体顺势压在她的身上,便牢牢将她制服。
    方岚挣扎的双手被他一手握紧,压在她的头顶。
    詹台微微一扭头,牙齿咬住左手腕上缠着的黑色皮绳,两手稍一配合,就将方岚的双手牢牢捆紧。
    胜负已分,成王败寇。
    一番争斗之下,她鬓发散乱衣襟散开,面庞涨红嘴唇湿润,眸光晶莹闪烁,胸口起伏不定。这被绑缚的姿势,又显得她待宰羔羊一样任人宰客。
    容颜绝美神情倔强,偏偏又盛世佳肴一样任君采撷,诱人之至。
    詹台目光微凝,神情古怪,像是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
    他还跪坐在她身上,被她这般姿态和扭来扭去挣扎的动作磨出了心火。
    方岚却再没有了之前玩弄色相与他虚与委蛇的模样,此时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某处明显的变化。尴尬和愤怒同时涌上,她大怒,柳眉倒竖,厉声吼道:“你给我滚开!”
    詹台脸上也尴尬不已,被她一声喝打破了愣神,一个翻身从她身上逃也似地挪开,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我绝不会…只是紧张的时候,男人也偶尔会…就算今天不是你,是个男的也有可能…”
    他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两人面色如同锅盖对视良久,詹台慢慢收拾了慌乱的心情,缓下语气来轻声问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岚闭上了眼睛。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早在蒙古包中醒来,发现自己没穿衣服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有了异样的踪迹。
    她的法器全无,衣衫只有他精挑洗选的几件,手机更是不见踪影,一路前行走得都是人迹罕至的道路,从来都隔绝了她和任何人交往接触的可能。
    他带她看草原狼,美景之外更是暗含警告,告诉她草原之上别想脱逃,若是遇上狼群便会尸骨无存。
    他要开车上路,次次都要用白骨梨埙将她迷晕,不是防她记路防她与人接触,还能是什么?
    七孔桥大战之后,老林会让她还在人事不省的时候就和詹台出去旅游吗?林愫身孕,老林不是说过希望詹台尽快回去陪在她身边的吗?为什么要在刚刚处理了沈姐一行的时候,就要求詹台和她去人迹罕至无人联系得到的地方旅游?
    甚至七孔桥大战当夜,他们到底有没有成功,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詹台一面之词,她连和其他人求证的机会都被他剥夺了!
    方岚终于下定了决心,睁开水一样的眼睛,语气平缓又坚定,一字一顿对詹台说:“詹台,你被魂网附身了,现在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
    “放开我。让我来帮你。”
    他们从来都没有取得那一场七孔桥大战的胜利。
    他们步入了沈姐精心策划的完美陷阱,那一只只漂浮的水尸魂,那一桥仿佛“地锦妖”的藤蔓,从来都是炼制魂网的最终步骤。
    “老林先被附身。”方岚目光呆滞,“早在我们找到他之前,就像那晚上我们的直觉一样,老林早已经被魂网附身了。”
    “诱你前去,是为了在七孔桥上再完成一次魂网的炼制。”方岚的语气绝望又清晰,像是绝境之中的奋力一搏,“这一次的目标,从来都是你。”
    被魂网附身的詹台,才会做出这一系列无法解释的行为,才会像亡命之徒一样带着她逃往国境之北。
    她的詹台,早已经消失在中秋夜七孔桥下冰冷的湖水之中。
    詹台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藏匿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万千情绪。
    半晌之后,他一言不发,将白骨梨埙举到了唇边。
    “阿岚,睡一觉吧。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第126章 呼伦贝尔
    朝阳升起, 在空旷的草原之上洒下一片耀眼的金光。
    白骨梨埙的声音呜咽低沉,一个熟悉的音符跃出,方岚双手被捆缚在头顶, 无力挣扎只能绝望地死死盯着詹台, 目光中露出少见地祈求:“求你不要…”
    詹台避开她的目光, 神色坚毅又果决。
    他全神贯注在白骨梨埙之上,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片阴影缓慢地靠近。
    便是此刻,一道火红色的小小身影猛地从一旁的草丛里窜了出来, 秋日里枯黄茂盛的长草极好地掩饰了它的行踪。
    是小狐狸胡易。
    火红色的小狐狸, 动作迅猛目标精准, 毫不犹豫对准了詹台的右手扑了过去,电光火石间一口咬下。
    詹台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方岚身上, 一时不备竟被她偷袭成功, 右手光滑白皙的手背上霎时多出两个血红色的血窟窿。
    疼痛和吃惊之下, 詹台下意识地抬手前挡,白骨梨埙仿佛一个白色的圆球,轱辘辘从他手中打转似的滚到了草地之上。
    方岚的眼睛一亮, 心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小狐狸修炼得道,嗅觉远非常人可比,极擅千里追踪。数月之前她和詹台追踪中南大学失踪在立珊线上的大一男生吴悠,靠的就是小狐狸在凤凰古城中出色的嗅觉。
    小狐狸一路追踪他们到此, 极有可能是林愫和宋书明察觉到了詹台和老林的异状,所以安排了胡易跟踪他们到此。
    如果林愫和宋书明前来,如今的情况就有解了!
    方岚心中大喜, 趁着詹台与小狐狸缠斗的空隙翻身弓腰,膝行两步,努力用被捆住的手肘把自己撑起来。
    她的双手被缚不要紧,只要脚还能动,就能想办法把詹台的车开走。
    她一边努力尽量消无声息地爬起身来,一边仍在分神注意詹台和小狐狸那边的动静。
    小狐狸修炼多年,极为耳聪目明,此时占着身形幼小的好处,在他身上极快地奔跑穿梭,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像一条炫目的赤练。
    小狐狸也许是只顾得奔跑,也许是到底念旧,除了詹台右手背上仍在缓缓渗血的两个牙印之外,再没有在他身上添新的伤痕。
    詹台倒是第一次遇到狐妖这般动作,白骨梨埙争斗之间被小狐狸踢远,触手难及。詹台手中一没有趁手的工具,二也没有好下手的机会,一时之间倒显得十分手忙脚乱。
    方岚半点不敢耽误,借此机会已经跑出十多米远。他们扎营的地方平整避风,靠近水源。而詹台将越野车停在坡下,远远望去大约有两百米的距离。
    方岚一边跑得飞快,一边努力挣开缠住她手腕的黑色皮绳。不知詹台用了什么法子,那皮绳绑得极为精巧,她越是挣扎就越是紧,此时纤瘦的手腕已经被磨破了一层油皮,刺痛生疼。
    詹台终于注意到方岚逃跑的动作,眸色一沉,慑人的戾气涌上眉间,望向小狐狸的眼神也带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停下追着小狐狸的动作,流着血的右手翻转,掌心朝上,左手微一捏诀,右掌心中立刻腾起一朵幽蓝色的火焰。
    跳跃不止,像草原上蓝白色的雏菊,在炽烈日光的照射之下若隐若现。
    小狐狸仍在詹台身上飞速地跑动,灵活又生动,恰到好处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又半点没有伤害到他。詹台嘴角吟了一抹冷笑,抬眸看了眼不远处仍在全速奔逃的方岚,将手掌高高举起。
    方岚顿住了脚步,目光中仍带着犹疑和不确定。可是下一秒,她却眼睁睁看着詹台毫不犹豫地将那一簇蓝色的火焰,冷酷地掷向在他身上游戏一般的小狐狸。
    “不要!”方岚凄厉的呼喊贯彻在空旷的草原上。她调转了方向,踉跄着脚步朝小狐狸和詹台跑过去。
    火红色的小狐狸被那团幽蓝色的火焰毫不留情地击中。前一秒还在欢快地奔逐的小狐狸周身巨震,仿佛巨大的电流穿过她的身体,僵直着四肢倒在地上,再不动弹了。
    詹台竟然会杀了小狐狸!方岚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小狐狸对于詹台,既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纯良小友,又是承载了他初恋念想的美好记忆,更是曾经千里相助他们的有恩之人。
    如果詹台还是詹台自己,今天的情形之下,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对小狐狸痛下杀手!
    到底是什么样的魂网附身在詹台之上,能让他六亲不认不择手段?
    方岚来不及思考自己跑过去会有什么样的风险,满心都仍抱有一丝小狐狸仍在人世的期冀。
    可到底是来不及了。
    詹台双手背在身后,施施然站在空旷的草坡之上,逐渐升起的太阳照射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脸投射在一片辨认不出表情的阴影之中。
    火红的小狐狸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紧紧闭上眼睛,胸口连一丁点呼吸的起伏都看不见。
    方岚扑倒在它身旁,却迟迟不敢伸手去碰,被越绑越牢的皮绳磨得鲜血淋漓的手半垂在空中,那一面刺眼的鲜红无时不刻都在提醒她,她全心爱着的少年如今变成了怎样一个恶魔。
    “詹台,你相信我。”方岚仍然不愿意放弃,“等你清醒过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阿岚,”一直没有说话的詹台突然开口,“你还不明白吗?从来,都不会有所谓清醒的那一刻。”
    方岚的眼前有些模糊。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转身面对他。
    便是此时,方岚眼睁睁地看着詹台第二次在她面前被偷袭。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詹台的背后嘶吼着扑了上来,声音中明显带了压抑不住的伤痛,像是失去生命挚爱一般,不要命地扑了上来。
    那人身材高大,动作迅捷,一拳狠击如同带了风。詹台躲闪不及被他击中额侧,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两人年龄相当,身材却是那人更胜一筹地高大健硕。詹台虽有拳脚身手,而那人却好似不要命一般地猛攻,借着蛮力和身高体重生生与詹台占了个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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