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第49章
    皇贵妃失势重病, 蜗居承乾宫多时。她的死本来不出众人意料,偏偏替她收敛的人说, 皇贵妃身着大红华服, 头戴九尾凤冠, 唇点朱丹,面如桃李, 色若晚霞。
    康熙听了莫名心里一痛,下意识地想要往承乾宫去, 最后却又止步,只说了句“依例厚葬”,令礼部择了好的谥号来选。加之北疆罗刹(俄罗斯)国蠢蠢欲动,屡屡骚扰黑龙江、漠河一带。康熙遂令索额图为正使, 出使边疆与俄国代表谈判, 想了想,又鬼使神差地在副使的人选中加了个佟国纲。更是让四阿哥在皇贵妃灵前哭灵摔盆,剃发成服, 执孝子礼。
    旁的绣瑜都不在乎,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珍贵。佟佳氏一死,她们之间的恩怨自然了结, 她也犯不着狠踩一个死人。佟国纲再怎么权倾朝野,也管不到内宫来。宫外乌雅氏一族, 她父亲和大哥都是白身,晋安去了北疆, 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本不怕报复。
    唯有让胤禛在她灵前行礼这一条,令永和宫众人都愤愤不平。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损”,只有遇到父母丧事的时候,才会剪了头发,以示悲痛。德妃娘娘还活得好好的,四阿哥却剪了头发,这不是咒德主子早死吗?
    这下满宫里的女人都开始看绣瑜的笑话了,古人重死轻生。这盖馆定论的谥号和丧礼的风光,比在世时的体面更重要。德妃费尽心机,到头来皇上还是舍不得重罚佟佳氏。
    作为留了二十年短发的现代人,绣瑜却对这个规矩挺不以为然,趁机揉弄了一番日渐成熟、开始整天绷着脸的儿子,愉快地把这事抛之脑后:这又不是咒她一个人,还有康熙和她一起承担“剃头诅咒”呢!
    下午上课的时候,胤祚惊奇地发现四哥脸上红红的,悄悄地拉了拉身旁五阿哥的袖子:“你说,四哥是不是偷了额娘的胭脂.......”结果被胤禛听见,好好地享受了一番来自四哥的爱,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因为这种巨大的三观落差,旁的人见绣瑜举止沉稳凝练,倒很是高看了她一眼。
    这些人里头一个就是康熙。她越是不计较,康熙面对她越是心虚。他纵是减少了来永和宫的次数,不见绣瑜,可每日还要去无逸斋过问皇子们的功课,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六用纯洁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康熙对后宫的女人孩子其实相当心软,他抵挡不住小六的眼神攻势,最近频频带着六阿哥出行,去上林苑射猎、前往考察畅春园的工程等等,就连重孝在身的胤禛也被他点了七月随驾巡视高家堰大堤。
    另一个人却是承乾宫的温僖贵妃。后宫的权柄和第一人的荣耀在经过八年的波折之后,终于又回到了钮祜禄家的女人手上,当然可喜可贺。乳母抱了年仅两岁的十阿哥胤上来,芳宁抚摸着儿子红润的小脸,脸上绽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或许不像姐姐那样,有与皇帝结发的深情厚谊,有正宫皇后的地位,但是她有儿子,百年大族钮祜禄氏的后裔。她绝不会像佟佳氏一样,傻到以为皇帝会宠她爱她给她一切;更不会像姐姐一样,痴到除了陪伴皇帝别无所求,为妾为妃也心甘情愿。儿子才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将来和靠山!
    是时候未雨绸缪了,钮祜禄家的女人绝不会都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温僖贵妃脑海里先冒出德妃那张宠辱不惊的面庞。乌雅氏,姐姐留给她的这份余荫,似乎福泽不小呢。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德妃两个儿子都得皇上喜欢,早已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想要笼络她,还得拿出真东西来才行。
    温僖贵妃沉思着,她的贴身嬷嬷上来回禀道:“娘娘,您上次看中的那个章佳答应已经住进永寿宫了。”
    温僖瞬间想起二十二年大选时那个颇有些与众不同的秀女,正好敬事房的人送了今天的绿头牌上来,温僖便把章佳氏的牌子往上提了提。
    宫里还甚少有章佳氏这样的女人,若能得皇上青眼,也是她的运气了。
    永和宫近身服侍德妃的人都知道,奥利奥是只傲娇的猫,胤祚小的时候,往往守在猫屁股后面蹲上一个晌午,都不能哄得主子给个正脸。可等胤祚搬走了,永和宫只剩下一个安静的小姑娘九儿。奥利奥无聊得打滚,每天胤祚回来请安的时候,时不时伸爪子蹭蹭他,欢喜得不得了。
    可是今天胤祚是注定没有心情理它了。他本来在骑马,得了消息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匆往永和宫来。一进殿就见额娘带着宫女在给哥哥收拾行李,一屋子人说说笑笑的,胤祚不由更委屈了,扑过去做势要在炕上打滚:“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可惜他忘了,今年开始习武之后,他猛地长高了一大截,早已不是以往那个三头身的小六了。绣瑜那张六尺宽的短炕哪里还能容得下他扑腾呢?于是胤祚的胳膊砰的一下撞在桌角,疼得他眼睛里冒泪花。
    “傻孩子,你皇阿玛是去巡视河工,又不是去玩的,哪容你胡闹?”绣瑜哭笑不得地示意宫女们把他拉起来,亲自给揉了揉胳膊:“你年纪还小,日后自然有你去的时候。”
    “可是五哥也去了,就留下我跟一群小孩子在家!”胤祚扁扁嘴,把哀求的目光转向胤禛:“四哥!”
    康熙准备前往高家堰查看春汛的情况,进了书房的六个阿哥,的确就留下了胤祚一个在家。一来,他年纪最小。二来,他仍是肠胃不好,路途颠簸难免照顾不周。故而这次胤禛也只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去荡秋千好不好?”
    连四哥都不帮他了,看来是真的没戏了。胤祚像泄了气的皮球,委屈巴巴地缩在一旁。好在他最听母亲兄长的话,轻易不发脾气,偶尔有不顺心的事也不会计较太长时间。胤禛对付他最有办法,兄弟两个到后面荡秋千,没过两刻钟,笑声就又响彻永和宫后院了。
    绣瑜不由笑了:“这两个孩子,越大越有意思,叫他们自己玩着吧。”
    正好康熙派人传话叫她去南书房伴驾,绣瑜乘了轿子行至南书房门口,却正好见一个穿月白宫装的女子独自出来。
    那是个介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少女,身材高挑匀称,皮肤是健康饱满的颜色,让人想起秋天里沉甸甸的麦穗;五官是北方人特有的深邃高挺,眼神里透着几分未驯化的野性,见了她行礼也马马虎虎的:“德妃娘娘万福金安。”
    她行的是低阶宫嫔的万福礼,绣瑜不由生出几分好奇:“起来吧。你是新晋的妃嫔?如何识得本宫?”
    那女子平视她答道:“奴婢永寿宫常在章佳氏,以前与娘娘从未见过。但这宫里奴婢没见过,又身在妃位的,只有德妃娘娘您了。”
    绣瑜这才恍然大悟。她一向关起门来过日子,却也听说温僖贵妃宫里的章佳氏近来十分得宠,承宠不满一月就已经晋位常在了,果然有几分不俗。绣瑜不由好奇道:“常在可是在蒙古长大?”
    章佳氏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惊讶,声音里也多了压抑的激动:“奴婢的额娘博尔济吉特氏出自蒙古翁牛特部。奴婢家在盛京,前年方才进京。”
    怪道如此!顺治皇帝的时候,宫里蒙古的妃嫔泛滥。到了康熙这儿,就改了规矩:只把女儿嫁到草原上联姻,蒙古的女人一概不收。章佳氏这种健康野性的美在康熙后宫里算是极为少见了,宫里只怕又要热闹一阵了。
    绣瑜辞了她进去面圣。原来康熙是要给她家抬旗,这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连出意外才拖延至今。绣瑜从容地谢了恩,却得了一个更令人惊讶的消息:“将臣妾的小妹指婚给遏必隆的嫡子阿灵阿?”
    遏必隆何许人也?顺治临终钦点的四大辅政大臣之一,位次在鳌拜之上,堪称钮祜禄氏一族的定海神针。孝昭只是他侧福晋所出的长女,进宫的时候身份犹在元后之上,可见钮祜禄氏是何等的威势赫赫。
    阿灵阿却是遏必隆的嫡出幼子,身份尊贵甚至超过孝昭温僖一母同胞的兄弟、一等公法喀。
    而乌雅家呢?她多次压着康熙给家人封官,以致现在她父亲武威还是白身,将一个普通旗人的女儿指给遏必隆的儿子做嫡福晋!康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绣瑜再一次进入到了第一次知道胤祚名字时候那种,受宠若惊以至于完全呆滞的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史实差不多是,德妃的妹妹嫁给了十阿哥的舅舅,生了个儿子阿尔松阿。而阿尔松阿在夺嫡的时候,不站四,不站十四,而是坚定的八阿哥党。有意思,好想直接写夺嫡的部分。
    第50章
    满清入关的时候, 八旗的总人口加起来才几十万,所以清朝初年基本上是靠姻亲关系分配政治权利的。上三旗随便哪个无名小卒, 拐上三道弯都能和皇上论亲戚。大族之间更是累世联姻, 关系错综复杂。
    钮祜禄家的两位当家夫人一个姓佟佳, 一个姓赫舍里。但几家在争权夺利互相陷害的时候,可一点都不会因为亲戚关系而手下留情。本姓瓜尔佳氏的鳌拜倒台时, 头一个在朝中提议诛杀他的就是出了名怕老婆的佟国纲。而佟国纲的夫人、佟佳氏一族的当家主母正是瓜尔佳氏、鳌拜的堂妹。
    以佟夫人的手腕和在婆家的地位,尚且不能弥补两族因利益产生的矛盾, 绣瑜还没有天真到以为把妹妹嫁给阿灵阿就能得到钮祜禄氏一族的支持。反而有可能在将来的风暴中,面临手足相残的境况。
    况且钮祜禄家自己也是一团乱麻,精彩程度堪比一部活的《红楼梦》——遏必隆留下的一等公爵位由孝昭温僖的嫡亲兄长法喀继承,嫡子阿灵阿因为年幼什么都没捞着。可偏偏法喀才智平平, 烂泥扶不上墙。阿灵阿混是混了点, 却力大无穷骁勇善战,很受康熙赏识。
    温僖之所以给阿灵阿指这样一门亲事,估计也有打压阿灵阿, 限制他妻族势力的考虑在里面。阿灵阿母子岂能服气?绣珍嫁过去又怎能得夫婿爱重?
    更别提温僖最近动作频频,又是掌管凤印、主理六宫,又是抬举章佳氏,又是拉拢绣瑜, 野心已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坐在窗边兴致勃勃讲述打猎故事的七格格了。
    绣瑜躲她还来不及呢, 怎么会把妹妹送进火坑?
    可是康熙金口玉言、温僖主动交好,她如果无理拒绝就是把钮祜禄家得罪死了。
    隔日, 乌雅太太就带了年仅十四岁的绣珍进宫,得知情况后母女俩都陷入了呆滞当中,乌雅太太饮了足足三盏茶才把那心慌的感觉压下去,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门亲事做不得。”
    绣珍更是脸色惨白。这对她来说是个死局:若嫁过去,以她的身份只会被人踩死;若不嫁,拒了钮祜禄家的公子,日后满八旗还有谁敢娶她?
    绣珍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语带泣声:“长姐,我不嫁。我,我.......”
    绣瑜见她神色不对,身体因为过度紧张微微颤抖,顿时有了猜想,忙挥退众人,一把将她拉起来坐在身边:“老实告诉长姐,你心里是否有人了?”
    绣珍低了头避开她的目光,唯唯不语。
    乌雅太太惊道:“你这丫头!是不是佟家那个小子?我说怎么自你哥哥离家之后,你整日魂不守舍的!”
    乌雅太太丢了茶盅,单手握拳锤在女儿背上:“我打死你个丫头!佟佳氏的女人把六阿哥害成这样!你还有良心没有,你怎么对得起你姐姐?”
    绣珍不躲不闪地跪着,只是哭。
    “行了行了。”绣瑜起身扶了母亲到对面坐下。她虽然惊讶于妹妹的选择,但细细想来,法海的身份其实相当有利。他身份够高,却远离佟家政治斗争的中心,无权无势专心治学。这样的人,将来不管哪个阿哥得势,都会笼络善待于他,绣珍嫁过去至少安全无虞。
    唯一的问题就是,咳,皇贵妃还没下葬呢。如今她在宫里跟佟夫人碰面都会挨好几个白眼呢!
    绣瑜正色道:“你不嫌弃他的生母是奴婢出身吗?”
    绣珍万没想到长姐会有此问,言下之意竟是不反对了,当即收了眼泪:“他是后族公子,也从未嫌弃过我们包衣出身呀。”
    这一点连乌雅太太也无法反驳,脸上的愤愤之色不由褪了几分。
    “我与先佟皇贵妃之间势如水火,你若嫁过去,便是羊入虎口了。女子不比男儿天地广阔,他一日不高中进士,你就要一日在他嫡母和皇贵妃的母亲手底下熬日子。你可知道,自从顺治爷开科取士,二十年以来,高中进士的满族子弟尚不满半百之数?”
    绣珍脸上这才浮现出些许慌乱,她看到母亲心疼矛盾的脸色,又感受到长姐平和鼓励的目光,最终还是低头:“我不怕。”
    绣瑜这才笑了:“好孩子,起来吧。皇上带了阿哥们南巡,得半年方回,咱们还有时间慢慢筹谋。费扬古将军在山东筹备军粮,先把你哥哥叫回来再说。”
    被绣瑜念叨的康熙连个喷嚏也没打,此刻他刚带着阿哥们打渔归来。
    没错,打渔。
    此举就好比带着皇子们到丰泽园插秧,当然是体恤民情的面子工程了,但是皇帝即便是忆苦思甜,也不是平常人所能想象的。
    这所谓的打渔是指先张开横跨两岸的两张巨网,两岸数十艘官船拖着巨网行进,两张网逐渐会和,将鱼虾集中在河流中的某一段。然后康熙带着众皇子们登舟撒网,意思意思网上一两兜鱼,然后就由身边的侍卫代劳,最终满载而归,题词助兴。
    先不提此举是否得当,但是那一网带出万千鱼虾,跳动的银鳞闪烁着跃跃金光的景象,却是十足壮观。康熙还想趁机教育儿子们珍惜粮食、爱民重农,可是一回头,几个小的早已趴在栏杆上,倾斜着身子看得入神的是老三老四,一脸惊讶张圆了嘴的是老五,跳着脚拍手叫好的是死皮赖脸跟来的小六。就连太子和大阿哥也忍不住偷偷踮脚张望。康熙只得一笑,由他们去了。
    这样又行了数日,终于抵达高家堰。康熙却再也笑不出来了。高家堰地处洪泽湖东岸河防要处,曾屡次溃决。康熙带着众位阿哥弃舟等岸,率扈从数十骑一路视察武家敦等十几处险要之地,一日往返近百里。
    筑堤工程开始还不久,但工地上管理井井有条,沿着湖岸排开的指示修筑、挖掘方向的标杆笔直挺立,一直延伸到远方。赤膊的民工们依旧在微寒的春风中挥汗如雨,即使皇帝亲临,也没有停工接待。
    当日正是午间用膳之时,康熙就叫摆在靳辅的住处。然而靳辅一心治水,住处不过是竹屋茅舍而已,吃的东西虽然由随行御厨烹调,但是受材料所限,也不过是粗粮粥配几样小菜而已。
    阿哥们在宫里,哪个不是每顿几十道小菜养着的?北地素喜肉食,南方菜品又清淡了些,更觉无从下口。只是碍于康熙已经带头吃了起来,不得不勉强举著做个样子。
    康熙偶一抬头,唯见老四老六吃得开心,不由一笑。胤禛素来喜素厌荤,胤祚则是菜品不拘荤素贵贱,只贪新鲜,倒是歪打正着。
    太子在宫里用惯了动辄准备数个昼夜、精心摆盘的菜品,正在不爽,却见皇阿玛看着四弟六弟,眼中带笑,不由心下一沉。
    用膳完毕,感觉儿子们还是太娇生惯养的康熙爷特意领着一群小萝卜头视察工地,看着民夫们碗里那些或是颜色黑黄、或是粗粝难忍、或是清汤寡水的食物,这下连反应最迟钝的五阿哥都面露不忍之色。
    康熙遂问:“圣恩煌煌有如曜日当空,但再亮的日头,也有照不到的地方。你们说该如何改善民夫的食宿?”
    这就是教考了。
    太子头一个回答:“理应盘查上级官员,是否有贪污挪用之事。”
    大阿哥不甘落后地回:“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加紧工程,早日完工,尽早放民夫归家耕种才是治本之法。”
    康熙听了微微点头,接下来三阿哥也答得中规中矩。
    到了胤禛的时候,他却不复往日的机敏内秀,难得有些犹豫地开口:“儿臣觉得应该精雕细琢,不问代价,将大堤筑得结实耐用。”
    他的法子跟大阿哥所言完全背道而驰,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胤褆皱眉道:“工程的质量当然重要,但是皇阿玛问的却是改善民夫生活之法,你这不是答非所问吗?”
    康熙抬手示意胤褆退下,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胤禛:“你继续说。”
    胤禛理了理思绪,缓缓道来:“高家堰地处险要,经常溃堤。几乎是年年维护,两年一加固,三年一重建。如此一来,工程反反复复,年年岁岁加派徭役,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不如集中人力物力,不计代价修筑堤坝,毕其功于一役。民夫们就不必常年苦守在此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靳辅拱手叹道:“四阿哥所言,正是微臣心中所想。”
    太子与大阿哥互相防备算计了一路,没想到半路中杀出个八岁的四阿哥,两人不由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胤禛紧张地注视着康熙的表情,渴望得到君父的认可。
    康熙眼中瞬间掠过一抹惊讶,瞬间沉寂下去。他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示意五阿哥继续说。胤禛有些失落,却不知道康熙藏在身后的手早已紧紧握拳。
    前四个哥哥早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五阿哥才六岁,又是个老实人,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儿子赞同哥哥们的意思。”
    众人的目光就落到了同样六岁的此行编外人员小六身上。胤祚听四哥说了那么一段云山雾罩的话,还没完全弄懂呢,却见众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抬头就看见皇阿玛调笑的眼神:“六阿哥可有什么高见呐?”
    太子、大阿哥都露出看笑话的轻松表情,答得不太好的三阿哥也松了口气,至少还有老五老六垫底呢!
    胤祚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说:“儿子也不懂,不如叫御厨把儿子份例里的食物都分给民夫们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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