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铮看着沈何启口齿清楚地骂喝不动了的陈伟业辣鸡,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醉了,且酩酊大醉。”老鳖倾身按住沈何启又渡到嘴边的酒杯,坚定地告诉金铮。
眼见一桌子人都倒得七七八八了,又惦记着沈何启塞给他的房卡,作为东家,金铮宣布今晚到此为止。
老鳖不怀好意地一笑,从醉倒的李姝杰包里拿出个袋子交给他:“我和李姝杰一点心意,祝你生日快乐。”
“你们太客气了,真的不用麻烦的。”金铮接过,免不了要客套几句,打开来看了看,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和破裂,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淡定地向老鳖致谢,“有心了。”
真行,一袋子的情趣用品。
*
安顿完大家,金铮带沈何启离开的时候金铮才彻底相信她真的是醉了,她甚至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在厕所门口等她在里面吐了个昏天暗地再出来,去往酒店的路上,红酒后劲下的沈何启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酒店前台多看了他们两个几眼。
大概是怀疑他是捡尸。金铮面不改色地办好手续,按照房卡上的房间号打开门,却发现里面有一个陌生女人,十八九岁的样子,浴巾下胸脯的形状鼓胀高耸,见到他和沈何启的一瞬间有点吃惊,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金铮来不及细想,下意识撇开眼睛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重新退出去看了看房号。
是这间没错。
可是怎么会有别人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金铮的第一反应是酒店弄错了房间,不过,弄清真相后,饶是他见过大风大浪,饶是他平时耐性再好,此刻也气得恨不得掐死沈何启。
房间里这姑娘是沈何启叫的,这才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金铮寒着脸把人打发走,门一关上他也不管自己下手有多重了,一把捏住沈何启的下巴,疼得她睁眼望过来,他呵斥道:“沈何启!你搞什么?!”
他觉得自己就跟个家长一样,一生气就不自禁喊孩子全名。
沈何启自我救赎下巴失败,反问道:“干嘛啊……”
还有脸问干嘛,金铮下手越发重:“你给我叫个鸡是几个意思?”
“不是鸡。”她辩解,“是个女大学生,而且还是第一次。”
“我管她大学生小学生第一次第一万次,你为什么叫她来?”
“陪你上/床啊。”
“沈何启你膈应谁呢你?”金铮怒极反笑,“你把我当什么?”
沈何启闻言一脚踢过来:“我就他妈的要膈应你。”她骂道,“爸爸我长这么漂亮,除了胸小点,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了,你凭什么不想睡我?”
这一通反咬虽是让金铮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他听出不对劲,总算是平息了他的怒火,他思索再三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给了她这种错觉:“渣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我不想睡你这个结论的。”说着拖过跌跌撞撞的她往床的方向走,“不过无所谓,反正我可以直接证明给你看……”
他一亲下来,沈何启的脑子就当机了。酒醒了大半,却又越发沉沦。
直到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她终于恢复了几分神智:“关灯。”
“我不要。”关键时刻谁管灯不灯的,金铮手上动作没停,拒绝得干脆。
沈何启死死护住自己的衣衫,固执无比:“不要,关灯。”
金铮停下,有几分无奈地问:“为什么?”
“金铮关灯。”沈何启还是摇头,声若细丝。
金铮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脸好像有点红。
他心底闪过一点怀疑,暗自惊奇她难不成还会害羞?但是一回想到z市的那一晚她的表现,金铮又坚决地否认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矜持是什么,沈何启没有的。
只不过沈何启这个架势怕是非关灯不可了,他还是依了她。
关完灯回来,金铮再俯下身的时候,却又突然问道:“你例假没有来吗?”她上个月的生理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沈何启两条手臂紧紧攀附过来,黑夜里她又变成了那个无所顾忌热情火辣的妖精,听闻他如是问,她娇笑一声,半恐吓半撒娇:“没有呀,哇塞,渣渣几何,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知道她嘴里没几句真话,多半只是在跑火车,但是金铮动作仍是停在那了,开始思考可能性有多大。
怕他当了真,沈何启去宽他的心:“我从来不准的,别管啦……”
她语调慵懒,能沉溺人心。
他也再难把持,只顾臣服。
不过这一次金铮没忘记做措施,沈何启昏沉着脑袋,也没忘记来挑衅他:“怎么啊,不敢当爸爸吗?”
她只有胆挑衅他,但是并没有胆像上次那样来阻拦他。
金铮嗤笑一声:
“沈何启,我什么都敢,是你不敢。”
“作为妇产科大夫的女儿,我想你不需要我向你普及一下紧急避孕药伤身体,而且你也该知道,这种东西的避孕效果,实在不怎么样。”
第82章
截止到今晚,金铮总共活了整整二十四年了,第一次觉得酒是个好东西。
五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尝到酒精的滋味,他在餐桌上看着金甚杯里的酒很是好奇,金甚也不管那是六十几度的白酒,拿筷子沾了点就直接送进了儿子的嘴里,辛辣冲鼻的酒精味顿时充盈金铮整个口腔和鼻腔,整张小脸都因此涨得通红皱成一团。
这就是酒精给他的第一印象,简直是坏透了。
再长大些,酒成了社交场上必不可少的手段,也成了烦恼时候主动去寻求的慰藉与麻痹,他仍是觉得酒这东西又苦又涩难以下咽,不过他早已和大部分成年人一样,无师自通破解不美好的味觉带来的生理抵触,面不改色一杯接一杯地干。
这是什么原理他说不上来,反正他始终对酒这玩意没多少好感。
将近二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当然需要一件不同寻常意义重大的事情来改变。
比如说,喝醉了的沈何启很温顺,温顺到任他摆布,全然没了天生反骨的硬气和叛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尝到了甜头,男人的劣根性一上来一时就有点收不住手。“渣渣。”他叫她,“你喝了酒怎么这么乖,我怕我再也不想让你清醒了……”
俗话说得好,饭吃七分饱,话说三分满。
沈何启很快就让金铮明白她到底乖不乖。
她在一身黏腻却连澡都不想洗的疲劳程度下,居然还死死惦记着要卸妆,并且坚持要穿上衣服才能入睡。穿了衣服才能睡觉这点金铮在z市就见识过了,此刻她没带别的衣服,又嫌弃酒店提供的浴袍脏,至于她自己的衣服,一是布料和款式都不适合当睡衣,二是……盘扣太难解,他耐性耗尽后直接撕了。
衣服的问题不难解决,金铮穿了件t恤,提议:“我的衣服让你穿着睡觉,好不好?”
只是卸妆他怎么劝沈何启都不听。酒店里只提供洗面奶,并没有贴心到连卸妆液也准备的地步。
沈何启醉的厉害,又经历了一番体力活动,金铮原以为经历几场拉锯能把她耗睡熟,没想到她就真能越说越精神,扯着他的胳膊死死不撒手:
“洗面奶洗不干净么?”“洗不干净的。”
“你脸上根本没有化妆品留着了,我都吃掉了。”“有的。”
“不卸一天也不会怎么样吧?”“会的。”“会怎样?”“会毁容。”
金铮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不能变丑,绝对不能!”
嗓音尖利,语气急切,隐隐约约甚至似乎带了点哭腔。
这个声音让金铮紧张起来,他不明白她这么执着的理由,可是他怕她哭,手指摸索着抚上她的眼,确定指腹干燥才放下心来,过后毫无招架之力向她妥协:“好了渣渣,知道了,我让阿标送过来。”
阿标半夜十二点接到老板电话仅仅为了一瓶卸妆乳,他整个人是很奔溃的,更奔溃的是他听到老板娘说还要一瓶专门卸眼唇的卸妆水。
女人怎么就能这么麻烦?
金铮显然也被这卸妆水还要分脸和眼睛嘴巴弄得有点无语,不过也只能吩咐阿标:“听见了么?”挂电话前,脑子里电光火石又想到明天周一,于是试探性地问了沈何启一句:“你明天不去上班了吧?”
沈何启没让他失望,充分展示了女战神是多么强悍的存在,而新世纪的女性又是多么敬业的标兵。她点头如捣蒜:“上班去的,我要去的。”
金铮揉揉眉心,自知劝说只是白费口舌,直接转告阿标:“再想办法弄套她明天上班穿的衣服过来,最好也带件睡衣过来。”过后补充,“要新的啊。”
阿标真情实感地疯了。
二十四小时私人助理,是没有人权可言的。
等阿标来的过程中,沈何启一直强忍着睡意不肯闭眼。即使金铮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在卸妆水送到之后叫醒她,她就是认准了死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双眼熬得通红,一开始还会犟几句,最后什么力气都没了,靠在床头一言不发。
阿标速度很快,半小时之后就赶到了,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了女人的新衣服和新睡衣,知道房间里春光无限,他眼睛也不敢抬,在门口把东西塞给金铮,逃也似地跑了。
而沈何启在卸了妆之后终于消停了,回到床上一躺下去直接秒睡。
困成这样也不知道她怎么坚持的。大晚上的上演这么一场无理取闹,金铮也心力交瘁,看到床上瘦瘦小小的一团睡得无知无觉,他心里万般无奈,但是最后到底还是贴过去紧紧把人抱进怀里,先头生出的几分薄怒,在感受到她身体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化作绕指的柔情。
*
生日这天过后,一切似乎步入了正轨。
沈何启一改从前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样子,还算有点做人女朋友的自觉。和沈何启待在一起是很愉快的一件事,只要她愿意,氛围就不会冷场,她很放得开也很有梗,会让相处过程全程无尿点,何况本来金铮和她就是默契合拍,能随时跟上对方的脑回路。哪怕六年不见,彼此经历不同的人生,再重逢依然没有陌生的距离感,还是合拍,而且更合拍。
不过沈何启仍是不怎么爱聊天,常常说着说着就没影。
金铮经历多方尝试,终于接受话唠将军一去不复返,同时也接受沈何启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再像读书那会以他为中心绕着他转,也不会再为了讨他欢心而妥协改变自我。
这方他的感情稳定升温,吴勉找了新的女朋友恢复渣男本质,陈伟业还是被李姝杰嫌弃幼稚,江文韬的婚期日渐接近。
自从金铮那天在家听到沈何启和爱琴海的聊天后,他再也没提想她回来打killers。于是宛如过去的六年,他三天两头和吴勉他们几个组团打,队里还是为她空着固定队友的名额,每次开局都是随机匹配剩下的那名队友。
吴勉他们当然不解沈何启为什么不参与,翘首以盼了六年的将军回归,结果还是不能拼回一支完整的队伍,未免不合常理。
金铮都找理由打发了。
这天,四个人照常开了语音组队。
江文韬那边却爆发了战争。江文韬的未婚妻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样,不怎么能理解男生对游戏的热爱,更别谈支持,从前她只是叨叨几句,但是最近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到了那一天,大概本来心里就有火,总之在几句拌嘴之后直接爆发了。
江文韬是有点妻管严的性子,从前有什么事基本上都依着未婚妻来。金铮他们听到江文韬女朋友发飙后就做好了江文韬这把要坑的准备了,没想到的是江文韬也直接爆发了。
两人大吵一架后,江文韬夺门而出。
晚11点。
酒吧。
随着金铮最后一个赶到,铁四角凑齐了人头。
金铮坐下的时候,江文韬已经在怒气冲冲地宣泄了:“……我他妈的,跟她在一起之后跟你们出来玩过几次?每天跟个瘟鸡一样除了在公司就是在家里,就这样还天天查手机,我微信里就连个女人都不该存在,我看她就差把我妈也删了,每次稍微晚回家一点就不停打电话过来查岗。我的人生也就剩跟你们打会游戏这么点乐子了,连这都他妈的要剥夺,她还当我是人吗?”
说着,他狠狠灌下一满杯酒,酒下肚后把杯子重重砸在吧台上发生一声清脆的声响:“他妈的还结鸟个婚,我迟早要疯。滚蛋,老子受够了!”
陈伟业也很惆怅:“我们这群人真是纨绔子弟里的老鼠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