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萧云桓沉默地跟在她后面走着，盯着眼前人乌黑的后脑勺。因为人背对着他，他也看不清秋晚说这番话时什么表情。
    劝他保重龙体，那就是关心他了？
    是要让他不要再等御猫，早些歇息？
    这……难道是在向他暗示？
    萧云桓看着眼前人的眼神顿时变了。
    他回忆了一番从前来碧月宫偏殿时看过的场景，他没有进过内室，也不知道里面环境如何。
    不知道这床够不够大？
    或者要让高平山现在去取些东西来？
    萧云桓面无表情地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屋子，在桌前坐下，直到手里被塞了一杯热茶，这才回过了神来。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杯盏，热茶滚烫，一看就是刚沏好的，茶叶是上好的茶叶，比他以往每次来的都要好，想必是小贵人特地又去补充了库存的。只是杯子里的茶浓的很，若是喝了，只怕今夜也睡不着觉。
    萧云桓：“……”
    他转头，看了一眼内室紧闭的门，又收回了视线，落到了秋晚手中刚拿起的杂书上。
    萧云桓：“……”
    “你在看什么？”
    “是嫔妾从宫外带进来的杂书。”秋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让陛下见笑了。”
    她说着，便顺手拿起旁边的杯子抿了一口茶，萧云桓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因为茶水的滚烫而吓了一跳，又因为浓茶的苦涩而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又抿了一口，将眼底的倦意给压了回去。
    她脸上表情的变化一眼就能看得清楚，毫不遮掩，萧云桓甚至轻而易举地就想到了她的心理变化。
    说不定现在还在抱怨茶水滚烫，浓茶涩口。
    “……”
    只是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萧云桓盯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整个人都陷入了现实与想象巨大的反差之中。
    晌久，他才放下杯盏，叹了一口气。
    秋晚从书中抬起头，困惑地朝着他看了过来：“陛下？”
    萧云桓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陛下还在担心御猫吗？”秋晚说：“御猫一定不会有事的，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御猫聪慧，自然不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朕没有在想这个。”
    秋晚放下书，愈发好奇：“那陛下是在想什么呢？”
    “……”
    他沉默了两秒，秋晚又乖乖地重新拿起了书本：“若是陛下不愿意说，嫔妾也可以不听的。”
    “我只是在想，若是在心仪之人面前，寻常女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秋晚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
    但是皇上都问了，她自然也认真的想了想。
    “若是在心仪之人面前，那定会时时将视线放槿在他的身上，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吧？”萧云桓问。
    秋晚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想要与他亲近，想要片刻不离？”
    秋晚红着耳朵点头。
    也许是因为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的缘故——晴香不知在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连带着高公公等人也不见了踪影，秋晚莫名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皇上的声音似乎忽然低了下来，在寂静的屋子里带着无言的魅力，竟是让她一时心跳加速，羞涩不已。
    秋晚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她又听萧云桓的声音响起：“既是如此，怎么朕却不见你有这样的反应？”
    一时之间，心跳如擂鼓，秋晚的脸立刻变得绯红，耳尖更是红的仿佛要滴血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我准备好了。
    皇帝：可她为什么不想睡我？？
    第82章
    秋晚一时分不清, 皇上说的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在暗示着她什么？
    若是字面上的意思……那皇上就是在问她，为什么她的注意力没有一直放在皇上的身上？反而是被杂书吸引了过去吗？
    秋晚红着脸低着头, 盯着杂书上的黑字瞧，虽然这样想显得她有些太过自作多情了一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心底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呐喊者一般，告诉她要她坚定自己的猜测。
    若是皇上问的真是这个意思, 那她该如何回答皇上？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平时是猫身时和皇上相处的太习惯, 以至于如今也态度自然，像平时待在一旁看着皇上处理政务一样, 习以为常地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秋晚一时忍不住想, 若是换做其他娘娘，这个时候是会如何做。
    屋子里只有皇上和她两人，若是换做其他娘娘, 说不定已经……已经……秋晚低着头，目光却是忍不住往内室的方向瞟。
    噌地一下，她的脸更红了。
    她喃喃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却让萧云桓越发郁闷。
    “为什么不说话？”
    “嫔妾……”
    “难道当初是朕说错了？”萧云桓目露困惑。
    惠嫔可不是这样告诉他的。
    惠嫔说秋贵人喜欢自己喜欢的紧, 还为了自己特地入了宫来, 即使进宫那么多年, 这心意也一直不曾变化过，仍然还是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和其他嫔妃不一样。
    难不成是惠嫔骗了他？
    萧云桓眉头微皱。
    难不成, 他这段时间的暗示，这小贵人都不明白？
    秋晚自然是明白的。
    身为猫的时候，她就已经听萧云桓说过无数次了。
    只是……被皇上亲口质问，却还是第一次啊……
    秋晚感觉自己脸上热度滚烫，若是再高一些，恐怕就要令她直接昏过去了。
    她纠结地揉着裙角，支支吾吾地道：“嫔妾……嫔妾……”
    “嗯？”
    “陛下说的没错，嫔妾当然是与陛下亲近的。”秋晚忽地抬起头来，眼睛湿漉漉的，目光之中满是崇拜与爱慕，只是很快，她又垂下眼眸，飞快地低下了头去，不让萧云桓看花，祭清楚自己眼中的意思。“只是嫔妾不敢……”
    “不敢？有什么不敢的？”
    心中的猜疑被推翻，萧云桓勾起唇角，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浓茶涩口，却愣是让他从其中品尝出了几分甘甜：“有朕在这，你还有什么不敢？倒不如来和朕说说，朕倒是想知道，有什么能敌得过朕的。”
    秋晚更着急了：“嫔妾，嫔妾不是这意思……”
    “惠嫔说的，难道也是假的？”
    “当然不是！惠嫔娘娘……惠嫔娘娘说的都是真的……”
    “哦？”
    秋晚小声地道：“可是皇上不是过来等御猫的吗？”
    “……”
    “皇上是为了等御猫才来，若是御猫中途来了，却因为嫔妾的缘故没让皇上察觉，那岂不就是嫔妾的错了？”秋晚入戏地道：“皇上要在这儿等御猫过来，嫔妾便陪着皇上一起等，如此这般罢了。”
    “那其他的呢？”萧云桓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其他的就什么也不想吗？”
    如今高平山不在，其他碍事的宫女太监都不在呢。
    秋晚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其他？”
    “……”
    萧云桓咳了一声。
    这种事情，对着眼前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澄澈目光，却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秋晚想了又想，这才恍然大悟，紧接着，又飞快地红了脸。
    “若是皇上不想，嫔妾自然也是不敢想的。”
    她的声音很低，细若蚊音，可萧云桓还是第一时间就听清楚了。
    他感觉自己心更累了。
    若是换了其她的妃嫔，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找着机会想方设法的哄他歇息，然后就势爬上龙床。萧云桓已经习惯了那些妃嫔使出浑身手段来争宠，第一次遇到这种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反倒是显得他这个在路上便想过那档子事的人……像是精|虫上脑了。
    萧云桓心塞。
    小贵人都这么说了，要是他提出来，岂不是显得他很想与小贵人做那档子事？
    萧云桓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
    这种事情若是他太过主动，岂不是要让小贵人误以为自己将她放在心底多重要的位置，若是因此恃宠而骄，岂不是有大问题？
    即使没有，小贵人满心满眼都是他，惠嫔是这么和他说的，说是秋贵人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连争宠都不主动，若是因此而产生奇怪的误解，误以为是他有了回应，那以后再受到冷落，岂不是还要无法接受？
    这因爱生恨，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