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张斯年家里。
    赖三前脚被逼出张斯年体内,后脚张斯年就从梦境中惊醒了,前后相差的时间只有一两分钟。
    这场噩梦确实让张斯年受到了强烈的惊吓,而更可怕的是,他刚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人影漂浮在他面前,正不停往他身上钻。
    赖三!
    张斯年被沈诺剥夺了梦魂珠,又因在梦中目睹了林楠被人挖心,一番惊吓,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梦里的情形,但他还记先前的梦,记得赖三在梦里想法设法想要吞噬他。
    好,好可怕!
    张斯年的眼睛瞬间氤氲了一层泪水,久病苍白的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
    赖三见长咧嘴露出狞笑,他甚至还故意变回他车祸身亡时,血肉模糊的死状,伸出扭曲的双臂向张斯年脖子掐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鼠宝叼了一张符,正准备冲出去,却见张斯年要哭不哭的,抓起枕头旁边台灯就往赖三砸了去。
    一下,两下,三下……
    赖三被砸得抱头鼠窜,嗷嗷惨叫,本就血肉模糊的魂体,被砸得更烂了。
    天啦撸,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凶残……
    林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张斯年胆小柔弱的?他的眼睛怕不是瞎的吧?
    胖胖的小白鼠瞪圆了眼睛,默默叼着符退回到阴影中。它还是别出去的好,不然说不定会被打死。
    第六十章 真相(上)
    徐萍听到动静, 以为张斯年出了什么事情,慌忙跑了过来, 打开门就冲了进去。赖三脑髓都快让张斯年给砸出来了,见门打开了,趁着张斯年分神,想也没想就往外冲去。张斯年却以为他要对他妈妈不利,一个飞扑将他摁在地上, 随即, 整个人骑在赖三背上,一手摁着他肩背,一手抓着脑袋直往地上撞。
    其场面之血腥,鼠宝吓得哟, 赶紧用肥爪爪捂着眼睛, 偷偷从爪爪缝里往外看。
    徐萍看不见赖三,眼前的情况,落在她眼里, 就是张斯年抓着一团空气直往地上撞。这, 这是闹的哪出?
    “斯年!”徐萍白着脸快步跑上前来。
    张斯年忙叫住她, 说:“妈, 你先别过来,你给我找根绳子, 我把他绑起来。”
    “谁?”这房间里除了斯年和她哪里还有别的人?
    “赖三!我抓住他了, 你不知道, 他可坏了, 他还想占我身体呢。”
    赖三一边喊疼一边嚷嚷:“什么叫占你的身体,你心脏还是我的呢!我现在不占你身体了,有本事你把我心脏还给我。小鬼,识相的你就赶紧放开我,不然老子……”
    赖三狠话没发放完,张斯年就抓着他脑袋一下一下重重的往地上撞,撞得他嗷嗷直叫,一个劲儿求饶,半句狠话也不敢再放了。
    张斯年忙着收拾赖三,没注意到他喊出赖三两个字以后,他妈妈的表情变得跟活见了鬼一样,惨白着一张脸,好半天才呐呐开口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赖三?”
    张斯年也有点累,他松开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赖三,说:“我当然知道了,我差点就被他夺舍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真有鬼。”
    张斯年不蠢,相反,他骨子里还很有几分他爸爸的精明,昨晚的梦他虽然记不起来了,但他记得之前赖三抢占他的身体,试图吞掉他的魂魄,还说些会代替他好好活下去的话。最可恶的是,他竟然顶着他是身体羞辱楠哥,想到这儿,张斯年一肚子火憋都憋不住,按着赖三的魂体就是一阵捶。
    张斯年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病,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一方面,他很害怕做这个手术,害怕手术失败,害怕术后没有尽头的治疗和痛苦,可另一方面,他也很感激那些愿意把自己脏器捐献出来帮助他人的人。他自己也办理了遗体捐赠的手续,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很愿意把自己的身体捐出来进行医学研究,帮助其他生病的人。
    可他从来没想过,有人竟然打着捐赠的幌子,想把他取而代之。
    张斯年平时没事很爱看动漫看网文,脑洞之大实非常人能比,他一巴掌拍在赖三头上,瞪着一双眼睛凶巴巴道:“说,你捐心脏给我,是不是为了抢我的身体?”
    赖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个鬼,竟然被一个大活人按着打,他活着时候就没走过一天好运,怎么死了也还这么点背?赖三虽然是个老油子,但骨子就怂,他实在是被张斯年打怕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承认道:“是。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张斯年又是一巴掌呼过去,“说,谁逼你的。”
    赖三还未来得及开口,徐萍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是林楠打了电话过来。先前,斯年,不准确说来是赖三,说破了林楠的心思,而林楠也亲口承认了。不过,他离开前说了一句‘我喜欢的是斯年不是你’,她当时就觉得这话说得特别奇怪,现在看来,只怕当时林楠就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张斯年听到手机铃声,眼睛都亮了:“是不是楠哥打来的?”
    “是。”
    “快把手机给我,我有话跟楠哥说。”张斯年说着,等从母亲手里接过手机,他按下接听,刚还凶巴巴的声音无缝切换成委屈巴巴的,还带着点小哽咽,“楠哥,有人要害我!”
    “你别怕,我马上就过来!”林楠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生怕张斯年就出什么事。
    “我才不怕他,我已经把他抓住了。”张斯年语气里透着些求表扬的小得意,随即,他心有余悸,可怜兮兮的说:“楠哥,这个坏蛋太坏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等我到了,我帮你揍他。”
    “要往死里揍!”
    ……
    ……
    夏莫打着嗝,听了整整一路毫无营养的电话粥,加上一早醒来就吃了颗甜到腻的梦魂珠,他实在是齁得慌,好不容易到了张家,他看到赖三那张惨兮兮的脸,都觉得格外解腻。
    倒是张斯年见夏莫跟林楠一块儿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一双猫儿眼酸溜溜的,“他是谁?”
    林楠说:“他是特调处的夏警官,这次的事,多亏了夏警官。”说着,林楠隐去自己已经葬身泥石流下变为活尸一事,只说自己在回来的路上偶然遇到夏莫。后来他发现他不对劲,便找了夏警官帮忙。夏警官暗中施与援手,这才将赖三驱逐出了林楠的体内。
    张斯年闻言,立马收起了心里小小的醋意,很诚心的跟夏莫道了谢。心里却琢磨着,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警察啊,太牛逼了,他其实对这些事情还挺感兴趣的,要是夏警官能教他一招半式的就好了。
    张斯年生出了拜师学艺的心,再看像夏莫的眼神里,不由多了些热切。倒是徐萍,得知夏莫的身份以后,脸色竟然比刚才还白了几分。
    夏莫将他们母子俩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有了数。他低声念了句咒,然后打了个指响,一旁,徐萍感觉眼睛忽得刺痛了一下,她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来,却见她面前不远处,竟有一个半透明的、血肉模糊的人影。徐萍吓得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却被林楠一把扶住。
    “徐姨,你好好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
    只见夏莫看向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赖三,半蹲在他面前,冷声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赖三没想到自己活着的时候被警察抓,死了,居然还得被警察盘问。不过,他是被张斯年给打怕了,看到夏莫竟然跟看到失散已久的亲人似的,嗷嗷哭着告起了状来:“警官,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你看看,你看看,他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哎哟,疼死我了,你能不能先帮我治治?”
    张斯年怯生生为自己辩解:“是他先动的手,他想占我身体,我才打他的。”下手,好像是有点重了。张斯年不由有点心虚。
    赖三哭诉道:“我都认错了,他还打我,警官,您看,您看我这脑袋,我脑花都让他打出来了。他就是故意的,对,蓄意报复,故意伤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啊——你是警察你怎么能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的手,我的手……”
    只见赖三的手臂竟然被夏莫生生的扯了下来,他随手一丢,这手臂竟直落到了徐萍面前。徐萍再也控制不住,惨叫一声,险些晕厥过去。所幸,有林楠在身后扶着她,她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打人?王法?”夏莫冷笑看着赖三,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是人吗?你见着哪条法律管鬼魂的事儿了吗?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案子了了,我就送你入轮回,不然……你尽可以试试我的手段,我保证能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年头,还是管活人的警察好啊,想当初,他被抓了,只管嗷嗷的嚎几声,那些警察一般就不怎么打他了。这管死人的条子怎么,怎么比他还像个坏坯?
    赖三今天是算是栽了,若是换个寻常警察,像赖三这种几进宫的老油子,他那满嘴的鬼话说得连草稿都不带打一下的,想要从他嘴里掏点真话,那比登月还难。偏巧,他就遇到了夏莫,手撕鬼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儿,只能说他运气实在是不好。
    赖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很有些眼色,他知道夏莫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最难对付,谁忽悠谁倒霉。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赖三把命都赌进去了,却到底没能赢到一个富二代的躯壳,心里其实也怄得慌,再被夏莫这么一吓唬,哪里还有什么替人保密的心思,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去来。
    跟昨晚夏莫在他梦境里看到的情形大致相同,赖三欠了一大笔赌债,被要债的逼得实在是没法了,经一位朋友牵线,他认识了一个被称为闵大师的人。闵先生不仅答应了帮他还赌债,还说有办法帮他改命。
    赖三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多,靠给人算命吃饭的朋友也有几个,可开口就说能给他改命的,就只有闵大师一个。赖三喜欢赌钱,赌徒大多迷信,赖三也不例外。他那些算命的朋友,个个都说他命格不好时运不济,但如果是遇到贵人相助,将来必能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赖三直把闵大师当成是他命中的贵人,当场是又磕又跪的,恨不得闵大师立时给他改了命才好。结果,闵大师却告诉他,要改命,有一个最好也是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把他的心脏装到一个富二代的身体里面,到时,他就能顶替那个富二代活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话听着就不实在,你说那心脏就只有一个,我给了别人我还怎么活?万一他是骗我的,或者中途出点什么变故,那我岂不是白死了?”
    赖三当时就怯了,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闵大师当时告诉他,如果他后悔了,随时可以通过他朋友去找他。为这事儿,他把他朋友臭骂了一顿,结果他朋友却反过来骂他不知好歹,他说闵大师是个什么什么协会里的大人物,多少有钱人拿着钱排着队想找他,还不定能见着他人呢。能让闵大师出手给他改命,那是多大的福分?
    “我当时就想,就是天大的福分,我的心都没了,万一我死了,我找谁说理去?”
    不过,因为他朋友把闵大师吹得特别神,好像无所不能似的,他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点动心了。后来给金老狗的人抓住,非逼着他还钱,不然就先剁他一双手。他好说歹说,头都磕破了才总算保住了一双手,完了金老狗只给了他三天的期限,要是三天之后再还不上钱,就把他剁碎了喂他狗场里的狗。
    金老狗在他们那儿当地很有些势力,赖三走投无路,最终不得不通过他朋友联系上闵大师。
    他答应闵大师的要求后,闵大师当天就给他平了赌债,而后,他按照闵大师的要求办理完心脏捐赠的手续后,闵大师又额外给了他一笔钱。
    “这钱可不是白拿的,闵大师给我吃了一些不知道什么做的药丸子,还让人给我打针,痛得我哟……那滋味儿,甭提了。”赖三打了个寒颤,继续说道:“后面我就拿着他给的钱,该干嘛干嘛。不过,那闵大师还真有点本事,他给了我一张符,我贴身带着那张符,进赌场就再没有输过。我那天正跟人炸金花,闵大师给我打电话,说约定的事情该履行了,他让我从赌场里面出去,直接往街上走就行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这明摆着就是去送死的事儿,谁乐意干?所以,我当时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想着从哪儿跑比较好。我当时告诉他我撒泡尿就过去,结果,我一站起来,就变得迷迷瞪瞪的,身体好像都不是我的一样,自己就走了出去。闵大师告诉我,等我进了新的身体里面后,要尽快找到原主人的魂吃掉,以后那身体就彻底归我了。
    我当时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就光记住他说的这句话了。对了,我还记得他跟我说了一句,该上路了。我就真的往路上走了过去,一辆车开过来刚好就把我撞个正着,等我醒过来,我就已经在他身体里面了。”
    “警官,所有的事情该交代的,我原原本本的都交代了,前前后后就这么回事。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他妈完全是让人给骗了,心脏没了,小命也丢了,警官,警官,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无视赖三的哭嚎,夏莫起身走到徐萍面前,冷声道:“你呢?有什么想说的吗?”
    徐萍面无人色,嘴唇颤抖:“说,说什么?”
    第六十一章 真相(中)
    “要说什么你心里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夏莫反问道。
    徐萍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咬紧牙关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夏莫拿出手机,点开特调处论坛上, 他接的新任务,他把手机递给徐萍,说:“你看看这个,这是我最近正在查的一个案子。”夏莫故意点开任务下方血粼粼的现场图,冷声道, “你看到这个死者了吗?一个月前, 她到派出所报警,说她女儿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要杀她。半个月前,她睡觉的时候, 被她女儿杀死, 身上中了三十多刀,刀刀毙命。而后,她女儿也跳河自尽。我们警方在尸检时, 发现她女儿大概在半年前做了肾脏移植手术, 但我们没有在正规医院里查到她女儿的手术记录, 也没查到她女儿的肾脏来源。种种证据显示, 这个人做了跟你一样的事。”
    徐萍摇摇欲坠,强自镇定:“什么事?”她一点也不想看那些血粼粼的图片, 可不知为什么, 她总忍不住去看, 忍不住去想。
    “通过非法途径, 购买人体器官。”夏莫清朗的声音直击徐萍的心防。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斯年的心脏是我们通过正当途径获取的。”话是这么说,但徐萍的拳头都攥得发了白。
    正如徐萍了解张斯年一般,张斯年也十分了解一直疼爱照料自己的母亲。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徐萍,呐呐的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夏莫收回手机,说:“你刚才也听到赖三说了,那位闵大师给他吃了药丸子,打了针,你能确定那些针药的成分就完全没有问题吗?闵大师一个电话就能让赖三自己去路上活活撞死,你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这个闵大师一个电话,让张斯年把你乱刀砍死吗?又或者,说不清哪一天,张斯年就跑到大街上,跳进了河水里……”
    说话间,夏莫指尖凝聚出一枚透明的梦种,屈指一弹,梦种没入了徐萍的眉心。
    徐萍满脑子都是刚才血粼粼的照片,丝毫没有察觉异样,不经意间,她的视线忽然在半空中跟夏莫交汇,惊鸿一瞥,她仿佛从夏莫那双妖异的双瞳中,看见无数血光,脑海中记忆倒流,徐萍双目空洞,怔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恍惚间,徐萍仿佛被夏莫的话语击中了软肋,她双脚一软,瘫坐的地上,如实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出来。
    跟林楠最初猜测的一样,这件事情确实是徐萍暗中操作的。一直以来,丈夫都不主张给儿子进行换心手术,他觉得与其让儿子在痛苦中延续生命,不如让他顺其自然的离开。可是她不这么想,她只有张斯年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来,她放弃了所有的东西,一直全职在家照顾儿子,儿子就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眼睁睁看着儿子先一步离开自己。
    所以,在得知儿子的病情发展到最终阶段,只有换心才能延命时,她就已经在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心脏的来源。那个时候,国家还允许用死囚的器官进行移植手术,以他们家的关系,要给儿子弄到一颗健康的心脏,算不上太难。可是到了2015年,国家突然就不允许再用死囚的器官进行移植手术了,器官来源陡然锐减。
    像肾脏、肝脏那些,还能够亲属捐赠,心脏就只有从死者身上获取。国内愿意捐赠器官的人本来就少,每天不知有多少需要心脏移植的垂危患者,排着队在等一颗匹配度高又健康的心脏,轮上了,手术成功了,兴许还能再多活个几年十几年的,轮不上就只有眼睁睁的等死。
    整个过程实在是太煎熬了。
    最关键的是,她知道她的斯年还不想死。
    过去,她一直抱着侥幸,侥幸的希望,有一天能够出现更有效的治疗手段,有一天她儿子的病能够一点点好起来。然而,半年多以前,斯年的病忽然急转直下,主治医生告诉她,要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同时做好随时进行换心手术的准备。更让她绝望的是,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走,她的斯年很可能等不到合适的心脏了。
    她心里所有的侥幸都被击得粉身碎骨,同时,她也真正清楚意识到,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她儿子就要永远的离开她了。
    徐萍最终铤而走险,利用她丈夫在医疗体系里的人脉关系,她联系上了一个有门路的掮客。经由这位掮客,她认识了一个被称为闵先生的人。
    “闵先生说他不仅有办法帮我弄到一颗健康的心脏,他还有办法,让斯年完全恢复健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林楠忍不住插嘴道:“心脏移植手术只能为患者尽可能延续寿命,根本不可能让患者完全恢复健康,徐姨,你也是学医的,你怎么能相信这样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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