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却听彼岸花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舒瑶一怔,再看那许默然如惊弓之鸟,当下便窜回角落,再次用被子裹住自己。
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勇敢。
舒瑶见状也没半点犹豫,赶紧把一些杂物堆在他身上。
随后拿起门口的围裙,回应着,走向门口。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藏青色工作服的男人。
见舒瑶扎着围裙出来,停止了敲门,隔着门上厚厚的玻璃向舒瑶自我介绍:“秋小姐,您好,我是电工!”
电工?
听到他的介绍,舒瑶有些意外,外滩的电工她都认识,很明显不是这个。
当然,这几天的大屠杀,沪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排除以前的电工出意外的可能。
“有什么事!”舒瑶站在门后,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是这样的秋小姐,租界外已经恢复安稳,电厂很快就会投入生产,为避免意外,在第一次使用电器时,还请关闭所有电源!”浑厚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
“我知道了!”舒瑶点头表示感谢。
熟料,那中年男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秋小姐,您方便开门,我帮你检查一下电源吗?”
他没看舒瑶,而是不住地扫视着舞池方向。
这一瞬间,舒瑶意识到了什么。
她没跟男人争辩,上前打开了舞厅的大门。
“可以!您请!”她站在门口,示意男人可以进来,并朝着吧台一指,“总开关在那!”
那男人毫不客气,直接迈步进来。
舒瑶朝门外看了一眼,见维克托也在跟员工打扫卫生,在来电之前,咖啡馆也没法开业。
于是她没有过多注意那电工,而是很轻松地往外迈了一步,“维克托先生,需要帮忙嘛!”
维克托先生摇摇头,朝着彼岸花里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是在提醒舒瑶注意那个自称为电工的家伙,毕竟,整个外滩上他只敲开了彼岸花的门。
舒瑶点点头,明白维克托先生的好意。
却说这位电工,他直奔电源总开关,像模像样地检查一番,见舒瑶只是站在门口跟法国佬说笑,全然没有监督自己的意思,不由地有些意外。
他匆匆合上总闸盖子,四处看看,立刻就注意到吧台后那上了锁的杂物间。
“秋小姐,应该还有其他的电源吧,我一块给你看看!”
舒瑶轻声“嗯”了一下,“麻烦您了!”
她说完,便故作轻描淡写地继续跟维克托先生说笑。
她的表现让这名电工有些吃惊,却还是像模像样地绕着舞池检查一番,最后,便朝杂物间方向摸索。
舒瑶面上跟维克托先生说笑,心里却像揣了个小鼓一样,她十分确定这名电工是假的,他是为追捕许默然而来。
但越是知道,她越得保持冷静,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秋小姐,这里面有电源吗?”电工站在杂物间前,紧盯着那铜锁,他不敢强行破门,只是故意把锁弄得叮当响。
声音从吧台后传来,舒瑶虽然看不到他,但也知道他说的是那间杂物间。
舒瑶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她深深呼吸一下,“那里面没有电源,你需要看一下吗?”她说着,故意把钥匙弄得叮当响,并踱步而来,一副要打开的样子。
电工见状,“不,不用了!我看那边好像还有电源,我进去看看!”他指着休息室方向。
舒瑶没有阻拦他,只是轻轻长吁了一口气。
……
正如舒瑶的判断这位电工,的确是假冒的。
他不过是秋盛誉手下的一条狗。
在像模像样地在彼岸花检查完后,假电工便直接离开了租界,他没做半点遮掩直奔秋盛誉处。
“你说什么?没人!怎么可能!”听到这假电工汇报未在彼岸花发现许默然后,秋盛誉气得差点蹦起来,他靠在软软的沙发上,双腿搭在茶几上,一脚便把茶几上的杯子踹到了地上。
孙国权躲到南京那几天,他的确消停了几天,但随着孙国权的回国,秋盛誉又蹦跶起来,姜外义下令镇压游行群众时,孙国权给了他个维稳大队长的官,一时间,他做秋家大少爷时的风采又回来了。
只是每每想起自己本可以家财万贯,却因为舒瑶打官司落了个家徒四壁,不把舒瑶拿下,他心里终究是不甘心。
但无奈,舒瑶人在租界,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无能无力。
孙国权说过,无风不起浪,无由不惩奸,他不欺老弱妇孺,不做无妄之事,舒瑶若是没错,他也不能平白无故把家产给夺回来。
秋盛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如何逮住舒瑶的小辫子呢,眼看着大屠杀已结束,秋盛誉盘算着,若不接着这个机会将舒瑶拿下,待彼岸花重新开幕,那些外国人一旦成为彼岸花的常客,一切就不好办了。
据线人消息,大罢工组织者许默然还没离开沪上,于是乎,秋盛誉便动起了脑筋——若许默然藏在彼岸花,又恰好被抓出来,我就不信舒瑶还能在沪上在待下去。
有了上次抓李四虎的不好经历,秋盛誉这次也动了动脑子,方才先让手下人假扮电工先去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