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如果不是这小姑娘坚持底线，陆总能叫她打到免费！
    “为什么是五百？”姜暖发自肺腑地看不上陆总这抠门，垂头捏了捏陈曦的脸问道。
    “我收陈美美五百。”陈曦呆呆地说道。
    她觉得五百块就是巨款，是自己愿意去面对厉鬼的价钱，可是姜暖却知道并不是这样。
    她从前什么都不懂，可是在撞见笔仙回家坦白从严之后，姜夫人已经对她说起过这些隐藏在光明之下的可怕的事件。她更知道，能够退散这些恶性事件的那些奇异的，和陈曦一样的大师们，每一次的出场费都很高。
    那可不是五百块就能搞定的，起码要在后面加三个零的好么？
    她看了一眼正决心占人家小姑娘便宜的陆总，对陈曦不客气地索道，“从今天起涨价！”她见陈曦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冷冷地说道，“一个单子五十万。就从陆总做起。”
    这年头儿，做校霸的大多天生嘲讽脸，姜暖的脸上露出的讥讽叫陆征眼底闪过一抹冰冷。他也不看这个兴风作浪的姜家的女孩子……等着以后陈曦不在的……一边看向陈曦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拿指尖儿弹了弹沙发扶手，却见陈曦犹豫了一下，虽然有些心动，还是摇头小声说道，“从下一单开始涨价吧。”
    她决定还收陆征五百块。
    陆总飞快地勾了勾嘴角。
    “好了，曦曦是个好孩子。”姜夫人在一旁微笑着听了一会儿，此刻眼里看向陈曦的目光慈爱又温暖，她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陈曦这样有趣又叫人心里柔软的小姑娘，伸手把陈曦揽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发温和地说道，“你觉得对的事，就这样做就好了。”她的手很温暖，很慈爱，陈曦很少被人这样抚摸过，觉得舒服得很，下意识小声哼哼了两声，把自己的小脑袋往姜夫人的掌心凑。
    陆总冷眼旁观，又垂头看了看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
    “我不知道保护费可以赚这么多。”陈曦的眼睛眯起来，小心翼翼，可是却又充满渴望地往姜夫人的手心上蹭了一下，小小声地说道。“五百块就很多了。五十万……很多很多呀。”她觉得五十万是一个叫人难以企及的数字，想到做一单就可以把自己欠的钱全都还上，可是外公说过的，人无信不立。
    她一开始决定收陆征五百块，就算是有很大的诱惑，也绝对不能改变。
    她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姜夫人怜爱地看着她。
    她看着眼前安静漂亮的小姑娘，下意识地抬手扯了扯自己胸前长长的一串儿珍珠项链，仿佛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一样，突然开口说道，“曦曦，阿姨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见陈曦急忙张开眼睛乖巧地看着自己，还坐正了姿势，一副很用心尊敬自己的样子，姜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说道，“不要紧张。是这个样子。你看啊，姜暖这爱作死的……”
    她在姜暖眼神死的目光里黑了一把自家女儿，这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住。不如你搬来我家里？这样的话，你可以和小暖一块儿上学，一块儿放学，晚上还可以一块儿做功课，你不是要辅导她么？”
    她说着很多的理由，然而对上陈曦那双清澈的眼睛，却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被她看透了。
    她只是想要照顾这个失去了所有家人，孤苦伶仃的孩子。
    高三的学业本来就沉重紧张，陈曦一个人住非常的不方便，也非常的艰难。
    还有看她的样子，对五百块都觉得是一笔巨款，姜夫人知道陈曦的生活条件一定很差，不然姜暖不会一直总是从家里提营养的汤汤水水去学校喂养陈曦。
    这样的小姑娘叫人心疼，姜夫人想，如果陈曦能住在姜家的话，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给她安稳的生活，还有一个充足的营养条件，叫这个小姑娘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个艰难的高三。
    她的目光柔软，陈曦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地摇头说道，“多谢您的好意。可是不要了。”她露出一个柔软又小小的笑容，转头看了姜暖一眼，眼神亮晶晶的，小小声地说道，“您和姜暖已经对我很好很好了。”
    “别墅里有的是客房。”姜暖突然开口说道。
    “不要啦。如果习惯依赖好心的人，那我会变得贪心懒惰，那样是不对的。”陈曦认真地在姜暖无语的目光里羞涩地说道，“我知道阿姨是对我好，您是好人。”她垂了垂眼睛小声说道，“可是我不能利用您的好心，就理所当然地接受您的照顾。”
    她做事总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姜总心里生出几分感慨，正在感慨的时候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他皱眉掏出来看了一眼，见是李秘书那狐狸精的电话，本想摁掉，然而想到当着姜夫人的面摁掉恐怕那不是显得更心虚？
    因此，姜总摆出一副冷峻的脸，总裁味儿十足地接通了电话，正在这时候听见对面的小姑娘羞涩地说道，“而且这里不顺路的。”
    “不顺路？”
    “我每天还要去发报纸，在家里附近。如果不住在那里，那发报纸怎么办呢？五百块呢。”
    天真懵懂的少女的声音尚未停下，姜总就见眼前正垂目把玩手里的咖啡杯的陆总，突然把杯子猛地落在面前价值八万八千八的豪华茶几上。
    姜总的一双小眼睛直了。
    他的八万八千八。
    裂了。
    ☆、第 25 章
    陆征的脸很阴沉。
    陈曦下意识地看了看裂开的玻璃桌面, 又看了看对面的陆征。
    “坏了。”她小声带着一点小谴责地说道。
    陆总一向都很霸道，怕过谁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在姜总本以为自家八万八千八肉包子打了陆总有去无回的时候，却听见男人冷淡的声音传来, 平淡地说道, “我赔。”
    他随手拨通电话去叫张助理买一张怎样怎样的茶几, 正说得一脸冷峻, 姜总却顾不得这些了, 拿起了手里的电话，对姜夫人和姜暖说道，“秘书打来的。”他为了叫自己更加清白无辜, 在慢慢眯起眼睛的姜暖的面前打开了外放，然而电话的另一端却长久地没有声音，只有电流诡异的刺啦刺啦的声音传来。
    姜总皱了皱眉。
    “信号不好？”
    不说话可不行啊, 不说话不明显对面心虚？
    莫不是想要临走之前陷害一下清白的姜总，叫他后院儿失火。
    胖嘟嘟的姜总严肃地开口，“李秘书，不要装神弄鬼。”他正觉得这狐狸精是报复自己解雇了她, 然而陈曦却莫名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 “有人在小声说话。”
    仿佛是有女人低低的笑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还带着几分妩媚诡异的呢喃, 她没有听清楚更多的声音，却见一旁姜夫人正茫然地看着自己，不由歪头问道, “阿姨听不见么？”她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却陡然听到正在外放的手机里传来了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
    这声尖叫震得整个别墅都在战栗，只有一声，之后电话被猛地挂断。
    “怎，怎么回事？”姜暖的脸色顿时变了，拍案质问道，“这是上门示威呢？！”
    “不不不，今天我把她给解雇了。”见姜夫人正挑眉看着自己，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姜总虽然清白得很，可是依旧下意识地捧了捧自己的啤酒肚咳嗽了一声说道，“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怀疑她给我下咒了。”
    那现在莫不是下咒反噬了？
    活该！
    姜总心里恶狠狠地冷笑了一声，别看胖子都慈眉善目的，可是在清白问题上，胖子们一向都很有节操。他觉得李秘书活该，所以对她会遇到麻烦无动于衷。
    姜夫人却犹豫了一下。
    “或许是她真的碰上了麻烦也说不定。”
    “碰上就碰上，跟我有什么关系。”姜总顿了顿，想到如果李秘书出事，这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自己……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打电话叫公司的员工去看望一下李秘书，免得哪一天警察叔叔突然临门跟他讲“她在最后的时候把电话打给你，你们是什么关系！”这就格外叫人生气了。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陈曦却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不过她没有见过那位什么李秘书，想了想，觉得有姜总在应该不是问题。
    “吃饭吧。”姜夫人笑着说道。
    她见陆征收起了电话，又看了看裂开的桌面，微微挑眉。
    真是有趣。
    因为陈曦的一句话，从来都“本总裁天下第一！”的陆总，竟然退让了，还知道赔钱？
    她觉得这莫名的有趣，不过想到陈曦是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谁会愿意在她的面前露出自己不好的样子呢？总裁也是人，对不对？
    她笑着拉着陈曦的手一块儿去了一旁的豪华的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满是精致的菜色，姜总眼睛顿时亮了，“都是你亲自下厨啊。”家里有了佣人之后，姜总就舍不得叫妻子再下厨做饭了。虽然姜夫人时不时地也下厨给这父女两个做饭，可是这么多的菜都是出自姜夫人的手，那就很难得了。
    姜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丈夫。
    刚刚接了女秘书电话的姜总默默地垂头，坐在了长桌的下端，他的对面，是一盘素炒青菜。
    姜总沉默而自觉地把青菜拉到自己的面前，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兔子。
    “陆总，曦曦，尝尝我的手艺。”见姜总正面对青菜一脸痛苦，姜夫人这才露出笑容，拉着陈曦坐在自己的身边，指着上面的菜对瞪圆了眼睛的陈曦笑着说道，“都是专门做给你……还有陆总的，快趁热吃。”
    她勉强想到还有一个陆总，陆征也不在意，见陈曦坐在他的对面举着筷子不知道该吃什么，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吃什么菜？”他声音低沉嘶哑，带着几分成熟男人特有的深沉的魅力，可是这样英俊成熟的男人在陈曦的眼里还不如眼前的炖肘子重要。
    她红着脸夹了一块儿炖得烂烂的东坡肘子放进嘴里，只觉得嘴里都是幸福的香喷喷的味道，听到陆征的问题急忙吞了肘子歪头说道，“不挑食。”
    她把长长的头发给挽到身后一点，露出雪白的巴掌大的小脸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征。
    陆征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夹了一块儿红烧排骨放进她的小碗儿里。
    陈曦垂头看了看排骨，又看了看陆征，不好意思地笑了。
    “谢谢你。”她小小声地道谢，埋头就把排骨慢慢地吃了，她吃东西的时候小小的精致的脸上满是虔诚，仿佛吃肉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满足得眼睛都弯起来。
    姜暖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满足，小声哼了一声说道，“哪儿有这么好吃。”她一边说一边给陈曦夹了一只脆嫩的虾仁，陈曦忙得抬不起头，对姜暖露出一个笑容来。这个笑容底下，陆总慢慢地将目光落在姜暖的身上一瞬，拿筷子又给陈曦夹了一块小羊排。
    “吃这个。”
    姜校霸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餐桌上的战争绝对不能输！
    她夹给陈曦一块干烧海参。
    “吃这个。”
    “这个。”
    “这个！”
    正痛苦地抱着小青菜默默地吃着的姜总一抬头，看着餐桌上此刻的刀光剑影瞠目结舌。他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这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胖嘟嘟的姜总见自家霸道的校霸闺女都要跟人家陆总打起来了，唯恐回头姜校霸被陆总套麻袋，他急忙抬手抢着叫道，“等曦曦吃完了再夹！”
    陈曦的小碗儿都堆得满满的，小姑娘吃得脸颊都鼓鼓的，小仓鼠儿似的，看着多……幸福啊。
    这小姑娘满脸都是幸福的光啊！
    也是……奇人了。
    姜总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阻拦。
    “好吃么？”姜夫人才没有姜总那样少见多怪，见陈曦吃得这样心满意足，不过是在心里心疼了一下这小姑娘平常的生活应该不好，这才伸手给她擦了擦小脸儿，见她用力地吞掉嘴里的饭菜感谢地看着自己，不由摇头笑着说道，“不要拘束，能吃多少就吃多少。阿姨就喜欢能吃的小姑娘。”
    就跟姜暖似的挑挑拣拣的……哪里有陈曦吃起来这样香甜幸福呢？
    她微笑起来，陈曦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说道，“您做的饭真好吃。”
    “好吃就每天都来吃啊。”姜夫人笑着说道，“只要你愿意来，那阿姨每天都亲自下厨。”
    “不要了。”陈曦摇了摇小脑袋，小声说道，“这顿就足够了。”
    她垂头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完全没有变化的小肚子，觉得比起肚子来，心里那饱饱的感觉满满的都是幸福。此刻见陆征又给自己夹菜，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杯红酒面无表情，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总是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好人。
    姜暖是这样，姜家的人，还有改邪归正的陈美美她们，还有这样第一次见面就送给自己大熊的陆总。
    “您也吃。”她下意识地先给姜夫人用一旁的备用筷子夹了菜，又在姜总捧着青菜盘子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夹了一筷子芹菜，放在了姜总的盘子里。
    喜欢吃素的姜总……她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