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白泽坛...是发生了什么?”莫归露刚才被击昏了头,只看到一大群狼涌进结界,错过了后来的事情。
    一提到白泽坛,念恩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别过头垂了耳朵,深深叹了口气。
    “那日有一个自称严于的大魔头和一座城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多亏了道士哥哥和另一只仙狐开启了传送法阵将大家送离,可惜没救的出老狼王和众长老,小七的爷爷也...”
    莫归露想起那个矮矮的却带着满脸白花花胡子的犟脾气老头,眉毛都能遮住眼睛,他总爱拿着那根桃枝打白晔朗的头,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是印象深刻,没想到就连那位老人家也...
    念恩称子言为道士哥哥?也是,之前在慕天城从城主孙子那儿救回他的时候,子言还是小道士,她还是只灵宠。
    如今他是玄狐天君的大弟子,她是北冥之境的小娘娘,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莫归露也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放不下他,纠结于一个解释,可是当误会解开后呢?路还是要一样的走,日子还是要继续。
    “姐姐你怎么又哭了...姐姐若是还在生殿下的气,我便去替姐姐出气。”念恩上前两步,摸了半天的口袋,只摸出一张鹅黄的帕子,他犹豫了一秒,还是把它递到了莫归露的面前。“姐姐你快擦擦,一会儿被风吹了该疼了。”
    “你怎么替我出气,你还能去打他一顿不成?”莫归露笑着接过帕子,看着念恩纠结的搓手。
    “若是姐姐开口,念恩一定去的,就算打不过殿下也去!”莫念恩十分有骨气的拍拍胸脯,莫归露感觉心里暖暖的,念恩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站在自己这边,无论她一开始做出离开狐族的决定还是其他事宜,他都像个真正的家人。
    “我可舍不得让你去挨欺负。”莫归露攥着帕子,她并没有用它擦眼泪,而是将它展开在莫念恩的面前甩了甩“这帕子,是你的?”
    帕子上的绢花味道连莫归露自己都闻得到,这怎么可能是念恩用的东西,分明就是姑娘家的。
    “不是,是小七给的。”莫念恩回答的干脆,眼神却变得别扭。
    “人家姑娘送你的礼物,你就这么随便拿来给姐姐擦眼泪擦鼻涕?”帕子上绣着一只小狗的模样,谈不上绣工了得,却是用了心思的。
    “不过是张帕子,姐姐不用那么在意的。”
    “傻小子!”莫归露给了莫念恩头上一记暴炒栗子,疼的他嗷的叫了一声。“人家姑娘的一份心意,要好好对待才是,除非你不喜欢人家。”
    “谁会喜欢她那样的疯丫头,成日里上蹿下跳没个姑娘样子,还不及姐姐一半...”
    “哦,不喜欢呀,也是,你一个男孩子成天拿着姑娘用的东西像什么样子嘛,来,姐姐帮你烧了。”说着一副要释放狐火的动作,莫归露属水木,她哪里会什么狐火,不过是吓吓念恩。
    念恩倒是急了眼,两只手伸过来阻止莫归露。
    “姐姐!别...”
    “饺子露馅了吧,还说不喜欢,呐,还给你。”莫归露调笑着将手帕塞回莫念恩手里。
    他刚刚浑身上下摸了一圈,就摸出这么一张帕子随身带着,怎么可能不重要。
    “姐姐你戏弄我...”莫念恩有些尴尬,微微红了脸。
    “谁叫你这么不坦诚?男孩子要学的坦诚些,别跟狐子彦那种大人学坏知道不?”
    莫念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就快回去吧,小七肯定会找你的。”算了算时间,也有好一会儿了,照小七那孩子的性格,肯定要四处找念恩了。
    “姐姐不一起回去?”莫念恩将手帕塞回胸口的内袋里,疑惑的看着莫归露。
    “不了,姐姐想一个人待会儿。”
    莫归露谈谈的回应,她是真的想一个人再呆会儿,想些事情。
    莫念恩十分听话,也不再多劝,嘱咐了句姐姐要早些回去,便踏上了下山的路。
    一阵微风带过,几片还是翠绿的叶子被从树枝刮离,落在莫归露的裙摆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世界上发生的大多数事自己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着。
    她真的没什么远大抱负,只想守着自己的小日子,平淡也好,嚣吵也罢。
    幸福何其简单,又是何其难。
    入世醉意蚀骨,半世未曾参透。
    人不如妖,妖不如人。
    妖与人的区别究竟在何处?寿命长一些?更利于修习自然之法?答案都是否。
    有的时候,妖比人活的更恶劣,更自私。他们活的越久,便越麻木。
    有的时候,人比妖更恶毒,一念入修罗,浊了铅华,自谓浴血重生。
    “念恩在的时候你就来了吧?”
    “躲躲藏藏不像是你的风格,这样的气息连我都能觉察到。”
    莫归露往身后的树干上靠了靠,坐的久了腰也是累的,忍不住借个力。
    树丛中缓缓踏出一个身影,一身干净的杜若色齐领长袍,鹤语背在身后,只露出了附带麟羽的剑柄。
    “那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
    子言站在原地,不再向前迈出一步,他脸上还是一成不变温和的笑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以前是个谦谦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胸怀大志,心系苍生。”莫归露的嘴里蹦出一大串成语,“现在是个沉默寡言不辞而别的坏狐狸。”
    那日他不辞而别,只留下狐簪,他们之间,好歹也有一份共同修仙的情谊在,她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难道非要是那种关系才能往来?
    “你觉得我变了?”
    莫归露点点头。
    “小莫,我还是我,不过除了心系苍生,还多了个你。”
    莫归露有点愣神,上次他也是这般暗示,她能怎么回答?承认自己曾经欢喜他?不过现在心里满满都是狐子彦?
    “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只能用这句话来搪塞他的问题。“我每次来这座山下山都会迷路,有一次钻林子找不到土路下山,一赌气跑到了山顶,才发现那路就在十步路外的树丛后面,正因如此,我看到了北冥最美的一次日落。”
    莫归露指着远处从横交错的小路。“我想着生活可能也是这般,总是要有失有得,前面肯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呵,学会讲道理了。”子言轻笑。“我知道你心里是他。”
    “我来找你是为了带你归避劫数,至于愿意与否,由你定夺。”
    劫数,什么劫数?莫归露把头扭过来,突然想起子言的确算过自己的命数......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道破天机
    第七十四章:道破天机
    “劫数?”
    “嗯。”
    “等等!”莫归露伸出手摆了摆,一提到劫数,她想起自己只历了一次劫,那被雷劈的滋味,可好受不到哪里去,不过比起劫数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世?”
    子言面露疑惑,“他没同你讲过?”
    “狐子彦他知道?!”这回换莫归露吃惊了,之前她不是没问过狐子彦,他竟然撒谎了?这个大骗子怕不知道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他知道的不多,而我知道全部。”子言撩起衣摆,坐在了莫归露身边,任由她的视线牢牢紧盯自己,迟迟才开口。
    “你不是狐狸,你是玄狐天君池中的唯一一朵元婴莲,我在池边静修千年,你受了我神识的影响才幻化成了狐狸。”
    莫归露只觉得晴天霹雳,她愣了愣,迅速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实打实的毛茸茸,绝对没有错,掐了掐,疼的钻心,这完全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又怎么会错。
    “元婴莲能幻化成任何生灵,除了本根不同并无它异,你探了神识才能知道。”
    妖去探自己神识这种事,少见。
    莫归露毫不犹疑的探了,她要确认真相。
    手摸到脑后,闭上双目,四周突然一片安静,几滴水声滴答澄澈,静潭之中有束莲花,洁白似雪绽放了一半,似有千片花瓣包裹在花苞之中酝酿盛放。
    莲花轻轻摇摆,便有水珠从叶上滴落,荡起一片涟漪。
    莫归露睁开眼,眼神失了焦距,植物,她是株元婴莲,她万分接受无能。
    坠入凡间的日子,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人,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为狐狸的记忆,她便努力做好她的小狐妖,结果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摆在自己面前证明自己是株莲花,那种随风摇摆长在水里的植物......
    怪不得自己属水木,狐族哪里出过水木之辈?自己根本不是狐狸,也学不会狐族的魅惑之术,这一切的一切,早就暗示了始终,自己竟然到现在才察觉到......
    “那...我受了你的神识影响...你...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归露强压着内心的颤抖,理清思路问询子言她所想的问题,却还是止不住的磕巴。
    “我也不清楚,我问了司命,她与我说的是,你是三界之内的新生,命数未定,且不归她管。”
    “不过...”子言顿了顿,拾起一片从树上掉落的新叶,细碎的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他的侧脸,一番画中仙之景呈现在莫归露眼前。“临走前,我在她那儿卜了一卦。”
    “司命怎么说的?”莫归露马上追问道,关于身世的问题已经困扰了自己许久,不曾挂在嘴边,却是深埋于心,时刻都像一块石头玄在心中,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不告诉你。”子言笑笑。“是关于我的卦术,你听来做甚?”
    莫归露甩甩头,那她不听了不听了。“可你还是没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又是一道反问,莫归露却不能反问回去,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想不出个所以然。
    “相由心生,你的眉目,你的模样,皆是随我心意所生。”
    子言侧身,对上莫归露的视线。
    “你对我是何种感觉,我都能感觉得到,以前是,现在也是。”
    像是被窥视了内心的想法,自己情绪的一点波动都被对方捕捉在眼里,他却还能面不改色的将这件事说出来。
    莫归露不知道怎的,刷的一下红了脸,两侧脸颊滚烫滚烫的,她伸手搓了搓试图掩饰尴尬。
    “别瞎说,就算我是受了你神识影响才变成的狐狸,也不能证明你就能感同身受或者猜得出我脑子里在想什么,说不定我们是父女或者兄妹之类的......”莫归露想了想子言的岁数,静修千年的,应该是爷爷级别,不!太爷爷级别的。
    子言眼中闪过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也是,我也想知道答案,不如...”
    “不如什么?”
    “验血。”子言刷的一下抓住莫归露的手,引的她措手不及的往后缩。
    这与他认识的子言不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太过决绝,仿佛为了追求一个答案而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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