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又喝了几大口柠檬水,被子一下就见空了。
“嗤,”骆鹭洋无奈地给她倒水,眉眼间都是嫌弃,“你很渴吗?”
“额……还好,还好。”连逸摆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抬手又灌了杯水。
旁边的侍应生看得眼都直了,干咳了一下,自觉地过来加水,“我再给您换一壶。”
小孩总是这样,忽然就熟络了,忽然又生分了。
骆鹭洋抓着刘海看她,心里半点主意没有,感觉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那时候看起来有趣的害羞,现在却变得有些刺眼。
他沉了口气,开始做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情——打开话题。
“你……今天妆挺好看的。”
连逸噎了一下,嘴角勉强的牵扯出弧度,鬼知道她今天是全素颜的,“是吗,我很精心化了妆出门的。”
……
五秒钟的寂静。
“你怎么过来的?”
“坐出租车。”
“远吗?大概要多久。”
连逸不太明白现在的尬聊场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干巴巴地回答,“还好,也就二十来分钟。”
五秒钟的寂静。
最终还是连逸受不了这个氛围,决定不要为难他,毕竟今天是答谢宴,别把人家晾在这里。
她笑眯眯地捏了一块餐前面包,咬了口满嘴酥香,含糊着说,“说起来今天还要谢谢骆先生,不仅昨天晚上微博上为我站街,今天还带我来吃这么好吃的餐厅。”
情绪转变的有些快,骆鹭洋没反应过来,忽然又觉得那条裙子上的小穗穗扰人心烦。
刚一低头,盘子里被人捏了块面包干放上。
他疑惑地抬头,对面吃的嘴角都是渣的小女孩,刘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拨乱了,像极了刚疯跑回来的幼儿园小班朋友,见他眼神,立马举手投降状道,“我刚可是洗手好几遍,绝对绝对很干净的!”
又没说不行。
骆鹭洋低头咬了口,表示自己的不介意,却被扑来的蒜香味熏皱了眉头。
勉强咽了下去,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口水问道,“昨天你发的那条微博,有考虑过后果吗?”
这个问题着实扎心。
连逸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侍应刚好把牛排端过来。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刀叉开始切,嘴里抱怨道,“西哥差点把我骂死,说我这就是引火烧身。可是我也是人啊,莫名其妙被路人拉来当垫背,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我当然就很不爽了,要骂回去啊。”
骆鹭洋默默听着,伸手拿过那盘伤痕累累但仍未分家的牛排,修长的双手执着刀叉帮她一块块切开,新染的亚麻发色在灯光下像融化的巧克力,随着动作流动。
“虽然我觉得你这么做的确不太合适,但还是愿意支持你。”
骆鹭洋把切好的牛排推还给她,分明是快三十的人,因为眼睛生的好看,竟硬生生让人能想起“小精灵”这种字眼。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优雅的用湿毛巾擦了擦手,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低哑,“小朋友,你很幸运。”
连逸听得脸像火烧云。
机械的叉着牛排粒往嘴巴里送,分明是觊觎已久的美食,此时却在什么东西面前变得黯淡了。
她细细咀嚼嘴里的肉,感受每一丝的纹路,良久终于开口道,“骆先生,你现在开心吗?”
路人很难去注意和发现某个明星的情感变化,只有粉丝,因为每天都会对着他的照片看,搜集关于他点点滴滴的消息,他唱歌跳舞进步了会感到欣慰,演技变差了会觉得心酸但又忍不住的维护。
连逸用了五年的时间,从一个人身上看到了极端的变化。
“你以前在舞台上的样子,和现在很不同,”她把盘子里的胡萝卜拨到一边,挑拣着肉块,“好像我上一次看你笑的很发自内心的时候,已经是上个月的歌王助唱了。”
他拿起吉他的时候,和穿起戏服的时候,像是生活在云泥两端的人。
骆鹭洋的睫毛闪了一下,将那块被嫌弃的胡萝卜叉到自己的嘴巴里,清甜在口腔中化开蔓延,低笑着说,“所以说我很不敬业,一个偶像在舞台上被人发现了真正的情绪,就是最失败的地方。所以说,不要学我,你现在就很好。”
做着喜欢的职业,并且做得很好,在大染缸里游荡了这么久,依旧是涤荡着光芒的水晶。
就是最好的样子。
他把盘子里的西蓝花放到对面咖啡色的磁盘里面,像是训斥小孩的大人,“不许挑食。”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最后从电梯到停车场的时候,骆鹭洋把她的帽子往下面紧紧一扣,“别被拍到。”
连逸闻言乖乖把头低下来,尽量让人无论从哪个方位都看不见面貌。
只需要看着那人的脚跟,就能安全的到达想去的地方。
骆鹭洋把她送到徐橙子单元楼下,连逸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低着头往里面走。
最后还是没忍住,缩着脖子回头摆了摆手,做嘴型道,“拜啦。”
小姑娘迈着小细腿“噌”的蹿到电梯里。
骆鹭洋见状彻底把车窗摇上来,从副驾驶前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
于黑暗中点燃一丁光。
半仰头回座椅上,他眯着眼睛休息。
却总看见黑色的小穗穗晃来晃去,像是要把心给挠出一个洞。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更完就零点了。
你们以为我会这么简单的让他们在一起吗。
别天真了,哈哈哈哈。
第16章 第十六天
徐橙子托人从美国新带回来的面膜,据说是ap大牌新出的款,市面上还没有得卖。
闻上去香喷喷的,透着一种昂贵的味道,她用勺子轻轻挖出来,准备抹在自己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上面。
“徐橙子!!啊啊啊啊!”
公寓门被大力的推开,发出“砰”的声响,她下意识觉得就算自己家的门是防弹玻璃做的都不可能经得住这种打击,手一抖,面膜掉在白花花的大腿上,化成无力的水。
啧,好想把她的钥匙收回来。
徐橙子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我不生气,自己交的朋友跪着也要惯着”。
然后拿一张擦脸纸擦掉心尖上的面膜,施施然站起身,保持着尽量不太敷衍的微笑打开房间门问道,“怎么,你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了?”
“奥斯卡?”连逸赤脚站在地板上面,语气不屑的反问道,“这种事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今天!跟骆鹭洋单独吃饭了啊啊啊!”
声音又大又尖几乎要把房顶给冲破,徐橙子蹙眉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被震聋,哄小孩似的回答,“知道的知道的,你出门挑裙子挑了一个小时呢,还穿了三厘米的高跟鞋,甚至喷了我的香水,像个真正的女明星似的出门了呢。”
殊不知当时被作为穿搭顾问的她有多想把这个小孩跟行李箱一起扔出家门。
连逸兴冲冲地把包扔在沙发上,在原地转着圈圈,很老土的模仿迪士尼公主遇见王子的憧憬模样,双手交握在下巴处,“他还帮我切牛排呢,还送我回家。”
可能追星少女就这样吧。
徐橙子耸了耸肩膀,从茶几上拿起一袋薯片吃着回屋里去,并不想在粉红泡泡旁边呆得太久。
习惯了这个情场老手的无视,连逸兴高采烈地坐在地上回想今天经历的一切,像是美梦成真,带这些不切实际的虚幻。
原来从台下走到台上,可偶像坐在一起的感觉,这么奇妙。
她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应。
打开微博,热搜第一已经被别人取代,但是凭借着超高人气两个人的名字还挂在前十名的位置,点进去看,就有很多的营销号不知从哪里弄来《闻道》的现场剧照,有些很模糊,但也大致能分辨人的面貌。
两个人站在那里,身高差几乎无法同时进入镜头。
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鲁西的通话界面就打断了所有。
本以为有个新人给他带着,自己就能少被管制,这下倒好,现场教育改成电话教育,该挨得骂没少挨,还得搭进去电费话费。
撇着嘴有气无力地接通,鲁西便迫不及待地讲话,“我们联系到常菲颜团队了,那边有意想跟你一起上个访谈节目,他们主要是想用这次机会来个二次炒作吧,那咱们就趁此机会能澄清一下当初《明天之后》演技不敌她的假新闻。”
倒是常有这种事,尤其是在女明星的圈子里。
所谓的女人是非多这句话真的不假,尤其女明星冒的太快,比男性竞争要激烈很多,彼此撞型挣资源,背后耍阴招面前和乐融融的现象不要太常见。
连逸咽了咽口水,她从本心来说当然是不愿意,这种虚假姐妹情的戏码未免太过于恶心,尤其是在知道对方做了这么多小动作之后,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地一起参加节目啊。
但她也清楚,这个电话根本就不是商量。
而是对旗下艺人的命令。
她低头拉着头发的尾端数分叉,觉得自己应该再把头发剪短一点,漫不经心地答应,“好呗,你们肯定有计划了,我听话就成了。”
昨天指桑骂槐的微博没有被删除,这是连逸据理力争之后的福利,而作为挣钱工具的艺人而言,这已经是公司给的最大的退步。
她挂断电话,打开安静地无人主动问询的微信。
鬼使神差般的,发了条微信出去。
连逸连逸小连逸:骆先生,我可能要和常菲颜一起参加访谈节目了。
没有回答,连个“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都没有。
等了两分钟,连逸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绝对找些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从背包中拿出剧本,她回到卧室研读。
想要再次提醒自己,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能接到自己喜欢的戏,读到好的剧本,成为好的演员。
人不能想要太多,否则就会失去的更多。
////
骆鹭洋被阳光直接照到醒过来,像个咸鸭蛋黄似的太阳挂在窗外,他不太舒服的揉了揉太阳穴,习惯性的晨起头痛让他没了脾气。
他的父母常年待在国外居住,因为工作忙的关系,他也很少会回到这间公寓里来,翻箱倒柜到处都找不到一个杯子,耐心消失殆尽,干脆就拿起手机下楼买矿泉水。
烦躁的时候他没有看手机的习惯,直到在便利店付钱,才发现未打开回复的微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