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平正在办公室里写材料,见路城行色匆匆地走来,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路城眼眶微微泛红,一双眸子黑得有些瘆人,氤氲着一层郁色,似乎处于随时暴动的边缘。
大冷的天,他只穿着一件衬衫,连件外套都没披。
衣领处的扣子甚至还解开了两颗。
可即使这样,他的额头上依旧蒙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给我拿张申请表。”
路城走到王兆平面前,有些急切地开口。
王兆平一愣。
“什么申请表?”
“出国。”
路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他现在的思绪一片混乱,唯一清晰的想法,就是能够尽快出现在她身边,陪着她。
“不是……你先跟我说说,这个时候,你出国干什么?”
出国这件事情不是小事,王兆平不得不严肃对待。
“……小初她受伤了,我得去陪她。”
路城紧抿着嘴唇,有些艰难地开口。
她这次出国比赛,他不担心她的比赛成绩。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千万不要受伤。
她现在一定很疼。
甚至,她还会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告诉别人,她没事。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一阵钻心的疼。
王兆平闻言,心里也是一惊。
他跟路城在同一个办公室,而且两人关系不错。他有多么宝贝他这个妹妹,他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
沈雁初受伤,想必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路队,听我说,你先冷静一下。”
王兆平伸出双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示意路城平复心情。
“出国不是小事,就算上面最后批准了,最快也得是十天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据我所知,今天是分站比赛的最后一天,可能比赛一结束,他们就启程回国了。”
他冷静地给路城一条一条地分析。
“你要不要先打个电话,问一问雁初妹子的情况?”
路城闻声,身体一怔,随即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沈雁初刚按下接听键,刘丽萍急匆匆地赶回来。
“雁初,止痛……”
沈雁初连忙捂住话筒,伸出一根手指。
“嘘。”
刘丽萍了然地点点头,沈雁初这才放开话筒。
“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打电话了?”
她唇畔噙着笑,笑岑岑地柔声问道。
“你没去医院?”
路城低声问她。
刚才刘丽萍那句话,他在电话里听到了。
沈雁初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声音也不再伪装,有些懒洋洋的。
“你知道了。就
是擦破了一点皮,没什么大碍。”
她这般说着,声音放柔了许多。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答应过他,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可是她没做到。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能陪在你身边。”
沈雁初笑了笑。
“那奖励还有吗?”
“有……”
路城话说到一半,警铃突然响起。
接连三声。
沈雁初同样听到,面上露出紧张。
“注意安全。”
在电话被挂断之前,她迅速叮嘱了一句。
第65章
比赛一结束,沈雁初被立刻安排送进医院。
她的左脚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当拆下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气。
饶是医生接诊过很多病人,可是当看到女孩儿脚踝的那一刻,眉心也不自觉紧紧皱了起来。
她的左脚高高地肿起来,皮肤绷得紧紧的,已经严重变形,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因为血流不畅,她的左脚泛着青紫,甚至接近乌黑,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医生,她的伤……严重吗?”
刘丽萍的心脏紧紧地揪着,秉着气息问道。
她并不知道沈雁初伤得这么严重,那些绷带应该是她趁着自己去拿止痛药的时候,自己缠上去的。
如果她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同意让她继续参加比赛的。
医生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沈雁初的伤势,语气有些严肃。
“幸好送来的还算及时,如果再耽搁一会儿的话,恐怕她这只脚就别想要了。”
听到医生这番话,刘丽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带她去拍个片子,具体的情况如何,得等到检查报告出来以后才能知道。”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拿到检查报告单。
医生看着手中的x线摄片,神情微微有些凝重。
他扭头看向沈雁初,出声问道。
“你是运动员?”
沈雁初点头。
“是。”
医生把手中的x线摄片放下,双手十指交叉,放到桌子上。
“根据检查报告,你的左腿腓骨有轻微骨裂,稍微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
刘丽萍在一旁听到医生的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心脏依旧高高悬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沈雁初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医生接下来的话。
“不过……”
医生话音一转。
刘丽萍心里“咯噔”一下。
沈雁初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的左脚三角韧带严重损伤,并伴有拉裂,如果想彻底痊愈的话,恐怕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与康复训练。”
医生沉着声音说道。
“多长时间?”
沈雁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
医生缓缓回答。
明明他的声音很轻缓,可是听在耳中,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沉重。
“医生,她接下来还要比赛,恐怕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您看能不能……”
刘丽萍试探性地问道,脸色透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
仔细去听,声音还夹杂着一丝颤抖。
“她受伤的位置比较特殊,就算是着急也没有用。而且……如果造成第二次损伤的话,恐怕以后再想上赛场,就难上加难了。你们是运动员,应该能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医生摇了摇头,神情满是凝重。
整个过程中,沈雁初都表现得异常平静淡然,仿佛受伤的那个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