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做了这么多恶事,总算得到了报应,老天还真是有眼!
“公主,你莫要担心,我肯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将你面上的红疹全都治好,不留半分痕迹。”
锦月最爱的便是王佑卿的温柔,此刻眼泪掉得更凶,两手环住男人的臂膀轻轻抽泣,那副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佑卿,只有你对我最好,要不是你的话,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月儿怎可胡言乱语?你是天潢贵胄,身份无比尊贵,只是面颊虽有些敏感,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有人下毒谋害,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眼神连连闪烁,锦月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将下毒一事吐露出来?若是被佑卿知晓的话,他心里记挂着薛素,肯定会因此埋怨自己。
“并没有人下毒,是我不小心,脸上沾了些花粉才导致过敏,佑卿千万不要多想。
男人并没有在卧房中多留,他实在不愿意看到锦月那张脸,也无法容忍她恶毒的心思,明明此女一开始性情单纯,并不惹人讨厌,哪想到成亲没几年,竟然变成现在这个德行,委实令人作呕。
痴痴的望着那道清瘦颀长的身影,锦月手拿帕子擦拭眼泪,身旁的侍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自打公主毁容以来,她的脾气变得反复无常,喜怒不定,稍不顺心便动辄打骂,她们这些奴才日子过得极为难熬。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锦月毁容一事,很快便传出了风声。一开始只是猜测,并没有找到证据,毕竟锦月被禁足在府中,谁都没有亲眼看见,但手帕交主动上门,她也避而不见,一回两回无妨,三回四回便会让人心生疑窦,再加上府里的丫鬟嘴不严实,便漏了消息。
此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就连陛下也有所耳闻。皇贵妃心疼女儿,特地将锦月公主召进宫,想要看上一眼。
虽然隔着面纱,只露出半边脸,已经足够让皇贵妃分辨情况,美艳妇人死死咬牙,恨声道,“月儿,先前只是红肿?为何现在会如此严重?是不是有人暗下毒手?”
皇贵妃眼底透着浓浓心疼,显然是觉得女儿受苦了。
“母妃,儿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红疹一直没有消褪,就算广寻名医,也没有任何结果。”
看到狼狈不堪的锦月,皇帝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让太医来给公主诊治,只可惜那种药粉并非毒药,也无法解毒。如此一来,锦月身体康健,面颊却彻底毁了,太医实在束手无策。
按说公主还在禁足,但这会儿皇帝也不忍继续苛责她,索性便解了禁,勒令她不准去找薛氏的麻烦,教训一通也就罢了。
只可惜,锦月之所以会走到今天,与薛素根本脱不了干系。对那个女人的恨早已刻入骨血之中,无法磨灭,无法消散。她不禁怀疑,薛素是不是生来就与她作对的?要不是她,自己何至于沦落到此?
面上满是恭敬之色,锦月柔柔称是,她甫一离开御书房,便直接去了五皇子府。
如今谭元清还没有怀上身孕,她虽是皇子正妃,日子依旧不好过。皇家看重血脉传承,若五皇子还没有嫡子的话,想必也会另辟蹊径,纳几房美妾绵延后嗣,虽然不是嫡出,但有总比没有好。
对于这个嫂子,锦月从未放在眼里,只点了点头,态度万分敷衍,便进到书房中去找五皇子了。
“皇兄,你帮帮我吧,求您了!”锦月抹着泪哀求。
五皇子虽阴狠无情,但锦月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自然在乎,他将密信放下,忍不住问,“你想让我怎么帮?”
“您知道我毁容的事吧?全都是因为薛氏谋害才会如此,能不能帮我将她除掉?莫要让她再活在世上!”
五皇子对薛素心怀绮念,恨不得将人纳入羽翼之下好好呵护,又怎么可能主动做出加害之事?
男人板起脸,眼底透出浓浓的怒意,怒声道,“锦月莫要胡闹,你是公主,总想着谋害别人的性命,如此恶毒,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
锦月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五皇子,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竟拒绝了她。
第163章 打擂台
翠娘在颜如玉门口的摊位上领了一盒匀面膏,她根本不信小小的脂膏能有这么强的功效,眼下秋老虎如此猛烈,配上呼呼的风,能将人面颊晒的干裂起皮,若是这匀面膏真跟胰子一样,用了还不如不用。
手里捏着小小的竹盒,翠娘回了家,天刚刚擦黑时,她准备生火做饭。因厨房空间极小,磨盘大小的窗子根本散不出热气,闷的她脑门全是汗,摸着又黏又腻,甭提有多难受了。
吃完饭后,翠娘本想用胰子洗一洗,看到架子上摆放着的竹盒,她心念一动,用指尖挖了些淡黄色的脂膏出来,按着小丫鬟的话,沾了水,慢慢揉搓几下,这才轻轻在面上搓洗。
淡淡的玫瑰香气在鼻前弥散开来,嗅到这股味儿时,翠娘不由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别的感受,等用清水将面颊上的脏污冲洗干净后,她伸手摸了一把,倒觉得滑润几分,忍不住嘀咕一声:“看来这颜如玉还真有几把刷子,否则也不会骗了那么多人。”
与翠娘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很多人都趁着过节的档口,领了匀面膏回来,用过之后,对私馆提起了几分兴趣,手头阔绰的女子也会进去试上一试,让颜如玉的生意好了许多。
莲生将这个月的账目带回了桐花巷,薛素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算盘对账,纤细手指上下翻飞,将算珠一下下拨弄着,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坐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小脸写满了濡慕。
薛素对完了一页,抬头看到莲生这副模样,噗嗤笑出了声,“若觉得乏味就出去走走,年纪轻轻的,总在家里闷着作甚?”
“我不想出去,就想陪着婶娘。”她扭扭捏捏的说,细白脸蛋上浮起丝丝晕红。莲生的容貌虽然不算精致,但也能称得上秀丽可人,这些年又一直呆在私馆中,吃的用的都十分讲究,无论是身条儿,还是皮肤都养的极佳,看上去水灵极了。
“得,那你就在这呆着吧,甭想偷懒。”说完这句,薛素继续对账,自打开了新店后,颜如玉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强,将佳人坊的客人也抢了大半,程三娘本来就是个掐尖儿好强的性子,手段又十分恶毒,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陷害自己,既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早先程三娘被人送到了余公公手里,成了一个太监的对食,要说这程三娘有什么本事,倒也不见得,不过是年轻生嫩,会讨人欢心罢了,若是有别人顶替上去,余公公还会对她那么上心吗?
人心易变,总不能长久,因此真情才显得尤为可贵。
以程三娘攀附荣华的性子,肯定不愿意跟去了势的阉人过一辈子,余公公伺候在皇帝身边,从一个小太监爬到总管的位置,怎会看不出来这一点?
见婶娘停下了动作,坐在原处,双目放空不知想些什么,莲生挥了挥手,问,“您怎么了?”
薛素回过神来,轻笑着摇头,“刚才在想一件事。”
“那您可想通了?”小姑娘满脸好奇,问了一嘴。
女人轻轻颔首。
上回在围场围猎,余公公也在场,有个宫女将酒水洒在了锦月身上,若不是他帮忙求情,宫人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当时薛素瞧得十分真切,那宫女看着余公公的眼神有些不对,其中不止蕴着感激,还有别的情绪。将这名女子找出来,要是她愿意的话,送到余府也不迟;要是不愿的话,此事就暂且搁置不提。
将账目核对完后,薛素把许呈叫了进来,让他去打听一个叫芳草的宫女,许呈当真是个有本事的,第二天便将消息送到了她面前。
“芳草出宫了?”
本朝的宫女在二十五岁之前才会放出来,当初在围场上瞟了一眼,薛素以为芳草最多十八九,没想到年纪已经够外放了。
“可知道她此刻在何处?以何谋生?”
许呈抱拳答话,“陈芳草家境贫寒,性情老实,在宫中也没有攒下多少银钱,回家后,她哥陈老大欠下赌债,要将她卖到青楼去。”
薛素面色大变,蹭的一下从八仙椅上站起身,急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你可拦住了?”
“陈老大还没有商量好价钱,属下只派人盯着了,不会有事的。”
“你去将人买下来,带回府。”
许呈虽不明白夫人为何这么看重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不过他也不是多嘴多舌的性子,应声后便径直离开了正堂,带着银钱往西街赶去。
*
芳草从来没有这么绝望的时候,她本以为从宫里出来,就不用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哪曾想事与愿违,刚进家门,她就对上了大哥狂喜的眼神。
她初入宫时,陈家还算殷实,没料到一晃十年,原本专心读书的大哥竟然染上了赌瘾,将所有的家产拿出去变卖,见还不上债了,便将主意打在她身上。
方才她挣扎时,额头狠狠撞在了桌角上,淌了不少血。芳草心里难受极了,若真被卖到勾栏里,她还不如死了,也省的让人肆意践踏折辱。
越想越是悲从中来,芳草痛哭流涕。
突然,房门被人打开,陈老大那张干瘦的脸出现在门口,面上带着谄媚的笑意,可劲儿搓着手道,“您要买我妹妹是不是?她可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人的,没有五十两我肯定不卖……”
从人牙子手里买奴婢,最多也就花二十两,若不是芳草曾经进过宫,根本值不上这些银钱。
女人眼底尽是惊恐之色,不住往角落里缩,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副模样当真可怜极了。
不过许呈在营里多年,早便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此刻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将银票交到陈老大手里,一记手刀将芳草打晕,吩咐手下的侍卫将人扛了出去。
双颊凹陷的男人点了点银票,喜得嘴都合不拢了,早知道丫头片子这么值钱,当初就该让爹娘多生几个,这样他来钱的路子就更多了。
侍卫扛着芳草走出陈家,年轻的脸上露出几分愤慨,压低了声音问,“大人,那姓陈的当真不是个东西,不收拾他吗?”
“待会回去问问夫人,若她同意了,再动手也不迟。”许呈沙哑着嗓子开口,声音中蕴着浓浓怒意,显然也被方才发生的事情气的肝火翻涌。
芳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坐着一名女子,模样生的极美,比起皇贵妃、肖妃更胜三分,不是辅国侯夫人还能有谁?
“奴婢见过侯夫人。”芳草急急忙忙下跪,却被女人扯住了袖襟,不让她乱动。
“莫要行此大礼,我让侍卫将你带到这里,是有事相求。”
辅国侯回京的消息尚未传开,芳草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自然不清楚此事。不过就算楚夫人是个寡妇,也是堂堂的一品诰命夫人,她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又怎能办到?
芳草的心思浅,她在想些什么,薛素一眼便看出来了,“当初你在围场时,幸得余公公所救,这才保住一条命,让你去给余公公当对食,你可愿意?”
任凭芳草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楚夫人竟会说这种话,余公公不是有对食了吗?她过去的话,怕是只能当个洒扫丫鬟,做不了其他。
“奴婢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只是余公公对程氏十分上心,怕是不愿纳小。”芳草神情黯然。
“这个不妨事,你好生伺候着便是,一开始就算不能当对食,日复一日,总能成功的。”
程三娘对余公公除了利用,再无半点情意,与她相比,芳草起码念着恩,记着情,人心都是肉长的,天长日久之下,就算余公公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能给捂热了。
“余府最近在采买丫鬟,若你愿意的话,便混入其中,能走多远就看自己的造化了;若不想这样做,便留在侯府,此处也不缺那一口饭。”薛素是想扳倒程三娘,但她却不愿逼迫一个无辜之人,芳草的路由她自己选,谁都不能插手。
房中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十分静谧,称为针落可闻也不为过。
好半晌,芳草才缓缓点了点头,清秀的脸蛋上露出浓浓坚定之色,柔声道,“奴婢愿意去到余府,还请夫人帮忙。”
薛素放下手中的茶盏,道,“等你入了余府,就跟本夫人、跟整个侯府没有半点瓜葛,是否可以得偿所愿,谁都保证不了。”
“奴婢在宫中呆了多年,自然清楚这个道理,若不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也不会去趟这趟浑水。”救命之恩,实在是无以为报,芳草情愿伺候在余公公身边,无论是当对食,还是当普普通通的丫鬟,她都不在乎。
盯着女人清瘦的背影,薛素低低叹了口气,看来她得快些解决了程三娘,否则像芳草这样的姑娘,还真不忍心看她吃苦。
第164章 冰窟窿
煦容虽然从未见过那颗桃木珠,却知道此物是难得的好东西,要是能拿到手的话,她的医术便会更上一层楼,届时大虞朝的神医不再是什么闫濯,而是她了。
想到自己家受人崇敬,达官显贵源源不断往素心堂赶,女人的呼吸不由有些急促,秀美面庞微微涨红,心绪并不算平稳。
缓步走到桌前,煦容坐在圆凳上,手里把玩着精巧的瓷盒,看着上面兰草的图纹,她唇上勾起一丝嗤笑,先将盒盖掀开,垂首嗅闻着色泽浅黄的脂膏,那股兰香虽然浅淡,却十分悠远绵长,与盛放的花朵没有任何区别。
她用指尖蘸了一点儿,涂在手背上,慢慢揉散。
煦容紧紧皱眉,她不得不承认,这种脂膏质地不差,涂在面上既滋润又不油腻,虽然不是顶好,但胜在价格便宜,吸引不到高门大户的女眷,但手头不阔绰的女子却爱如至宝,她以为薛氏做的脂膏都是由秘方演变而成,但秘方的抄本她曾经看过数次,从未提过这种兰香膏,薛氏又是从何得来的法门?
在煦容眼中,天底下没有一人能比得过她,薛氏就算经营私馆多年又如何?打小养在安宁村,就是个浑身土腥味儿的村妇,能嫁给辅国侯都是凑巧,除了一张艳丽无比的脸蛋外,根本没有半点出挑的地方,更甭提什么天赋了。
若是她识趣的话,便将桃木珠主动交出来,若她不识趣的话,就休要怪自己无情,将颜如玉狠狠踩在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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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对煦容的心思半点不知,她跟刘怡卿进了私馆中,因年复一年地将心力投注于此,不少老客都认识老板娘,甚至跟她颇为熟稔,能搭上几句话。
就算身为辅国侯夫人,薛素却从不拿腔作势,对所有的客人都一视同仁,不论身份高低,这般平和近人的态度让人心生愉悦,女客们一开始还避讳着她的身份,到了后来倒是不绝口的赞叹。
先前调配好的花露薛素也放了几瓶在私馆中,浓红色的琉璃瓶,瓶身四四方方,简洁大方,又透着几分精致。不少女客扫见了柜台上的花露,有些好奇的问,“老板娘,这是何物?以前倒是没见过。”
薛素放下茶盏,柔柔解释,“前些日子弄了些牡丹花露,乃是用秘法封存的花苞配制而成,其中不止有鲜花汁子,还添了不少滋阴养颜的药材,用时以面片轻轻擦拭,当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