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下,姜嬛将原本姬以羡的在这个府中的位置又降低了几分。
恐怕在那位王爷的心中,这位占着世子之位的嫡子,恐怕还比不得那位庶出的二公子吧。
姜嬛也将手中的物什放下,跟在姬以羡的身后一同出了屋子。
夏管事便是那日送望月和朝雨来的那位,他慈和的笑着作揖:“世子爷,王爷让奴才带世子妃走一趟。”
姜嬛压住心中诧异,规矩的上了前福身。
“世子妃,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不知世子妃方便可否?”纵然明白现在广陵王找她并非是什么好事,可人是手握杀生大权的广陵王,她就算能逃,那姜氏夫妇能逃吗?
姜嬛敛眉颔首,算是应承夏管事这事,准备跟他一同走的时候,姬以羡却突然出了声:“夏伯,不知临渊,可否跟着内子走一趟?”
夏管事有些为难的看着他:“王爷说了,世子爷您身子不好,还是好生呆在牧归院养病吧,王爷传世子妃过去,也就是想问一些话而已。”
姬以羡拉着姜嬛的手,手指极快的她的掌心内勾了几笔,便很爽落的放了手:“如此,那就麻烦夏伯了。”
“还请世子爷不要折煞老奴了。”夏管事含笑,“世子妃请。”
姜嬛眼中一片和煦,可掩藏在袖子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攥住,就在刚才,姬以羡趁着拉她之际,在她的掌心中落下了一个名字。
朝雨。
是啊,朝雨是摄政王的人,如今受了委屈,去找了原先的主子,又如何不可?
只是她未想到,那人竟然这般聪颖,也这般绝情。
原来他从不曾想过替她出头,哪怕知道她如今要面对怎么一番境地之中,薄凉至此,无情如斯,这般无情薄凉之人虽说并非良配,却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
只要给他一片能任他施展的天地,那他日后的成就,必定不会再其父之下。
这就是,大燕皇帝最为爱重的临渊世子吗?
前方,夜色茫茫,唯有黑暗中逐一蜿蜒而起的灯笼,方能照清脚底的路。
030鞭笞
九死未悔。
清冷的月华之下,四个篆体的大字,以鎏金镶嵌,十分醒目。
姜嬛的脚步一停,抬头看过去,夏管事也跟着停住了身子:“世子妃,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姜嬛摇头,重新收敛心神跟着夏管事走了进去。
或许广陵王是个好王爷,也是个好将军,作为臣子,兄弟他是合格的,却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她走进去的时候,四周的烛光微微亮了起来,不算明亮,就连眼前的这方寸之地都瞧不太清,又何况其他。
四周肃穆,有两名身着铠甲的男子持鞭站在院子的两侧,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眉眼坚毅,并非寻常的侍卫,而是从战场上历练回来的,广陵王的亲兵。
这般大的阵仗,作为姜嬛,她到底是何德何能。
姜嬛走到书房前的石阶前跪下,不一会儿面前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一双黑色的靴子慢慢的走到她的跟前停下,广陵王有些诧异的挑眉,也听不出他语气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你倒是比那个逆子懂事。”
姜嬛依言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广陵王也知她是个哑巴,也没指望她能回答,只是走了几步,到了她的身侧:“你这般懂事聪慧,大抵也能猜出本王这般晚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本王知道你不会说话,点头或者摇头便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姜嬛又如何会真的不明白广陵王说的到底是个什么事,又有个什么样的打算。
如今摆在她面前唯有两条路……姜嬛眼中似有火光窜起,只需要稍稍一引,便能有燎原之势。
她颔首,算是应承了广陵王话中的意思。
广陵王围在她的身边绕了一圈:“你这个女娃,到也还算爽快,不过你可知朝雨和望月都是本王派遣过去的人,你该知本王的人,应该是个什么意思吧?”
姜嬛再次点头。
“你竟然也明白一点,为什么要和她们作对?还撺掇我儿将她们给赶出去?姜氏,你可知女子善妒,是要被夫家休弃回去的。”广陵王沉冷的语调,一点点的在耳边响起。
姜嬛沉默的闭了眼,再次点头。
“很好,既然你都承认,那想必多的也不需要本王在说什么了吧。”广陵王重新站在了石阶之上,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衣裳的下摆,是素色,没有半分的花纹,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
“本王念你是初犯,便小惩大诫,你回去改过自新便可。”广陵王站在黑夜之中,将他的眉眼全部覆盖,只听见他的声音,极慢极慢的在寂静肃穆的院子中响起,“姜氏善妒,念其初犯,鞭笞三十,立刻执行。”
三十?
别说姜嬛觉得难以置信,就连一向稳重的夏管事就跪了下来:“王爷,世子妃不管如何,也是个女子,这三十鞭要是打下去,恐怕就没命了。”
准备执行的两名将士,也面露了几分不忍之色,握着长鞭的手不由得松了几分,暗暗地思量着,要是一会儿真的要打,他们就稍微放放水,如今天黑的这般透彻,王爷大概也不会知道。
广陵王不悦的皱眉:“老夏,你要违抗本王的命令?”
“王爷,老奴并非是要违抗王爷的命令,只是世子妃的的确确承受不住这三十鞭。”夏管事哆嗦着跪下,地面的寒气一点点的升起,绕住了他的膝盖。
广陵王冷笑几声,看向门口:“临渊,来了。”
姬以羡从黑夜中走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恍似谪仙人,疑是遗落九天,可姜嬛却无比的希望,他此刻并不曾出现。
“刚才为父所言,你应该听到了。”广陵王扶手站在石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觉得如何?说说?”
“说说为父,这般处罚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