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沈梨拒绝,“我去了之后,只会让她们觉得不自在,既如此我又何必过去讨人嫌。”
“我倒是瞧着与你交好的几位公子,你不过去同他们见见吗?”
沈阑一听,顿时便有些心动,他按耐不住的朝着另一边瞧去,果然瞧见他的一个兄弟正躲在一处繁茂的树枝后,小心翼翼的扒开那些碍眼的枝叶,往他这儿瞧着。
见着他,顿时就欢喜的跳起来,一个劲的招手。
沈梨眯着眼睛对着那边便是一笑。
沈阑和这群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也有些日子没见了,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是他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瞧着他的姐姐时,心头又升起了一股愧疚感,若是他去了,她就是一个人了。
他现在只觉得心下像是猫儿抓似的,难耐的紧。
“若想去便去吧。”沈梨开口。
沈阑沉默了会儿,坚定地摇摇头,虽然兄弟很重要,可姐姐也很重要。
见着沈阑半天没有动静,那躲在树后的小公子一下子就跑上前来,拉住了沈阑的手,他笑眯眯地对着沈梨道:“沈家姐姐,我能把沈阑借过去一会儿吗?”
“可以呀。”沈梨笑着点头,“你们去好好玩吧。”
“沈家姐姐真好!”说完,小公子一跃而起,拉着他的手便往凉亭外拽去。
等着他们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见后,沈梨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了下来:“陌锁离到哪了?”
沽酒从凉亭外身手利索的翻了进来:“陌将军已经在后山等着姑娘了。”
“那就走吧。”沈梨用手撑着冰凉的桌面起身,余光瞥见有些局促不安的阑珊时,身子顿了顿,语气倏然柔和下来,“你去告诉小公子,就说我去走一走,让他好生玩着。”
阑珊是隐约知道他们口中的陌将军是谁的,她俯身行礼,只道:“喏。”
他们将近两个月没见了。
沈梨站在门槛前往里瞧得时候,倒是平白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来。
里头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将面容全都隐了去,只露出半截白净的下颌来,可莫名的气势竟然要比先前更盛些。
“许久不见。”沈梨跨过门槛进去,走到了庭院中央。
陌锁离本是背对着墙角,听见声音,这才将黑袍拉下,露出了那张在熟悉不过的脸:“许久不见,宜姜郡主。”
003前尘往事皆可抛
风卷过庭院,扬起落叶。
树冠上嫩绿的枝叶才将将被春风催发,在风中轻微的颤着。
沈梨目光略过站在墙角的陌锁离,看向虚掩着的厢房:“可以进去吗?”
陌锁离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笑:“自然可以。”
“你们就留在外面守着吧。”沈梨转身对着沽酒说完之后,便不做停留,径直过去将厢房的木门给推开,淡雅的佛檀香从角落中传来,整个屋内陈设也极其简单,并无太多多余的饰物。
她走过去,在蒲团上坐下,矮几前还搁着一盏冒着热气的清茶,许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一般。
陌锁离从她身边走过,衣角轻轻拂过她垂在身侧的手。
“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他笑,“你知道我已经在这儿等你了多久吗?”
沈梨估算了下时日,试探道:“约有七八日吧。”
“你倒是挺明白的。”陌锁离看着她,可却不再像在肃州或是长安时,眼中带着笑意或是纵容,如今唯剩一片冷肃,“我还以为郡主贵人多忘事,记不清了。”
沈梨道:“每日想要约见我的人不计其数,我的的确确也记不了这么多事。”
陌锁离假笑着:“看来日后我得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才行,否则哪一日郡主又将我忘了该如何是好。”
听见他带着嘲讽的话,沈梨敛了眸,她不太愿意与他多加纠缠,毕竟外头还有个沈阑在,如今又是非常时期,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再节外生枝,心中既已打定主意,那她也不含糊,很是直接的便说道:“如今燕秦休战,各自恢复民生,你生为大燕的将军,作何要跑到金陵来。”
“我来此是为何,郡主难道不知吗?”陌锁离气定神闲的反问。
沈梨笑:“我又不是将军肚子里的蛔虫,如何会知将军在想什么?”
“郡主这般聪慧,怎会不知了?”陌锁离笑着,将手边的清茶一饮而尽,眼中终是露出了寒芒点点。
那是毫不避讳的,直对着她而来的杀意。
可沈梨最不怕便是此,身为沈家的姑娘,大秦的郡主,她自出生以来,便不知招了多少人的恨,他们每个人都恨不得她能立马去死,明里暗中的,都不知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对她露出明晃晃的杀意也不少,而且是半分隐晦都没。
她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从喉咙间溢出:“说实话,我的确是想不到。”
“我是大秦的郡主,而你是大燕的将军,你我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怨了?”沈梨眯着眼,“是前尘往事作祟?还是如今燕秦又开战了?”
“陌锁离,陌将军。”
陌锁离一愣,瞬间便懂了沈梨的意思是什么。
他如今早就不是什么莫家大房的嫡子,东宫中的那个女人也应该同他毫无关系,他是大燕的将军,不是那个大秦的莫家公子!
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终究是无法瞧着她在东宫中浮沉。
他死死地抓着桌角,手背上是一片青白。
沈梨将目光淡淡的越过去,最后到底是叹了口气:“陌锁离,曾经作为姜嬛,我劝你前尘往事尽皆抛去,没什么好在留恋的,否则你就算用尽全力抓住,那也是伤人伤己,何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