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节

    广陵王府的二公子,姬行。
    沈梨瞧着他俊秀温雅的样子,顿时便觉得有些闹心。
    在肃州的时候,姬行是第一个不嫌弃她出身,不嫌弃她样貌丑陋,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虽说他对她而言,说不上算什么,可到底心中对他多少还是有些感念的。
    卫砚也不知何时竟然摸进了大殿,在沈梨的身边落座,瞧着她的目光一直都盯在姬行身上时,揶揄道:“别说你同这位二公子,也有一段过去。”
    “卫砚。”沈梨认认真真的唤了他的名。
    卫砚在瞬间便坐直了身子:“何事?”
    “大燕来使臣恭贺我们成婚,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怎么会是广陵王府的人亲自来。”沈梨猝不及防的一下子就攥住了卫砚的手腕,“你们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卫砚目光亦平静如初:“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你们还真敢!”沈梨咬牙道。
    卫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自顾自的说道:“大燕与大秦是议和了的,如今想要挑起战事,总得有一个什么像模像样的理由吧。”
    “你们这般行事,祖父知道吗?”
    卫砚道:“我以为你看懂了祖父的意思。”
    沈梨静静地看着在几位官员中周旋的姬行,嘴角轻抿:“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让祖父同意你们的。”
    “此地不宜说这些事。”卫砚的身子往后靠着,凑近了她的耳旁,“今晚回去,我会去你那里一趟,记得给我留扇窗。”
    两人说话间,同几位官员周旋的姬行已经脱身,端着酒盏走了过来。
    028的确是看走眼了
    殿内如今已是酒影重重。
    当姬行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卫砚已经眼疾手快的将她面前酒壶中的酒全都换成了白水。
    姬行嘴角边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就像个看惯风花雪月的文人般,哪里有久经沙场的半分气势。他将酒盏举到了沈梨的面前:“姬某仰慕宜姜郡主已久,不承想竟然有朝一日,能见到郡主。”
    “多谢二公子的赞赏。”沈梨接过卫砚递来的酒盏,“宜姜在闺中也常听闻二公子骁勇善战的事迹,今儿一见,倒是觉得二公子更适合当个文人。”
    “许多人都这般说过。”姬行笑,“我先前刚至军中时,所有人都以为我坚持不下来的。”
    沈梨亦笑道:“是宜姜看走眼了。”
    “这有什么。”姬行笑着眯起了眼,“毕竟当初在肃州时,姬某不也没有认出,我那位小嫂嫂便是郡主吗?”
    沈梨顿时便戒备起来,先前的温柔平和一扫而空。卫砚警告的看了姬行一眼后,这才伸手隔着衣衫捏住了沈梨的手腕,小声提醒道:“这儿是在皇宫。”
    “我知道。”沈梨将她的手从卫砚的大掌中摆脱出来,半笑不笑的看着姬行,“二公子说笑了,宜姜从未出过大秦,又如何会在肃州与二公子见过了。”
    姬行也不过是试探罢了,听此倒也没有再过多地纠缠,他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刚才是姬某鲁莽了,还请郡主恕罪了。”
    “不妨事的,二公子请吧。”
    姬行便笑着拱手告辞。
    “他……”沈梨沉默了一阵,才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卫砚,“是怎么知道的?”
    卫砚道:“这位二公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心思还挺难猜,不过好在,他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念头,要不然你就该操心操心另外一位了。”
    沈梨扣紧了酒盏:“是啊,我初初见他时……”她停顿了片刻后,才又道,“是我看走眼了。”
    卫砚也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半响之后,他盯着外面摇晃的灯笼,轻声道:“宫宴快要开始了。”
    从皇宫出来之际,已是月上中天。
    夜风安静的从耳廓刮过,紧接着便是车轮碾压在地板上的声音。
    沈安喝得昏昏沉沉的靠着车壁睡着,卫卿正坐在一旁照顾他,沈梨倒没有同他们一般坐在马车上,而是翻身就骑在了马背,充当他们的护卫,一路护送至公主府。
    “娘亲,如今天晚了,你们便先在这儿歇息吧。”沈梨将车帘撩开,对着里面的相依偎的一对璧人说道。
    卫卿对于住在哪里,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借着马车内微弱的烛火去看沈安,见着他此刻醉得不省人事的,自然也就同意了沈梨的提议。
    其实自从公主府修建好,她并未在这儿住过多久,除了刚及笄的时候,便是偶尔同沈安拌嘴,气不过命人将东西一收拾,便来此住了,直到沈安将她请回去。
    如今趁着月色看着公主府的牌匾,卫卿心中倒是又涌起了几分怀念来。
    “那你了?也在公主府住下。”卫卿关切道。
    “女儿回府还有事,便不在公主府叨扰爹爹和娘亲了。”沈梨翻身下来,同沈安身边的护卫一同将人扶下来后,便袖手站在了卫卿的身侧,“如今金陵中风云涌动,府内也不算多安全,娘亲便和爹爹在这儿住上一小阵吧。”
    卫卿担忧的拉住她:“那你了?”
    “女儿自然是有保护好自己的本事。”沈梨笑,“娘亲快扶着爹爹进去休息吧,我瞧着爹爹又快要吐了。”
    听见沈梨的提醒,卫卿的目光自然而然就从她身上移开,转向了沈安,见他已经快步走到了一出角落,扶着石像开始吐了。
    “好好照顾侯爷和公主。”沈梨叮嘱了一句后,便带着沽酒飞快的飞身上马,朝着另一处巷子飞奔而去。
    巷子中光影昏暗,只有隐在云层中的浅淡的月光。
    她一直策马跑到了一处胡同口,这才停下。
    胡同口前有一户人家,如今正将门大敞,光亮从里面倾泻而出,可整个宅院,却安静的恍若无人之地。
    “姑娘。”沽酒拉住她,“您要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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