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间给韩卿泽添了不少麻烦,中午黎梓琛那一击,又让他郁闷了一下午。
不过,没想到迟骋彦的这一下,竟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刚才不是在欺负你?”迟骋彦振振有词道。
“谁说他欺负我了?”指着好不容易被弄开的车锁,迟微微埋怨道:“他是好心在帮我修车!”
捂着被迟骋彦打伤的后脑勺,韩卿泽一言不发。低着头回到自己的自行车旁边,韩卿泽一脚踢开了后轮支架。
看来迟微微真的是“生人勿近”,这一天已经过得够悲催了,还是赶紧走吧!
迟微微:“对不起啊,我爸他不是故意的。”
“小泽,迟叔刚才没看清,你别怪叔啊。”迟骋彦赶紧附和道。
迟骋彦走近了些,伸手想要看一下韩卿泽刚才被自己打伤的地方,却被韩卿泽躲开了。
从迟微微手里接过书包,韩卿泽抬起头看了眼迟骋彦,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说:“没事,叔叔您好,叔叔再见。”
说完,便跨上自行车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停车场。
看着韩卿泽离开时沧桑的背影,迟微微心里顿时觉得无比失望,看样子,这下是真要完了……
迟微微一开始还希望给男主留下一个好印象,就算发展不了“缠缠绵绵的爱情”,发展一下“轰轰烈烈的友情”也可以。
被黎梓琛和迟骋彦一搅和,别说友情了,估计韩卿泽以后都不会跟自己说话了。
狐疑地抬起头,迟微微审视着身边的迟骋彦。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公司或者在家吧?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门口?
幽幽地看着迟骋彦,迟微微一本正经地质问道:“爸,你下班没回家吗?来我们学校干嘛?”
糟糕!只顾着动手了,竟然忘了想个好点的借口。被迟微微一问,迟骋彦这才反应过来。
“我,我……”迟骋彦紧张地出了一手心的汗,当年他刚工作准备面试的时候,都不像现在这么紧张。
后背冷汗直流,迟骋彦将目光挪到别处,生怕被她看到自己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迟骋彦的脸上这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我是来买报纸的,你信吗?”
——
晚上,迟微微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原主的成绩本来就还算不错,得到了她全部的记忆,迟微微学习起来也觉得轻松不少。
靠在椅背上慵懒地伸一个懒腰,迟微微已经将明天要学的知识都预习了一遍。
无意间瞥到了课本上印刷的钞票,迟微微突然又想起了这本书里的内容。
按照时间线的发现,迟骋彦的公司应该会在两个月后上市。到时候,他的收入就会日进斗金,公司的发展也会一日千里,同时也会在其他的领域有所发展。
那正是他因为丧女而黑化的关键时期,也是他性格大变的转折点。
是钱给了他筹码,对钱的野心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膨胀。
虽然现在自己代替原主活了下去,但迟微微也不敢确定,假如公司正常上市,迟骋彦的身价一下子过了百亿,他的性格会不会有所转变……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阻止事情向不好的方向发展,阻止反派爹的黑化。
转着手里的水笔,迟微微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对自己崭新的人生有了新的规划:要一直留在迟骋彦身边,做一个乖巧懂事又合格的反派闺女!
“上次说好了的,怎么又反口了?”
隔着两道门,迟微微都能听到柳湘云那尖锐的叫喊声。
已经是深夜了,柳湘云夹带着愤怒的声音在这栋房子里显得尤为刺耳。
迟微微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才的一声诧异之后,柳湘云和迟骋彦说话的声音变小了不少,只是勉强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迟骋彦的卧室在走廊的尽头。
推开门,迟微微向迟骋彦的卧室走近了两步,这才隐约听得清楚。
柳湘云:“咱们家现在事情多,哪有闲钱送她出国深造?”
迟骋彦:“那小琛也别去了,咱们得对孩子一视同仁,不能差别对待。”
“凭什么?小琛出国的事,半年前都安排好了,前后花了几十万,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柳湘云的声音又高了一些,“承认吧,你就是偏心你闺女!”
迟骋彦沉默了片刻,冷冷地回了一句:“微微是我唯一的闺女,我不偏心她偏心谁?”
十几秒后,迟骋彦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愁眉不展的迟骋彦正好和迟微微碰了个正着。
迟骋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出来时,赶紧将卧室门给带上。
刚才的话,她听到了。迟骋彦这样想道。
迟骋彦:“微微?这么晚还没睡啊。”
“爸,你们……”迟微微指了下他卧室的方向,没有再说下去。
迟骋彦拉了拉睡衣的领子,走到迟微微身边勉强挤出一丝笑:“爸有些话想跟你说,咱们去你屋说吧。”
第10章
“微微啊,你有喜欢的国家吗?想不想大学到国外去读?”
拉来一张椅子到迟微微床边,说话时迟骋彦都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几分钟前的焦虑、愁闷全都被他藏在了心里。
女儿才刚和自己走近了一点,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让她觉得自己太严肃。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想掩饰的情绪也欲盖弥彰。
不知道刚才她在外面听到了多少,所以,迟骋彦决定现在正式地跟女儿谈出国的这件事。哪怕柳湘云那边一万个不愿意,他也要遂了女儿的心意。
伸手将迟微微肩膀上的一根线头捏下来,迟骋彦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爸过去亏欠了你们太多,只要你肯提出来,爸就算砸锅卖铁也会好好弥补你。”
如果是换作几个月前,送迟微微出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几十万而已也就是他小半个月的薪酬。
但是现在忙着公司上市,所有的流动资金有限,再加上几个项目都投了钱,迟骋彦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周转资金。
迟微微对迟骋彦目前公司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时候她提出要出国,而且去一个高消费的国家,迟骋彦为了满足她一定会出手项目,上市的事情也会有所拖延……
“爸,我不想出国。”迟微微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迟骋彦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你说什么?”
出国对高三的学生来说是项性价比最高的升学路,只要将雅思、托福这样的考试通过,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便可以申请到比国内更好的大学。
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更是这样,和迟氏集团有合作的几个老总,他们都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深造,迟骋彦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得轻松一点。
不想出国?这四个字,从迟微微嘴里说出来轻松,只怕她现在还不知道出国对她而言的含义。
“我不想出国。”迟微微又重复了一遍。
坐在床上,迟微微朝迟骋彦挪近了一点,犹豫了片刻,还是用两只手将他紧握的右手捧在了手心。
迟骋彦已经快四十岁了,但因为健身的缘故,皮肤还十分紧致。
每天都忙着工作,即使不是体力活,迟骋彦的手心还是有薄薄的一层茧。尤其是中指,整天都拿着钢笔,上面的老茧更是明显地凸了出来。
慢慢将迟骋彦的拳头展开,迟微微轻声细语道:“姥姥年龄大了,我要走了姥姥心里也舍不得,而且我在国内呆久了,换个环境说不定还会不习惯。”
抬起头,迟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再说了,我还要留下来陪爸爸呢。过去的十几年我们都错过了,黎梓琛要出国,要是我再出国,那谁留下来照顾您呢?”
“爸,现在公司急用钱,不用为我忙出国的事了。”说到最后,迟微微还耐心地为他按摩着僵硬的手掌。
她手指按得动作很轻,像是一只小猫在手心里走来走去。怔怔地盯着迟微微嘴角的笑意,迟骋彦一时语噎,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她。
过了十八岁,女儿真的长大了!成功的从一件小棉袄,变成了一套军大衣。
迟骋彦真希望她能多提一点要求,哪怕是说自己要去英国,一年要几百万顺带买房买车买地皮。起码这样,心里对她的愧疚感能够少一点。
可自己的女儿偏偏又是这么懂事,非但不提要求,还一心为自己考虑。
生意场上,迟骋彦一向都是铁石心肠的人。而现在,他竟然觉得心口和脑子里装得都是水,好像只要多眨眨眼睛,水就会顺着眼角流下来。
迟微微:“爸,你没事吧?”
“没,没事。”刚才还在心头环绕的坏情绪瞬间一扫而光,油然而生的幸福感不由地表露在脸上。
在这本书里,迟骋彦几乎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温暖,哪怕是身边的柳湘云也只是为了他的钱。
但是迟微微不同,她的几句真心话就远要比迟骋彦赚几千万还要让他高兴。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她真心为自己好。
“除了姥姥外,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以后我肯定会对您好的。”凑到迟骋彦怀里,迟微微像是一只小猫一样用额前的碎发磨蹭着他的下巴。
别的不多说,就冲女儿的这一句话,以后都要倾家荡产地为她好!
——
早上从房间出来,迟微微对着镜子正迷迷糊糊着梳头,从旁边卫生间里出来的黎梓琛已经收拾利索。
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黎梓琛还是绷着一张脸。
“昨天你跟爸聊天我都听到了。”在旁边的水池里洗手,黎梓琛冷冷地说了一句。
迟微微梳头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扭头看了眼身边的黎梓琛,迟微微心里一惊:现在初中生作业都这么少了吗?这么大的学习量竟然还有时间熬夜?
将马尾高高梳起,迟微微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家里总要有人留下吧,而且我也不喜欢国外的环境,在这呆着挺好。你安心出国吧,家里有我。”
“你……”
黎梓琛刚要说话,迟骋彦卧室的门正好被打开。
迟骋彦一大早就换了一套崭新的西服,这会还在整理衣服上的细节。
因为昨晚和柳湘云的争吵,柳湘云现在还躺在床上闷头睡觉,弄得他不得不自己整理系在脖子上的领带。
“刘妈,我的公文包帮我拿一下,我今天还有个会,现在就要走了。”迟骋彦一边喊,一边匆忙地准备下楼。
经过洗手台,迟骋彦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卡放在迟微微手边:“这是我的一张副卡,有什么想买的想吃的就用,不用心疼钱。”
说完,便慌里慌张地朝楼下走。
不可思议地拿起那张金卡,上面那一串数字看着就是比课本上的好看。
迟微微正在发愣,黎梓琛突然用指关节翘了一下她的脑门,语气也变得阴沉:“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让我安心出国?得了吧。”
“喂,我可是你姐哎,你这小孩,就不能对我尊重点?”迟微微不忿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