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紧皱,能无视贴在门上的辟邪符,可见那不是普通邪祟。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鬼探徐压低了声音问。
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伸手咬破手指,在双眼虚点两下,开启洞明眼。
眨了两下眼睛,我侧脸向小轩房间看去,见到一个红色身影,闪身飘进房间。
我心中一紧,鬼魂身上的衣服,大多是死前的样式,穿红衣的鬼,十个就有九个是厉鬼。
担心小轩受到伤害,我快步向房间那边走去,鬼探徐有些紧张地跟在一旁。
回头望了眼,见王老板夫妇,站在走廊上,一脸紧张盯着这边。
小轩房门紧闭着,那邪物是直接穿门而过,我伸手轻轻打开房门。
一个身穿大红连衣裙的女人,长发及腰,低垂着头站在小轩床边。
注意到开门动静,那女人回头望了这边一眼,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躺在床上的小轩,忽然睁开眼睛,乌溜溜黑眼珠,盯着站在床边的女人,悄悄说:“阿姨,你又偷偷来找我玩吗?”
女人侧过脸,我见她嘴角微微上弯,似乎在笑,不过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
我犹豫了一下,向房间中走去,那女人确实是鬼不错,可又与普通鬼魂,有所不同。
想起关于红衣鬼,都是凶鬼的传说,我侧身挡在小轩身前,怕对方突然发难,伤害孩子。
“你,让开!”红衣女鬼微微低着头,声音干涩,似乎很久都没说过话了。
“叔叔,阿姨不是坏人,她陪小轩做游戏。”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王老板夫妇冲了进来,他们见不到红衣女鬼,可是能听见声音,小徐继母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孩子,转身就跑。
“放开,孩子!”红衣女鬼猛地抬起头,身形一晃,就想要去抢小轩。
我丢出一张燃烧的符纸,侧身拦住女鬼,双眼紧盯着对方。
说来奇怪,能克制阴邪的符纸,从红衣女鬼身上飘过,没有伤到对方丝毫。
“有古怪!”我心中一紧,摸出勾玉剑,紧握在手中。
“那是,我的孩子。”红衣女鬼从我身上穿过,直直向着小轩继母扑去。
我感觉身上一冷,心中万分讶异,那红衣女鬼也真邪性,居然无惧我护身阳火。
“你带孩子快跑,别让那东西伤到孩子。”王老板紧张地大喊。
我猛地转过身,见到王老板身子哆嗦,挡在小轩继母身前,不停催促她快跑。
红衣女鬼速度极快,径直穿过王老板,向后面追去。
鬼探徐手足无措,他见不到红衣女鬼,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王老板被红衣女鬼穿身而过,身子如触电般跳了下,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站住,否则魂飞魄散。”我紧握勾玉剑,用力一咬舌,一口纯阳血喷在剑身。
那红衣女鬼,似乎感受到身后威胁,缓缓转过头,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声音干涩:“我的孩子,我的!”
我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手臂微微紧绷,保持戒备,盯着那女鬼,伸手一指床头柜照片,质问:“你是孩子母亲,那她又是谁?”
红衣女鬼僵硬扭过脖子,盯着那张全家福,随后缓缓侧过脸,惨白的面孔,直直对着我,说:“她,假的,我的孩子。”
我目光狐疑,打量着红衣女鬼,对方状态奇怪,缺少一般厉鬼的凶煞气,而且不惧符纸,她说的话,让人难辨真假。
我给鬼探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弄醒王老板,孩子到底是谁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作为小轩的父亲,他不可能不知情。
为了防止红衣女鬼,做出过激行为,我故意和对方说着话。
“小轩还小,你身上阴气重,你说孩子是你的,为什么不为他健康考虑?”我盯着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苍白的面孔,竟然露出难过神色,微微低着头,声音沙哑:“我想孩子,很想!”
我正准备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作孽,都是那兔崽子作的孽啊。”
王老爷子出现在门外,神色悲呛,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我回过头,见到王老板悠悠醒来。
“小轩没事吧?”王老板神色迷糊,在鬼探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我向侧面退开一步,盯着这诡异的一家子,静等他们自己揭开真相。
王老爷子侧过脸,似乎能看见红衣女鬼,神色复杂,开口说:“阿茗,你先回去,王家犯的错,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那红衣女鬼转过身,直勾勾盯着王老爷子,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无声无息,消失在房间中。
我目光一凝,刚才没注意,竟然没看到那女鬼,是如何消失的。
“阿茗?“王老板身子哆嗦了一下,满眼不可思议,侧脸紧盯着王老爷子,语气急促,“爸,你见到阿茗了,她在哪?”
王老爷子没理会儿子,转头看着我,语气客气,“老眼昏花,没有看出高人身份,能不能陪我这老头子,唠嗑两句?”
我其实对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有几分好奇,特别是那女鬼状态,回忆了整部相经,也没找到合理解释。
客厅内,我和王老爷子相对而坐,王老板仿佛丢了魂一般,站在一旁自言自语。
小轩继母哄睡了孩子,过来帮忙端茶倒水,这个乡土气的大姐,有一个优点,就是为人踏实,不多嘴。
王老爷子瞅了眼儿媳妇,叹了口气,说:“本来他找你,我是反对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两个,其实挺适合的。”
小轩继母搓着手,一脸不好意思,站在一旁不吭声。
王老爷子抿了一口茶,打开了话匣子,缓缓讲述着整件事。
这位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曾在黄河上,当过摆渡人。
摆渡人,是一种文雅的说法,其实这门职业,从事的工作,一点都不文雅,他们是捞尸体的。
我瞧着王老爷子面相,心里想着,他能当摆渡人,多半因为他那对金刚目,否则整天与河里枉死的尸体打交道,正常人早就百病缠身。
也正是这段摆渡人的经历,让王老爷子学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秘术,以至于后来,救了他儿子一命。
说起儿子的事,王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狠狠瞪了魂不守舍的王老板一眼。
王老板年轻的时候,做过一件糊涂事,抛弃了一个怀孕的女子。
那个女人怀着孩子,走投无路,一个人在地下室中,生下婴儿,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失去生命。
刚好,她那天穿着大红色连衣裙,而地下室又是阴煞气较重的地方。
按照常理发展,女人会化作厉鬼,找王老板索命。
可是,王老爷子出现了,他本来是准备替子赎罪,把那女人接回家里,可惜迟了一步。
当过摆渡人的王老爷子,用秘法化解了女人怨气,并且抱走了自己孙子。
“听说,摆渡人有一种秘术,能用自身精血饲鬼,难道?”我盯着王老爷子。
“不错,人死不能复生,可我心中有愧,即使这样,这件事也成了我的心病,如压在胸口的一块石头。”王老爷子长叹一口气。
王老板突然冲了过来,激动抓着父亲胳膊,语气急促:“爸,我想再见见阿茗,我对不起她。”
“滚开!”王老爷子横眉怒目,一把推开儿子。
王老板成了滚地葫芦,小轩继母一脸局促,急急凑过去将他扶起。
王老爷子再叹一口气,盯着我,开口:“小张先生,你是有真本事的高人,老头子想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
第6卷 九曲黄河“摆渡” 第二百二十八章 黄河古洞
我静静看着王老爷子,不知这位脾气火爆的老头,有什么事求我。
“小张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血藕?”王老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眼皮微微一跳,说:“老爷子,你说的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血藕?”
当初在余家村佛堂地下密室,我见到过血藕,阴长生企图用血藕,再造肉身。
这种天地奇珍,十分罕见,先祖曾在相经上说,他访遍天下名山,一生也只遇见过一次。
“不错,我们王家欠阿茗一个交待,我想为她找一副身躯。”王老爷子缓缓说。
我目光一凝,这位老爷子真够大手笔,难道对方所求的事,与血藕有关?
“老爷子,有什么话你直说,力所能及,我自然不会推辞。”我没有绕弯子。
王老爷子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茶几上,对着我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块青铜残片。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我先是一愣,觉得那青铜残片眼熟,随后陡然想起,在白莲地宫得到的夏鼎残片,就是这个样子。
我呼吸陡然急促,那青铜残片上面绘制的,可是九州龙脉图。
“小张先生,这块夏禹青铜鼎残片,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件珍奇古物,可是对于你们寻龙张家,意义一定不同。”王老爷子直直盯着我。
“老爷子,你是想用这块残片,来换血藕?可我也不知道,哪里能寻到血藕啊。”我眼中闪过不解。
绘制着九州龙脉图的青铜残片,确实对我非常有吸引力,可世界这么大,鬼知道哪能找到血藕。
“我知道一个地方,能找到血藕,小张先生若能带回血藕,这块残片就是报酬。”王老爷子语气果决。
我安静望着对方,没有说话,若能轻易得到血藕,这位老爷子,也不会这么大费周折。
“我年轻的时候,做过摆渡人,有一年黄河大旱……”一件秘闻,缓缓从王老爷子口中吐露。
黄河历来多有神秘传闻,对于我们风水师来说,依黄河主脉,衍生出来的下品龙脉,更是多不胜数。
王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恰逢黄河流域大旱,河道干枯,许多深埋河底的古物,都暴露出来。
老爷子一行五人,都是做摆渡的营生,抱着发财的心理,他们沿着黄河古道,细细搜寻。
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给他们在河床下面,找到一个神秘洞窟。
“进去的时候五个人,出来的时候只剩两个。”王老爷子眼中露出悲凉。
“洞窟里有什么?”鬼探徐忍不住好奇,在一旁问。
就连神神叨叨,嘀咕个不停的王老板,也被故事吸引,安静了下来,听自己老父亲讲古。
“发生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小张先生也知道,摆渡人这个行当,是有一些对付邪祟的手段,可……”王老爷子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只是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