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5f的标志,白羽举着手机走入了五层间,一转身就看见禾嘉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垂着头站在那扇门前,像是一个被罚站的学生一样。
离开时开在作响的房门已经没有了响动,白羽也有些发怵,手握着消防斧一步步走上前去。
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禾二?”
禾嘉泽置若罔闻,仿佛没有感应到他的到来一般,始终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宿舍门前。
在白羽走到他身边时,他又忽然抬起手,指着面前的门,口中念念有词:“快打开、快打开、快打开、快打开……”说话间,他又向旁边挪了一步,抬着的手没有落下,指尖平稳的对准房门。
白羽心觉有些怪异,可他取来斧头本身就是要用来打开门的,在禾嘉泽自言自语的背景声中,白羽举起了消防斧,朝旧木门劈砍过去。
一下、两下……锋利的斧头将旧木门击碎成块,斧头劈砍在门上的声音将耳边禾嘉泽的窃窃私语掩盖,以至于让白羽没有第一时间发觉到说话声的消失,也不知道禾嘉泽是在何时离开的。
当他停止下挥砍的动作时,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而521的房门内同样也是空无一人。
“禾二?李东硕?”白羽拿着斧头四处张望,走廊的尽头空无一人,宿舍里也只有床铺与生满了铁锈的铁皮柜。
没有人……那敲门声又是从哪儿来的?
白羽不信邪的走入宿舍内,他俯身将手机照明对准床下,没有人,接着他又走到了铁皮柜前。
这铁皮柜应当是当时的衣柜,共六个柜格,空间也不算太小,如果蜷缩着身子是可以蹲在里面的。
他吸了口气,呼出的气息微微有些不平稳,脑子里像是紧绷着一根弦,纤细的神经紧张到随时可能会断裂。
迟疑半晌,最终,他还是将柜门一一打开,右下方的柜子是最后被打开的。
其他的柜中都空无一物,唯有那个柜子里,散乱着一沓情书,还残留这一股好闻的桂花香味。
校舍废弃了这么多年,这香味却还没有散去,就好像被困在了这格衣柜里了一般。
不像禾嘉泽,白羽没有过撞鬼的经历,进入旧校舍到现在,虽发生了些令人无法解释的怪异现象,可他依旧没有亲眼见到过幽灵。
他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这里……他身处的旧校舍内有什么东西正藏在黑暗中,欲把他们一个一个拖入深渊。
白羽蹲下身,朝柜中探出手,把那些漂亮的信纸一一捡起来。
纸上的字迹清隽干净,像是有什么魔力,引他情不自禁的浏览起来。
第一张情书看完,白羽心想着真可惜,这些情书没有送出去,如果那个人有幸收到这些情书,一定会答应这个女孩的。
可越往后看,情书的内容逐渐变了味道,信纸上的字愈发让人感到不快。
你一定不知道,在你回家的路上有人偷偷的跟着你。
原来你住在那个地方,你的家好漂亮,几年之后,我也想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那个女人一定是你妈妈吧,为什么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她?
-
今天真的好险呢,你的妈妈竟然会趁你不在家的时候进你的房间。
她拿走了你的脏衣服,撤走了你的床单,我差点就被她发现了。
为什么她可以进来,这里是你和我的房间啊,怎么可以让她进来这里。
-
阿姨去世了,你看起来很难过
……
……
……
她凭什么去安慰你!!!
不知廉耻的东西,在我维持女孩子该有的矜持时,先我一步递出了情书。
你同意了?
-
握着信纸的手不知不觉之中用力,漂亮整齐的信纸被白羽捏得发皱,他像是刚做完剧烈运动一般,浑身大汗淋漓。
正当白羽准备去看最后一张信纸时,从楼梯间里传来的一阵愉悦的笑声令他瞬间惊醒。
第69章 来了
清醒的第一时间, 白羽甩落了手里那沓信纸,就好像在对待什么脏东西。
原本他只是随意的过目, 可阅过第一行后, 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力量逼迫着他一张张看下去。
他不知道读完所有的情书会有怎样的后果,只不过内心隐隐约约有不妙的预感, 好在在他即将过目剩下的最后一页信纸时, 从外传来的笑声将他从怪圈中拉了出来。
白羽转身欲寻着那声音追向楼梯间, 却又在踏出宿舍前顿住了脚步,迟疑片刻后,转身捡起地上的信纸,随意的卷成轴, 又对折了几下塞到了兜里。
他赶往楼梯间, 瞥见一抹娇小的身影转过通往上层的楼梯拐角, 似乎是有意为他引路。
-
禾嘉泽被一路往天台上拖着走,若有若无的桂花香环绕鼻腔。
他无法挣脱开握在手腕上的那只冰冷到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手,‘乌斐’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 不再像他。
渐渐的, 被一个蓬头散发的少女所取代。
“你是谁……”
禾嘉泽一手扣在楼梯栏杆上, 跪坐在阶梯上,他紧抓着满是铁锈的护栏不肯撒手,拉着他手腕的人缓慢的回过头,就如同像是慢动作回放。
起初禾嘉泽只看到了她的侧面, 当那颗头一百八十度转面正对向他时, 禾嘉泽只想用恶心两个字来形容那副尊容, 心想着这人可别是被自己丑死的吧。
她的左右半张脸很明显不对等,就如同像是被强行拼凑在一起,一只眼睛大,下眼眶与眼球之间却又很大的缝隙,另一只眼睛仿佛是竖着长的一般,黑色的瞳孔几乎快要将眼白给挤没了,且两眼间距又窄。
禾嘉泽在那张脸上找不到可以称之为鼻梁的存在,鼻头也是塌的,在平面上耸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幅度,两个鼻孔被挤在了一起,在鼻子下方的嘴唇薄到只能称之为嘴皮子,若是不张嘴的情况下,甚至能轻易忽略掉那一条歪曲的线。
非要做个比较的话,大概就是八个毁容后的伏地魔加起来都不及她半分丑陋。
禾嘉泽很不宜时的发出了一声:“哇哦。”的感慨。
显然他的反应惹怒了这一脸菜色的长发女鬼,紧接着就被强劲的力道掀翻在地,禾嘉泽及时用手撑在地面,可却被抓住了腿,朝楼顶拖行去。
事发突然,禾嘉泽只来得及试图抓住地面,手指被磨破,在暗红的地砖上留下并不怎么明显的血迹。
禾嘉泽原以为背后的始作俑者与这旧校舍内怪异现象的源头是林栩,可他无法从这个人身上找到与林栩一丝一毫的相似,就连身高也对不上。
林栩身形娇小,那日接触与她,坐在同一间屋子里那么久,也没有闻到任何香气。
天台的门在他被拖上来后哐的一声关闭上。
禾嘉泽越发觉得不妙,连连惊呼,喊着乌斐与白羽的名字呼救,也夹杂着对正提着他的脚的人谩骂的话。
“狗日的放手!”
“救命……救命,乌斐——!白羽——!”
“你个丑比!!”
他被拖至天台中央,抓着他脚踝的人却忽然间消失不见,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他的身体却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天台的边缘处走去,仿似被人操控着的提线木偶。
当他站到了平台的边沿时感觉到了有谁贴着他站在他的身后,耳边响起了催眠似的窃窃私语。
“跳下去……跳下去……”
“跳下去……”
……
仿佛是被那声音说动,禾嘉泽垂下头,双目无神的盯着脚尖,然后向前迈进一步,意识也在一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旧校舍外的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抹身影,将向下坠落的人稳稳的接住。
下一秒,他又晃现至校舍的顶层,臂弯之中是已陷入昏迷的禾嘉泽。
来人正是乌斐,他朝那丑陋不堪的作祟者伸出了手,怨灵欲逃离却已是来不及,随着乌斐的手掌捏合成拳的动作,它的身体也拧成了麻花,痛苦的嘶吼声几乎要将人的耳膜刺穿。
-
白羽被引至天台,却发现顶楼侧铁门被锁死无法打开,那身影也消失不见。
他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正欲砍向门时,却听到从门的另一端传来禾嘉泽的声音。
“白羽——!你个丑比!”
这就有点过分了。
禾嘉泽的声音听起来精神十足,白羽也拿不准他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一般来说,天台的门通常不会是从外面被锁上的,现在门打不开,很明显是有人不想他进去。
白羽的逆反精神作祟,挥起消防斧往铁门上一下下劈。
而门的另一边,也没有再传来任何人的说话声,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门那边真的有人吗?还是像五楼打不开门的宿舍一样……
正当白羽陷入迟疑之间时,余光瞥见身边多了一个人的身影,他一转头,只见林栩就站在他身边,从她的衣着上来看……正是刚刚引自己到楼顶上来的人。
那双形状如同猫眼,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羽,她不说话,神色之中充满了怨毒。
“你要做什么?”白羽警惕的持斧相对。
与此同时,从下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在那里做什么?”
白羽转过头,只见乌斐不知何时到来此处,禾嘉泽被他背着,好像已经睡着了。
一系列事情过于混乱,让白羽全然摸不着头脑,他回头看向被砍了几下也没有半点损坏的红铁门,试图解释清楚一切:“我……我被林栩引到这里,然后听到禾二在天台上骂我丑比,以为他在天台上,然后就发现她在我旁边,用仇恨的眼光盯着我看。”
说话间,他又朝林栩看去,她依旧是死死的瞪着自己,让人极其不舒服。
乌斐走到了白羽身边,抽出他口袋中的一沓情书,随口问道:“你看完了?”
白羽:“还有最后一张没看,我听到林栩在楼梯间笑,就跟过来了。”
乌斐转头看向林栩,扬扬手中被叠的邹巴巴的信纸:“放我这里,我带回去。”
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离奇事件的白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乌斐,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林栩找我帮忙,你拿斧头敲门的声音又很大,我在楼下听到了,就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乌斐自说其圆,他转身开始下楼梯,“我找到小泽的时候看见李东硕也在404睡觉,叫了他两下,但是他没醒。”
白羽:“可是我们找的时候,404里面没有人。”他和禾嘉泽的确是没漏过任何一间屋子,一个一个搜过来的。
他随乌斐一同下楼,林栩一声不吭的跟在两人身后,那怨毒的视线从白羽身上转移到了乌斐身上。